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境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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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境生涯-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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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回事?你跟谁缥?你念的是哪国的经?俺听不懂。”邓未来感到莫明其妙。

    我吃了一口山芋说:“瞧,就那位,他也想占我的上风,额是谁?”说罢,我脸上再次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我与邓未来边走边说着,邓未来还是没有听懂额刚刚说的不明不白的话是么意思,也不知厕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再问,却见刚刚从厕所里出来的那位小伙子老乡又折头回来。满脸怒容地向我们走来。

    我只顾得吃山芋,没有发现这一幕,邓未来见状,问我:“咦?你看、、、、”

    我一看,也吃了一惊,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想,难道他为争那一个擦屁股的瓦块生气了吗?来与我理论来了吗?我心里便有点紧张。

    那老乡走到我跟前,问道:

    “你叫汪有志?”

    “是、、、是、、、你、、、、你想干什么?”

    我以为那小伙子要跟我干架,本能地直往邓未来身后躲藏。

    谁知那小伙子便不由分说,往我面前一跪。“叭”地一声,给我磕了一个头,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咦?噫,你哭啥?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咋对我行这么大的礼?你有啥冤屈你就说,咱**不兴这个。”

    我此时虽然不紧张了,却又弄了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呀?怎么也有人给我磕头呢?真是受用不起,于是我连忙将他拉起。

    这时,那位老乡才说:“有志。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哥呀。”那小伙子老乡突然说。

    “哥?”我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了,我是我家的老大,我的哥哥姐姐都饿死了。我咋没听我爹俺我娘说我么时还有个哥哩?再说了,既然让我叫你哥,咋能轮到你给我磕头呢?不论辈了呀?

    “我是你表哥,我叫欠收。”那位自称叫欠收的小伙子说,“小时候你到你姥姥家拜年,我跟你一块玩过。你二舅的妹夫就是俺爹。”

    此时,我脑海里倒海翻江,怎么就想不起我二舅的妹夫呢?至于欠收,我想了想,也许小时候是跟他一块玩过,也可能没玩过,就是真的是他,又该如何?于是我说:“噢,我知道了,可那也轮不着你给我磕头哇。”

    说到我头的事,欠收哭了,哭得好象很伤心。他说:“你不知道,有志,昨天晚上,你表舅也就是俺爹,他、、、他、、、他走了。”

    “走了?还能走多远?找找就是了。你们没惹他生气吧?”我好奇地问。

    此时,邓未来一把将我拉到一边,悄声对额说:“你是真憨还是装憨?”

    “啥真憨装憨的?好模好样的走啥?”我十分严肃,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与一个陌生人开玩笑呢?

    “走了就是死了你懂不懂?他这一跪就是来给你报丧的。”邓未来解释给 ;我听后,我才恍然大悟。

    叽,这亲戚,八杆子也打不着啊,可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却叫额赶上了。在额的家乡,家里死了人可是件天大的事,就是这样天大的事,作为小门小户,穷苦百姓,办起这样的丧事,也只是限于亲邻之间,至于那远门的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一般就不打扰他们了。象欠收这样的表之又表的表哥,就是要额们汪家的人去,也应该找额爹去报丧,怎么找到额了呢?

    邓未来说,这事很好解释。额不明白,问怎么说?他说,这就是因为你汪有志被县委使用了,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当官了。有个当官的表亲来参加他们的丧礼,那就在周边的邻居里脸上有光。么叫“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呢?这就是当地人的习惯。

    我要留欠收吃饭,欠收说来不及,他还要继续跑几家亲戚,就又给我磕了个头,就走了。

    回到宣传科那个破屋里,我却犯愁了。

    邓未来笑着说,你还不赶快准备准备上路,请假的事我替你办。

    我哪里是为请假发愁呢?愁的是口袋里空空如也啊。我说:“虽是远亲,奔丧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邓未来说:“是的,是的,不要紧,我这里还有二块钱,我去给你拿。”

    蔡平也说:“我这儿还有五块哩,拿去用吧。”

    我说:“用不了那么多,一块钱就可以了,水过地皮湿,不丢人就行了。”

    有了钱,奔丧就不用发愁了。我对两位战友很感激。接过邓未来递过来的钱,二话不说就往地下一跪,也学着欠收的模样要给他俩磕头。可邓未来一把将我拉住了,说:

    “你这个汪有志,你这是在干啥?”

    “我给二位磕头呀?”

    “你凭啥给我二位磕头?”

    “刚才额表哥不也给额磕头来了吗?”

    “那不一样。”

    “咋个不一样?”

    “欠收家死了人。你家死了人了吗?”

    这一说,我才明白,这种俗礼,弄不清楚还真出大洋象呢,叽。

    邓未来说:“看来你对淮北的规矩一点儿也不懂。”

    我说:“我是不太懂。为什么孝子都要磕头呢?”

