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出更衣间的时候,严清便火急火燎出门了,餐桌上放着一叠刚叮过的包子,和几样即食的罐头。
公司最近在忙新项目招标的事,许父头一回将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他,嘴上信心满满,其实底气不足,做不完的准备,说不清的门道,拿了个包子,便许沐也去了公司。
晨会上,许沐表现还算差强人意,几位平日里对他颇有微词的老董事对他的态度也不如往日的苛责,许沐顿觉松了一口气。
午餐时间,楼下碰上了韦庭。
“严清真不打算回来上班?”许家的私事从不张扬,不过许沐办公桌上那张几乎是从结婚证上撕下来的合影,从保洁员到部门员工,仿佛复合也不算什么秘密。
“她不愿意来,她乐意做些文绉绉的事。”许沐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事实上他何尝不愿意她来。
“原来是这样。”韦庭抿了一口咖啡,“她走得时候我出差,也没来得及道个别。说起来也有两年没见了。“
“以后见她的机会多得是。“许沐心里不痛快,当初她的决然离开是他心里永远拔不去的刺,他不想多去回忆, “你吃着,我走了。”
“对了。”韦庭看到手边的文件忽然想起,“那时候出差之前,她托我带几张明信片的。没能亲手给他,这么久了想必她也忘了。“
“什么明信片?”许沐回头。
“洛杉矶的明信片。”韦庭回答。
“交给我吧,我带回去给她。”说完,转身离开。
去过纽约,去过华盛顿,许沐有些遗憾,洛杉矶,确实没去过。
2年的时间,信封里的明信片没有丝毫的褪色,很多人很多事却不像这未经塑封的纸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将信封塞进抽屉,眼不见为净,他是,她也是。
下班的路上,碰见了梓篱和阿明在街旁的餐厅。
“老实交代,你们俩有何□□? “许沐不识趣地一屁股将阿明挤到角落。
“堵住你的嘴。“梓篱瞪着眼珠子,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面包。
“堵住别人的嘴有什么用?复婚了才算合法是不是?“许沐费劲地嚼着满口的面包,拿起手边梓篱的杯子就灌。
“你个法盲,他未婚我未嫁,怎么就不合法了。“
“你们得当点心,当初老爷子对阿明可是恨的牙痒痒,让他知道了,还不活剥了你们。“
“我们又不是地下情,我也没想瞒他。“梓篱嘴硬。
“当个朋友处着,也不至于活剥了吧。“阿明抽了一口烟。
“朋友?“许沐看了一眼梓篱,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意外,难过和无奈。
“何况,我过两天就要回老家了。“阿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许沐。
许沐又把它塞了回去,“回老家干嘛?这饭店不是弄的好好的?”
“我妈腿不好了,我爸也退休了,身边怎么能没有儿子。”阿明叹息。
“你怎么不早说?”梓篱低着头,搅着手边的蘑菇汤。
“这会说也一样,你也算我老板,就等你同意了。”阿明望着她,他明白她想什么,只是就像许沐说的,老爷子就是他们家的王法,他给过自己机会,可是那些日子让他明白他把握不了那样的机会,没欲望更没天赋。沈父不可能再次妥协接受他,就像他不可能再次妥协地踏进沈家。不会有结果,何苦拖累着。
“同意,人各有志。”梓篱看向阿明,举起酒杯,“为你的自由,干杯。“
阿明有些愣住,或许他没料到她如此痛快地答应,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时兴起的决定是出于内心还是仅仅出于试探,总之,她同意了,一切将会尘埃落定。
“孩子怎么办”在许沐眼里,他们是比自己还要任性的动物,任性地推开对方,只是为了在爱情的所谓的尊严。
“孩子跟着梓篱,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阿明如是说。
“你什么时候走,我派司机送你。”梓篱安然自若地吃着沙拉。
“不用。“她不是说我去送你,而是派她的司机。这就是梓篱,她不是有心,但足以让阿明怀疑自己受到的重视不过如此。他不怪他,这是她多少年养尊处优的习惯,他理解不了也改变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开她,才能让自己的尊严免于受损,也不会让她陷入莫名的委屈。
回到家的时候,严清捧着本书在床上打着瞌睡,听到开门声惊醒了。
许沐告诉她阿明和梓篱的事,没想到严清异常的平静。
“你都不为梓篱打抱不平?“许沐不解。
“感情上的事,咱管不了也少管。”严清关上书,缩进被窝。
“难道就眼看着他们脑筋不清楚,一辈子没瓜葛。“许沐追问。
“你怎么知道他们脑筋不清楚?别轻易揣测别人。“严清望了一眼一脸困惑的许沐。
“我怎么发现你有点冷漠。”许沐掀开被子,背着她。
“我不是救世主。”一段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终究不会长久,从过来人的角度,她是个失败者,何以去说服他们。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爱情,若你的爸爸如沈伯伯一样介于门第,许沐,恐怕我一次也不能踏进你们许家大门。”
许沐沉默,随即开口,“所以,你也会跟阿明一样觉得有压力,没尊严?”
