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背后还是酸酸的,这次背下没有书压着;本想忍着,不料上车拉车门的时候,原本隐约的痛楚演变成了阵阵剧痛。打电话给秘书交代了一下,便忍着痛去了医院。
“为什么我的背连续两天都酸痛?”许沐困惑地询问,“手术明明不是很成功吗?”
“不错,上次手术是很成功,不过后天的保养也不容忽视,看你这情形,肯定是频繁熬夜吧?”赵墙拿着X片认真地看着。
“这个也有关系?”
“当然,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我跟你说了很多遍,只有早点上床睡觉,你的背才能得到压力的释放,才能得到休息。”赵墙严肃地告诫道,“否则,下次你再来找我,我就不能保证拟还能挺着腰杆出去了。”
许沐只当医生的话都是唬人的,敷衍地答应着,就去取药了。要不是这几味处方药药房买不到,他才不会傻傻地来医院排队挂起了号。
在医院超市买了瓶纯净水,吃了颗药,背上总算舒坦了许多。
下楼的时候路过妇科,许沐最受不了一大堆大肚婆绘声绘色地讲着孕吐、胎教之类枯燥又让人反胃的话;像逃离犯罪现场似的,快步地走着。忽然隐约地听到梓篱的声音,便回了头。
“果然是你啊丫头。”见到梓篱,他总是会显露出桀骜不驯的本性。
七个月的肚子早就足够大得让她丢人,挺着大皮球,大腹便便地走过来,“怎么样?这么好来看我?”
“我有这闲工夫!”说完就想溜。
“等等,你来医院做什么?”梓篱看着他手上拿着药有些担心。
“背有些酸,过来看看。”许沐说得轻易,平常得像这医院是公园似的。
“没事吧你?”想着当初术后医生的那番话,梓篱不免顾虑着;“你得当心啊,啥事都能玩,这身体可玩不起。”
“怀孕的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啰嗦?知道了。”许沐嘴上不耐烦,心里感动着她的关心,一边走着,一边挥着手潇洒地拜拜。
“梓篱,这个月的叶酸。”
不远处许沐停下脚步,这早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比刹车还管用。
严清留意到不远处的许沐,有些尴尬,“他也来了?”
“他背疼。”自从上次严清回国,梓篱将这消息张扬得无人不知,严清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如今对于他们的事,梓篱不想也不敢管了。
“这么久了,还没好?”严清只记得当初不放心打电话给医院,明明手术成功了的,几个月过去了,按道理伤口不应该发作的。
梓篱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担忧的表情,心生感慨。
既然都碰见了,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何况终究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不算短的时间,“许沐。”严清唤了一声站在前面不动,却也不转过身来的人。
距离上一次她唤他的名字,许沐已经不记得了隔了多久。然而此刻他回忆起的是她的那句,“无再见,勿挂念。”忍不住心中讽刺,见与不见,哪是她和他能说了算的。
与几个月前不同的是,现在的许沐练就了一身管理情绪的本领,也就是严清以往口口声声的“隐忍”。
“真巧啊,严清。”许沐以最自信的方式转身,微笑。
“是啊,我陪梓篱来产检。”本想与这个城市隔绝,在山野随心所欲。然而事实上哪有那么简单,就拿那串本来只有自己和母亲知道的新的电话号码,以前玩在一起的几个,如今有谁的手机里边没有呢?当然,这多亏了梓篱这个大侦探兼大喇叭。不过,严清倒也想通了,与其逃避,不如像现在这样微笑而礼貌地碰面,每个人各有自己的福分,用不着自己想当然地去打算。
“哦。”许沐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
“车开出来了,可以走了。”周渡将车开出来,准备送他们去吃午餐,看到许沐也在,虽然有些不自在,毕竟严清和他以前是那样的关系,不过还是很绅士地上前与他打招呼。
靠近他的那一秒,许沐嗅到了久违的清香,之前每天早晨起床,床边的柜子上放着干净而整齐的衣物上,总是有这样清新的茉莉香味,开始的时候他有些不习惯,这味道总是跟古龙水的味道串了,混着闻起来道怪怪的;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倒是习惯了这股洗衣液的味道,每个月古龙水的钱也省了。
“梓篱说你的背疼?”严清还是不忘问上一句,又瞥到他手上拎着的药,更加确信了。
“没事,一片止痛药的事。”许沐答应得随意。
“止痛药?”严清走到他的面前,拿过他手上的袋子,“这些多瓶?”翻着袋子里的4瓶止痛药,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仔细地读着说明书,“这药有微量□□在里面,你开这么多瓶,别有什么副作用?”严清自顾自地说。
“怎么会?”离她这样近,许沐武装起来的镇定剩下的不多,一把夺过药。
周渡和梓篱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倒像是旁观者了。周渡拉住严清的手,“走吧,车不能在下面停太久。”
