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仪式就要开始了,入席吧先。”周渡催促。
“你让他来是怎么回事,怕别人不知道严清跟他好过吗?都要结婚了还不清不楚的,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周母瞪着许沐,又有意无意地看向严清。
“严清,怎么回事?”母亲发觉不对劲走了过来,父亲紧随其后。
“没什么,妈,你们先过去坐吧。”周渡赶忙招呼着,不想严清父母难堪。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您真是好福气,一个女婿还不够,今天又得多一个。”
其实周母本就不喜欢严清,撇去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之前因为那100万,对周渡的事业有大的帮助,她才算承认了她;如今周渡事业如日中天,而严清却彻底成了全职主妇,她怎么看都觉得严清越来越配不上她的儿子。
“你不要太过分。”许沐本想安静地观礼,祝福,看着她脸上洋溢的幸福,他便也是幸福的。然而,耳边周母句句带刺的话有如当头棒喝,他开始质疑起她的未来,是不是真的会如此刻幸福。
“怎么了,替你前丈母娘说话来了。”周母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很多亲戚也开始议论纷纷,“我说你也真是的,长的也是高高大大的,不正正经经找个媳妇,整体惦记着别人的老婆。你还不知道吧,当初离婚你给严清的100万,她早就给我儿子开公司了,你也得看看清楚,她的心压根都在我儿子身上。”
“什么100万?”许沐疑惑。
“没,没什么。”严清手心开始出汗,望向周渡。
“妈,别说了。今天是我跟严清的婚礼,能别闹吗?”周渡将周母拉出人群。
“儿子,你怕什么啊,你怕别人说你用她的钱?你现在也不差那几个钱,儿子,那钱现在咱还回去。”周母还是不依不饶。
“到底怎么回事?”母亲问严清。
“别说了。”严清望了望几步之遥的周渡和周母,忽然感觉身心疲惫,走过去,“周渡,你先扶阿姨回去吧,我看婚礼还是改天吧,今天看来也不是太适合。”
“那怎么行?”周渡一口否决,“为了今天,我们准备了多久,你放心,我妈也只是快人快语,一时冲动。”
没等严清开口,周母就上前拨开周渡拉着严清的手,拉起严清,走到严清母亲眼前,“你们家严清也太不懂事了,婚礼说不办就不办了,你这不是拿这全场的亲戚当猴耍嘛。”
“严清,这种话不要乱说。”母亲责怪严清,并赶忙作揖向周母陪不是,“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亲家母别介意。”
“小孩子?这都是第二次婚礼了,亲家母你这话说得可笑了。” 周母完全不顾严清的脸面,句句伤人。
许沐冲过来,想拉严清走,手却被严清狠狠甩开,“你走吧。”明知道不是他的错,周母今天这般她原本也是料到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许沐落寞,更加气恼,他不懂她到底在坚持什么,如果他的离开可以换来她长久的安宁,他并不会执意逗留,然而,现在的情景,外人都能看出她与那个家庭格格不入,她的坚持只会带来满身创伤。
“你站住。”周母在背后叫住。
许沐没理她,径直往前走。
“我说让你站住,听见没,没安好心地过来,又灰溜溜地走,这算什么?”周母小跑过去,扯住他的衣服。
“老太婆,你不要太过分。”许沐朝她吼着。
“你吓唬谁啊?你还敢打我不成?”周母狠狠地拉着他的胳膊,“打人啦,大人啦!”
纠缠不休,大伙上前劝阻,一片混乱中,严清母亲被周母一把推倒,头撞在旁边的椅子上。
严清远远地看着,喧嚣仿佛瞬间无声,母亲是她的世界,她倒下,她的世界也在坍塌。
“救护车!救护车,谁来救救我妈?”
作者有话要说:
☆、百转千回,梦一场
“救救我妈,救救我妈……”多少个日日夜夜,折磨她的都是同一个梦魇。
“严清,醒醒。” 他从后面轻轻推着她的肩膀。
严清睁开眼,屋子里还是黑的,只是感觉枕头又湿了,拂去眼角的泪,转过身,抱歉地笑笑,“你又被我吵醒了,许沐。”
“哪有,你以为就你会做梦啊。我梦到去马德里看球赛,结果皇马让巴萨先拿下了一球,急得我……。”许沐滔滔不绝地讲着他那有趣的梦,说得煞有介事。
“你不当编剧可惜了。”严清笑了。
“不信拉倒。”黑暗里,许沐把她拉入怀里,“睡吧,球还没完,我得接着看。”
严清闭着眼,此刻的安逸不足以让她再次入梦,却足以让她不再胡思乱想。
“醒了?”许沐小声试探。
“恩。”严清假装打个哈欠,“几点了?”
