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待他们年老体衰之时,回忆起这天的一切,都好似发现在昨日一般的清晰明了。
在那个他们居住了多年的殿堂里,那样一个风华无限俊美非凡的少年,身上艳红的衣袂飘浮着,猎猎作响。那双深邃地眼眸仿佛一个无底洞般得引人探知,那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却让他们义无反顾的投身其中,创作了一个属于他们的永恒不败的神话!
立在沐傲天身侧的南夜身形一僵,微微侧目,看着眼前从曾经的花骨朵,长到如今解苞盛开的无比美丽的花朵儿,心底压抑的那股悸动更是蠢蠢欲动起来了。那样的耀眼夺目,那样的绚丽美艳,褪去了往昔的纯真美好,竟是如此的让他挪不开眼眸!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一切都在追随着这个少女。他一点点的看着少女成长起来,看着她那如花般鲜嫩生动,长成而今的潋滟芳华,一颦一笑都能夺去他心底的平静。
犹记得他们初见,他只是一个自小在罗刹门长大,隐藏在千百人之中一个渺小的存在罢了。在人才济济的罗刹门中,武功高强之人数不胜数,何谈他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他一步步的努力,无数个昼夜的勤苦,最终换来了老门主的青睐,得以跟随数十位高阶位的门徒追随在老门主身边。直到他十六岁,从老门主那儿得知了少门主的存在,并在后来被遣派去劝说少门主继位。
他见到了那个影响他一生的女子,那是他此生的劫数。
佛说,一眼万年。他想,他多么庆幸前世万年等待,得以今生不求回报的伴随左右。
“万死不辞!”满满殿堂的黑衣门徒仿佛相约好了一般齐刷刷的跪落在地,那低垂的头颅宣誓着他们的志愿与对门主的忠诚。他们,以生命为赌,将自己托付给了这个年稚的少年!
忠诚,与信任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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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门主,快尝尝属下的手艺!”
“门主可莫要同我等客气,多吃些,瞧这瘦弱的身板!”
“门主,稍后属下带您四处逛逛,保管您会喜欢这里!”
“门主……”
南夜面容有些抽搐的看着那群围绕在沐傲天身边的男子,一种无力之感油然而生。自沐傲天松懈下心情与众门徒随意的攀谈时,原本端起的门主气势顿时云消雾散,不复存在,隐藏掩盖的劣性就这么赤果果的出现在众门徒面前。
起先那帮子一脸正色的门徒还不免有些吃惊,但一日下来,看着他们此时的相处景象,好的跟亲兄弟似的,所谓的阶层等级礼节都变作死物被他们抛在脑后。假使老门主此时身在此处,依着他那正儿八经的性子,恐怕会捶胸跺脚直呼造孽了。
再看了看那群门徒献殷勤的模样,南夜沉默地退了一步,坚持不与他们为伍!
面对如此热情的门徒,沐傲天也是颇有些无奈,瞅着他们真诚热切的神情,原本想出口的拒绝又重新咽回腹中。
一顿饱餐之后,沐傲天摸了摸略显鼓鼓的肚子,随着一帮子门徒四处兜转,将整个罗刹门内部看了个遍,不时惊叹不时发言指点,忙活了一个下午,这才遣散了那群异常热情的门徒,卧在了早早便备好的门主卧房。
沐傲天用手按了按酸涩的脖子,瞥了眼依旧如同木桩一般站立的南夜,黛眉微挑,丹唇微翘,说道:“今日下来,我倒是发现了个稀奇的事情。你的这帮兄弟性情如此热情,怎生得你这么个异类出来?”冷如冰块,木如坚石。
南夜笔直的站着,丝毫不为所动。
这帮门徒精通暗杀之道,自然而然对于伪装之术极其擅长。因而他们没有绝对固定的性情,也无法保持一样性情,只消知道,他们对待友人是真心以对的便可。其实若说他们的本性,恐怕比起他的面冷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当然,这样的事他不说,让沐傲天独自发掘去吧。
见南夜没有回答,沐傲天也没在意,自说自话:“说真的,罗刹门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待日后将事情处理好,我定要在此处养老!”想到那安闲自在的生活,美眸不由得微眯,似极享受一般。
闻言,南夜收回看向前方的目光,微微一转,看着沐傲天此时半寐的模样,心中又是一动。
这整个罗刹门都是你,想要养老又有何妨?