“完全没有压力那是假的,不过每个人解压的方法不同,有的是离开,有的是不去想。我想我是后者。“严清淡然地说。
“睡吧。“许沐转过身,将她圈入怀中。
“恩。”严清闭上眼睛。
“我害怕有一天你跟阿明一样,选择第一种。”许沐闭着眼睛,她看不见他的担忧。
“不至于,我比阿明有福,爸妈对我的好,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
☆、谁让我他么是个情种!
早上起床时,严清在卫生间呆了好久,说肚子有点不舒服。许沐心里有些担心,一直惦记着,恐怕她胃疼的毛病又犯了。中午休息时间,饭也没顾得上吃便开车回家,想取了药给她送过去。
依稀记得药一直放在床头柜里的,今天任凭翻却就是找不着。或许被她塞进了衣服或者包里,许沐想着便走向衣帽间。
果然,在一件大衣口袋里找着了药,只是盒子里只剩下了一板。许沐不忘掏出手机拍下了药的包装盒和说明书,严清说过这药只有城南的某个药店有卖,看着盒子里的药所剩不多,许沐计划晚上下班或许可以去多买些回来,单位里放些,家里放些,省得要的时候没有。
把大衣放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打落了旁边的几个包。许沐烦躁地捡起来,一一放好。其中,一个黑色包的拉链没拉好,一个盒子露了出来。
许沐认得,那是万宝龙的标志。打开盒子,除了一只钢笔,还有一张信纸。
“执此笔,执吾手……”许沐轻声地念着,文绉绉的文字,念得磕磕巴巴。
“周渡。”当他的视线停在了右下角的落款,心还是狠狠的揪了一下。
“之前是明信片,现在是钢笔,严清,你到底要我多难堪?”许沐苦笑,收起笔。
许沐上楼的时候,严清正在打印样报,没料到他来,有些意外。
“早上你肚子不是不舒服吗?我给你带了药。”许沐从外衣口袋掏出药,“赶紧吃了吧。”
“现在没事了,不用吃药了。”严清接过药。
“我来都来了,你吃一片,预防一下也好。”许沐说出剥下一颗药,递过去。
“我真的没事。”严清拒绝,继续忙着手上的活。
“你怎么这么不领情?”许沐露出不痛快的神色。
“逼正常人吃药?”梓篱端了杯咖啡走过来,“许沐,你还真有创意。”
“对,是我不正常。”许沐气恼。
“你今天出门炸药吃多了吧。”梓篱上去给他胳膊一拳。
“也快2点了,赶紧回去上班吧。”严清望了望墙上的时钟,“药放着,我待会再吃。”
“爱吃不吃!”许沐重重地把药扔在打印机上,摔门而去。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惹他了?”梓篱问道。
“我们没事,好好的啊。”严清拿起药,“大概是怪我没接收他的一番好意吧。”
“切。”梓篱懒懒地走开。
晚上下班,严清特意买了几样许沐爱吃的熟食。毕竟他白天还有心地回来帮她取药,且不论她是不是真的需要,只冲着他这份好心,严清已觉得很是珍贵。
到家的时候,茶几上放着一个袋子,严清打开一看,7、8盒药,她一直吃的那种特效药。拿着药,走到书房,许沐正在打游戏。
“这么大人了,还玩这些。”看他一脸的严肃,恐怕还在生气,严清便主动开起来玩笑。
许沐没搭理她,只是游戏里一不留神就连中了几发子弹,“你在这我游戏就打不好!”
“这药你费了不少劲买的吧?我在附近找了好家药店,也没找到有卖的。”严清说道。
“恩。”许沐还是端着架子,冷冷地吭了一声。
“辛苦了。”严清拎起刚买的熟食,“为了感激你,今晚咱们加菜。”
“这还差不多。”那张板着的脸终于有了些得意的笑意。
今晚餐桌上的菜格外的多,许沐更是像没见过吃的一样,饿狼般消灭了好几个盘子。
严清看他孩子般脾气,既无奈又觉得好笑,俗话说男人晚熟,如今看他那幼稚的样子,果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他吃的狼吞虎咽,严清只一旁看着便也饱了,“慢慢吃,别噎着。”
“你这话像我妈说的。”许沐擦擦嘴上的酱汁。
“那妈妈给你盛晚汤好不好?”严清玩笑。
“非常好。”许沐起身抱着她,凑过嘴,腻歪地硬是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看你弄得我一脸番茄酱,衣服也脏了。”严清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擦了擦脸,便去衣帽间换衣服。
换好衣服,留意到手边的黑色包包。她才想起,之前周渡送的钢笔还在里边,之前见面还回了钻石项链,婚戒还有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