“7点半。”许沐拿起床头的闹钟。
“我给你做点早餐。”严清起身。
“不用了,刚才我上卫生间,顺手烤了点面包。”
“顺手?你确定面包上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严清开玩笑。
“这得等吃完了知道。”许沐乐了。
“对了,下个星期,你去公司上班吧,打发打发时间也好。”许沐用刀刮了一块番茄酱涂在面包上,递给严清。
“还是不要了,梓篱不是弄了个什么杂志,我想去她那儿打打杂。”毕竟当初正式辞职了,现在再回去难免遭人闲话,她倒没什么,只是许沐为她付出的已经够多,没有道理再让他难堪。
“那丫头又瞎折腾什么,之前开了个什么漫画公司,结果赔了个精光,沈伯父还让我劝她收收心的;如今倒好,什么文学杂志又插上一脚,你确定跟着那家伙有前途?”
“不要老这么说她。”严清护着。
“也对,人生无常嘛,愿意干嘛就干嘛。”许沐妥协。
严清没再开花,“人生无常”这四个字她默默地回味了好多次。
“你看我这面包煎的多好!”许沐跳转话题,她黯然的脸色告诉他说错了话。
梓篱车到楼下的时候,严清还在厨房折腾那几个怎么摆都不顺眼的碟子。
严清抹抹湿着的手,朝楼下看,梓篱又换了新车,白色的沃尔沃。看见严清,使劲挥了挥手。
“严清,你能不能给我点长点面子。”梓篱嫌弃地看了看严清一身便衣。
“我这可是为了衬托你。”严清反驳。
“许沐上班了?”梓篱问。
“恩。”
“你跟他一起算怎么回事?真心的?”梓篱试探。
“有什么真心不真心的。”严清看向窗外,眼眶涌上些泪。
“不问了,不问了。”梓篱看她伤心的样子也不忍再说,递上纸巾。
手机提示灯闪了几下,严清打开短信,这些日子,固定的时间,她总是收到周渡的短信,内容无非是“对不起”,“抱歉”,“原谅我”。
“你跟他还有联系?”梓篱问。
严清握在手机上的手瞬间握紧,“看着他每日给我发的短信,我才能提醒自己,因为我的执着,害死了我最亲的人。”
以前,总以为只有在回忆里才是幸福的。回忆里有他,有她一直追求却也得不到的爱情。而如今回忆就像深渊,一旦陷入便透不过气来,母亲被盖上白床单的一幕,她才意识到,她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失去了最珍惜的亲情。而爱情,原来不过是富人的奢侈品。
当救护车来了,抱母亲上担架的是许沐,他站在一旁像个木头。
当她,父亲,许沐上了车,严清看向他,他想跟上,却被他母亲拉住。
当医生宣布抢救无效,她想找一个肩膀大哭一场,朦胧里还是不见他。
葬礼,阴雨天,她想起了陪他回乡祭拜的场景,她的膝盖正如当时他那样陷入泥潭,她等了他,只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出现。
尽管,他向她解释,他妈妈因此也生了场大病,他无法不去照顾她。尽管她明白,他不是不想陪伴她,不是不想做自己的肩膀。他说过,他可以为自己做任何事,只是严清明白,任何事中不包含悖逆他母亲的事。
许沐默默为她撑着伞,走在公墓的石板路上。
“许沐,我是不是很可笑。”严清将冰的通红的手插入口袋。
“你不觉得我更可笑。”许沐淡然回答。
严清愣住,和他,是夫妻?恋人?朋友?什么都不是。他没有任何立场,却却像亲人般陪她走过人生中最伤心的日子。
“许沐。”严清停止脚步。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许沐转身看她,她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地等待他的回应。
“我是救生圈吗?”
“当我没说吧。”许沐的反问让她心虚,以往拒绝他是因为身旁的周渡,而如今需要安慰,她竟然恬不知耻地问他愿不愿意再次接纳她。
严清走出伞外,疾步离开。
“我愿意。”许沐看她原来越遥远的背影,仿佛再不喊住她,她便像那次一样消失在他的世界。
当他们拿着结婚证走出民政局大厅,没有幸福的拥抱,甜蜜的誓言。
许沐说,“怎么办,你得继续当我的保姆了。”
严清笑了,看到远方的周渡,面容憔悴,衣衫不整。
“打个招呼?”许沐试探。
“不了。”严清没再看向那个地方。无论是有意无意,因为他母亲的那致命一推,她最爱的人永远地离开了。她恨她,可是她是他的母亲。因为爱他,她最终打消了告她的念头。况且她知道,即便最后官司赢了,她得到的不过是钱,母亲再也追不回来了。
“严清。”周渡追上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周渡,以后别再来找我,这辈子我再也没有办法笑着对你。”严清说完,挽着许沐的胳膊,走向停车场。她并未迁怒于他,不过,她希望他能明白,放过不等于原谅。
晚餐在许宅吃的,许母亲自下的厨,一桌子严清爱吃的菜。
“瞧瞧,百转千回,严清,你命中就该是我们许家的媳妇。”许母为严清盛了一碗桂圆莲子汤,满意地看着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