良久,待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看了看沐傲天静谧柔美的脸庞,南夜缓缓地上前,将一张被子为熟睡的女子掖上,转身安静的离开。
夜,且长。
··、乞巧日
翌日,辞行了罗刹门门众,在门徒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下,驾着马车匆匆返回。
入夜,夜沉如水,明星闪烁。
沐傲天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换上一件绣工精致金丝银线编凑出一朵朵妖艳的牡丹的红色衣袍,玉冠束发,眉眼一番勾勒,待看到镜中出现的俊美少年,满意地摸了摸唇角,大跨步的走出房门,带着前些日子拐来的百里达以及被他生生出卖的伙伴洪十七,暗中外加代号为暗卫的南夜,面色难掩笑意的出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
乞巧节,追溯于民间广为流传的牛郎织女鹊桥相隔的凄美神话,每逢此节日,各国百姓多是热闹欢腾,花样百出。循着一条大街望去,满满耀眼夺目的花灯悬挂在高绳之上,一片灯火阑珊的景象竟是压过夜空苍穹的月色星点,来来往往的俊生佳人,为这乞巧日增添一抹靓丽的色彩。
要知道,这十年来她忙着处理教中事务,又有武林令主堆积如山的麻烦事儿,加之为自己寻药续命,如此浑浑噩噩度日,当真没有好好的过过一次节日。
如今事务也处理的妥当,她也能放开心思玩乐,怎能不开怀?
将腰间别着的一柄玉扇取出,唰的一声展开,一手颇有闲情逸致地挥动着,狭长的凤眸饶有趣味地扫过来往女子面上娇羞的神色,嘴边的笑容更是扩大了不少,险些闪瞎了紧跟在身后,十分称职的当着小尾巴的两个跟班。
“你说说,这人怎么生的跟姑娘家似得,还四处招蜂引蝶?”身后的洪十七嘀嘀咕咕。
“你还真别说,现在那些小姑娘可不就喜欢这样的男子,偏偏将咱们看作是三大五粗不放在眼里,真是没眼界。”百里达不满的撇嘴,瞟着那些眼神发亮满面红光的女子,嘴里像是咬着一颗酸枣,别提多酸涩了。算起来他也都二十好几了,愣是没个女子看得上,那些青楼楚馆不清不白的姑娘他又不屑,弄到至今孤寡一人,寂寞滋味可是尝遍了。
“莫不是她们心里有问题?”洪十七并未多想,哪里晓得自个儿兄弟心里头的花花肠子,面带狐疑地接话,“难不成她们其实心底是喜欢女子的?”
“这倒是不无道理!”百里达故作思索,点点头,嘴上的不屑愈发的不依不饶,“准是如此,一看便不是什么正经姑娘!”
莫提暗中听力极好的南夜咧嘴抽搐,就连行在他们两前头,正大光明‘招蜂引蝶’的沐傲天,听着这番令人哭笑不得的言论,那特意妆点张俊俏的脸蛋也是五彩缤纷,更别谈抽空给那些眼神犯抽的姑娘递上一个自认风流不羁的笑容来了!
身后的两人还在若无旁人的唧唧咕咕,对于前方阴恻恻的气压仿佛带着抗体一般,自顾自的说得天花乱坠,天马行空而不止。
沐傲天颇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鬓间穴位,周围投来异样的目光让她如同针毡,而造成这一现象的两个罪魁祸首却隐隐有着变本加厉的趋势。
“你们两个给本教主闭嘴,再不安分就你们回府面壁思过,扣押今夜伙食!”果然,此话一出,两人十分默契的封了嘴。面壁思过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换个环境继续嘀咕,然而扣押伙食,让他们挨饿,可是大大的受不住!
对于抓到他们的弱势所在,沐傲天显得非常满意,眉眼上染起的喜色更是将她绝美的脸庞映衬的明媚动人。
解决完两个麻烦货,沐傲天总算是可以安安心心地逛街了。这头摸摸,那里看看,倒是让后面自觉闭嘴的两人露出一脸委屈像。他们也想过节啊!
“武林令主?”正当沐傲天赏玩着小摊上的花灯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诧异地低沉磁音。
沐傲天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看去,不由得一滞。
来人一袭灰色的劲装衣袍,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挺拔健硕的身姿带着一股粗犷野性的气息,宛若黑夜中的猎鹰,野性冷傲却又盛气逼人。
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与十年前初见相较之下,竟多了份内敛和阴翳,身上隐隐扩散开来的兵戈之气多了一丝嗜气的血腥。
此人,恰是三王爷北冥诀!
晓是未曾料到会在此处遇到这么一个在记忆之中曾有过一席之地的人,沐傲天不禁有些恍惚。想到那时与北冥诀的相处,那时的北冥诀刚刚胜仗归来,她初见如此性格爽朗大气之人,举止豪迈不羁不像是一国王爷,反倒有几分江湖中人的味道,平易近人。
他不似前几位王爷那般,心里的小心思多半是对着她手握的半壁江山。而是简简单单的遵从父命,并且为了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好生照顾与她,犹如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哥哥。
只是,这样一个大哥哥,又在十年前,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呢?
沐傲天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被废后变为庶民之时,那些个曾经相伴过的王爷们无人问津,至今想来倒是寒心不已。犹记得最有一次见到几位王爷,其中北冥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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