    邓未来说:“欠收人家是孝子,人家是在替他爹行孝。就是说他爹死了,下葬需要求助于四邻八乡,死人不能起来磕头相求,只有儿女们代替,这也就是子替父来行孝。这是淮北人的规矩。你这一磕头,人家还以为你家爹娘死了呢!”

    他这一说,蔡平大笑,我却一脸苦笑,那模样象屙到裤子里一样难看,叽。

    欠收的家住在王土楼,离卧龙镇十八里路程,我赶到时天还大早。

    老远的,就听到唢呐吹奏着哀乐。村里的人们忙忙碌碌,多数戴着孝,看来欠收家虽说家里穷,可在村里的门头也是挺大的。有人见我来了。听到了我的娘子腔,就猜到我是谁了,就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到灵棚处去传递消息。

    我一到地方,只见欠收家的院子外搭了个大灵棚。灵棚下卧着一个大棺椁,四周白布白幔,纸钱串串。香火纸烛,纸人纸马,布置得很是气派。

    还没到灵棚前,我就装作极其悲哀的样子,哽哽叽叽地有声无涙,娘子腔很高。大总见我来了,就吊高嗓门:

    “奏乐吹响,孝子迎驾,县委领导汪有志前来吊孝!”

    大总就是红白事操办的主持人,替主人张罗一切,也就是今天搞活动的司仪,有着绝对的权威。

    大总的话果然就是命令,话刚落音,就听着锣鼓敲起,唢呐声声,鞭炮齐鸣,灵棚里哭声一片。

    欠收此时全身裹着白布,腰里束着麻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被两人架着来给我行磕头的大礼。

    我因为没参加过这样的丧事,怕在礼仪中露了差错,请教了邓未来好半天,才知道其中的一二,象演戏一样,进入了角色。

    我来到灵棚前,干嚎了几声,表演般地喊哭道:“我那苦命的表舅哟,你咋就这样走了哟、、、、、”却还是无泪,娘子腔在这穷乡村的上空漂荡,惊得守孝的女眷们都偷偷地瞧额,自愧不如我的腔尖。在一边看热闹的村民们听到我哭得这般难听,就在一边议论,其中一位说:“闺女哭一声是真心实意,儿子哭一声惊天动地,儿媳妇哭一声是想东西,三不亲的老表哭一声算个啥?”另一位老乡接着说:“如同老驴放屁!”说得一伙人在一边儿偷偷地笑将起来。

    好在我在仪式上没有出错,除了娘子腔难听一些,也很圆满。大总手下人敬了烟,献了茶,安排停当,大总拉着我到一边,说:“汪领导,你是有文化的人,又是欠收的亲戚,他们家里情况复杂,你帮助记个账吧。”这活儿使我很高兴,我有文化,能提笔,干这活儿有一种显摆的感觉,我说好,这好办。

    于是,我就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先给自己上了一块钱的账。之后,来一位吊孝的就上一份礼。比如:上账,火纸二刀,鞭炮一挂;上账,帐子一条,火纸一刀;上账,铜板十个,高香三柱;上账,法币一元,蜡烛一打、、、、、、

    就在这时候,忽然来了一拨十几口子人,男男女女的,都是欠收的远亲。一忙一乱,我记着记着就记乱了套,对了两遍方才算搞清。

    就在这一拨人中,我感觉到了有一个人有点眼熟,可我越想看清楚他,他却越是对我躲躲闪闪,这个人是谁呢?在哪儿见过他呢?他为什么总对额躲躲闪闪的呢?

    到了晚上,喝罢招待酒,大总、欠收就和我一块对账。我将账本拿来,对着客人的姓名,念着钱物礼品数目,可左对右对,就是少了一块钱,叽。

    怎么会少一块钱呢?我努力地回忆着一天来客的一拨一拨的人。想着他们上账时的情景。忽然就想到了那位见了我就躲躲闪闪的人,账本上记着,他叫马九。这个人长着长长的脸,两个腮似乎将脸都拉成长条子了,真他妈的驴脸。

    驴脸?额脑海里闪现出这个词汇时,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我在卧龙湖发生的事情,这个马九就是那个在卧龙湖与我遭遇过的驴脸吗?我不由得激动了起来。对了,他可能一来到这里就认出我了,怪不得上账时他躲躲闪闪,可能是怕我认出他吧?他是个土匪啊。我问欠收这个名叫马九的是你啥亲戚。他说了表奶奶表爷表姑父七舅八姨十二表,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是哪里的亲戚了。我说,就是他只上了账,却没有交钱。欠收一愣,说,这不可能吧?活人怎么赖死人的钱呢?我说不是可能不可能,而是事实就是这样子。当时额光听着他说:“一块一块、、、”就没有见他交钱。

    “一块钱就算了吧。”欠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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