许沐盯着她被他握住的手,比起在机场的愤怒,这次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只能装作没事人似的模样,屏住呼吸说一句,“我有事,先走了。”
“病历卡什么时候都写满了?”严清恍如听不到周渡的催促,甩开他的手,专注的翻着病历,她认得这张病历,之前许沐感冒还是她陪他来的医院,这张病历卡她走之前也只有一页写了字,如今却满满的写着“脊椎恢复不良”,“背部劳损”,翻到最后一页竟然写着,“建议住院治疗”。记得他的背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受的伤,严清的脑子里凌乱如麻,又是担心他的健康,又是气他糟蹋自己的身子,“许沐,你怎么回事啊?”严清这会顾不上别的了,有些恼怒地瞪着他。
“严清,走吧,不早了。”周渡感觉她几乎失控的样子,心里有些异样。拉住了她的手,这次手上使了点力气,“我们先走了。”取下她手中的病历卡,还给许沐。
严清的手心有一丝疼痛,看了一眼一旁的周渡,终究是回过神来,“你注意身体,我们先走了。”说完,转身离开。
许沐的左手一直保持着接病历的姿势,刚才,她那样着急而担心的表情让他就快失去理智。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坦途,却是坎坷
六月初四是周渡父亲的忌日;严清陪着他回乡祭拜。周渡的脸埋在手里捧着的白色花束里,干净的黑色西裤,膝盖的部分陷在泥泞的土里,如果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漫天迷蒙的细雨便是他心里的悲伤化作的。
严清默默地打着伞,他宽大的脊背和着雨的节奏轻微地颤抖,那个温暖中带着忧郁的男人,一如既往地让她着迷而心疼。
祭拜完,周渡提出回老家吃午饭;严清觉得太过唐突,自己毫无准备,想改天登门拜访,只是借口没说出口,想到周渡大半天的落寞样,不想辜负他的心思,便也没拒绝,只是硬拉着他开车到附近的超市买了点营养品。
“妈……”周渡敲着满是岁月痕迹的榆木大门。
周母开门喜上眉梢,接过周渡手上的东西,一个劲地怪他乱花钱。
“阿姨。”周母显然是没注意到周渡身后的严清,神情显得惊讶。
“妈,这是严清。”周渡微笑着拉住严清的手。
周母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没说什么话便进了屋。
严清敏感地感觉到周母的冷漠,只当是自己来得太唐突,“你妈好像不太高兴。”
“你多想了,她这是吓的,我第一次带女孩回家。”周渡为严清倒了杯水。
“那我该感到荣幸是吗?”严清嘴上打趣,心里还是觉得久违的幸福。
打严清进门,周母就待在厨房一直没出来,严清让周渡进去瞧瞧。
周渡进去了,又是好久不出来,严清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些许不平常,便放下手中的水杯,去看看怎么回事。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两人的争吵声,严清本想进去劝阻,不料听到周母口中的那个“她”仿佛是自己。
“妈,我跟你说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周渡脸上满是无可奈何。
“什么不是我想的,我哪句说错了,她结过婚这是哪哪儿都知道的事实,你倒好,什么好女孩找不到,偏偏挑个二手货。”
“二手货”这三个字就像当头棒喝,严清没有泪奔,只是平静地走进去,“周渡,我还有事先走了。”为了自己那仅存的一丝颜面,离开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严清。”周渡没料到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先是惊讶,后是紧张地走到她的面前,试图向她解释。
“你不用解释,阿姨说得并没有错。”严清拨开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转身离开。
“严清,你别误会,我妈不是那个意思。”周渡跟着严清后面出了门,浑然不顾母亲的叫唤。
严清转过身,淡然地笑笑,“我没误会,你回去吧,你妈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不要让她伤心。”
看着她急促的背影,明知道她心上的伤口正滴着血,然而今天是父亲的忌日,母亲为自己操劳了这么些年,正如严清说的那样,这样的日子,他不能让母亲伤心,看着她消失在巷子尽头,周渡无奈地回了家。
走到路口,严清转过身,笔直的巷子空荡荡的,正如她空落落的心,本以为能重新和周渡在一起,感情和生活会变得如意,没想到只不过是爬过一座峭壁,又踏上一条坎坷羊肠罢了。
人生就像选择题,只有经过选择,才明白自己心里真正最重要的东西,严清苦笑,他的心有时让她捉摸不透,不过今天她看的很明显,自己绝对不是他最重要的存在。
“你刚才怎么那样说严清。”周渡的眼神里藏着不敢冒犯的愤怒,刚才的严清即使听了那样伤自尊的话,仍然面带微笑,那样的理智和温顺让他危险地感觉到她对这份感情的不信任,她不相信他会为了爱情而跟自己的母亲对抗,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