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
“哼,事情没办成,你还有脸回来?”陈季龙将书摔在了地上,怒道:“你爹本就是个七品芝麻官,要不是我陈府,他能当上知府?你马上回去,告诉你爹,刘公子他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否则,你就别回来了。”
方媛闻言眼中蓄满了泪水,恍惚间走出了东院,心已死,路茫茫,该往何处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荷月亭,方媛缓缓坐下,拿着帕子擦拭眼泪,上次回娘家被骂了回来,如今还怎么能回去?这左也难来右也难,难煞女儿无两全之策。
“子曰:五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陈季云手执着《论语》走在前往大门的路上,打算去迎一迎她家娘子,偶尔背到不会之处,便看一眼书本。
背着背着,不远处哭泣声隐隐传入耳里,心下好奇闻声而去。隔着荷花池望去,只见方媛一人趴在荷月亭的栏杆上。
心慌意乱之间,陈季云连忙转了身,躲避间手儿提起衬衫便往回走。
哭声似乎越来越大,走到西院的陈季云依旧听的清晰,那哭声就在耳边回荡,终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陈季云沉吟一会又折了回去。
跑到荷月池的陈季云停了下来,望着那哭泣的身影,陈季云的思绪也回到了儿时。
那时她才十二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可扬河县差不多大的孩子没有一个愿意同她玩的,原因大概就是她小小年纪混迹青楼,是个坏孩子。时间一久被人笑被人骂的她自然没有孩童与她玩耍。
那天,她出府玩,见几个女孩子在踢毽子,她觉得好玩,便蹲在旁边看,本来不奢望与她们一起玩的,却不料,一个粉衣的女孩竟拉了她一起踢毽子。事后打听了许久,才知道那个粉衣的女孩是方县令的之女方媛。
陈季云动容,一步步的靠近,走到方媛的跟前,压着嗓子道:“大嫂。”
方媛闻声拿起帕子擦拭眼泪,稳了情绪才转身行叔嫂之礼。
“二叔!”
声音透着凄凉,陈季云听在耳里心中一震忙道:“大嫂可是哭了?何事为难不妨说来听听!”
方媛闻言摇了摇头,此事难有两全之法,说也无用。
陈季云见状忙道:“说不定我可以帮大嫂解决呢?”
方媛闻言看向陈季云,蓝色的发带随风飘动着,一双眼透着真诚,方媛疑惑了,眼前这人明明就是纨绔子弟,怎么今日竟让她觉得几分心安来。
“以往我那般待你,你何不让我自生自灭?”
“大嫂以往待我很好,别人都躲我远远的,你却同我一起踢毽子,放风筝。”陈季云急忙道,眼中透着感激之情,十二岁还未结交如今的知心友,孤孤单单的就方媛带着自己玩,那几日确实是她儿时最开心的时候。
方媛闻声有些恍惚,沉吟片刻,眼中尽是懊恼之情。当时哪是要与眼前人一起玩,只不过听闻她劣迹斑斑,故意整她而已。
“你莫在念我的好,当时我是故意整你的。”
“我知道。”陈季云闷声道。
“什么?”方媛闻言转过了身看向陈季云。
陈季云微微一叹道:“我知道你在整我,你将毽子踢到我身上脸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一次两次是无意,次次便是故意的了。可我依旧很开心,当时我已经四年没和同龄人玩过了。我很开心你带着我去放风筝,虽然次次故意缠到树上让我去取,可我内心却止不住的欢乐,以往,从没有带我去放过风筝。”
“你,你傻吗?”方媛朝着陈季云吼道,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笨,这人明明什么都看出来了,却甘愿让自己耍让自己整,可笑,自己当时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演技不错呢。
“既然知道我在整你,那次摔伤腿后就学聪明别再去找我才是。”方媛哭着喊道。
“你别哭!”陈季云抬起袖子给方媛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你的心是善的,平日出门都带着点心给流浪猫的女孩不会一直欺负我的。”
“呜呜!对不起。”方媛不知怎地,投到陈季云怀里恸哭起来。
“哎!大嫂,你,”陈季云大吃一惊,如今自己与她叔嫂关系已定,抱在一起被下人看见岂不是要生风波?可要推开方媛的手却因为那揪人心的哭声放缓了力度,“大嫂,没关系的,你有事可以同我说,我会想法子的。”
“你还记得刘宗吧?他强抢良家女子,如今已经害死三条人命,我爹派衙役捉拿他,关进了大牢,可,可你大哥收了他家银子,让我爹放了刘宗,我爹不肯,回来你大哥也不依,我已无路可走了。”方媛擦了眼泪道,身子依旧靠在陈季云。
此刻,柳言兮从铺子里回来了,踏在石板路上往西院而去,走着走着见荷月亭里站着两个人,本来并未在意,走到小竹林的时候方才觉得不对劲,连忙转身,隔着荷花池望去,只见她的好相公正抱着方媛,不知在低语什么。
顿时心里一阵气闷,柳言兮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极为刺眼,哼了一声拂袖回了西院,好不容易呆在家中,不出去寻花柳了,她倒在府中拈花惹草起来了,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大嫂,你莫在哭了。此事我来想法子,我先走了。”陈季云说完便轻轻推开方媛,转身离去,重重呼出一口气,不知为何,她抱着方媛总觉得心虚,特别不安。
主院。
“爹,你在吗?”陈季云敲了敲主院的书房门道。
“进来吧!”陈侯爷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可是又惹祸了?”
“爹,那祸哪能老让我去惹啊,嘿嘿,爹啊,府衙中历来的考卷都在,我想去瞧瞧,也好取长补短。”陈季云笑嘻嘻的同陈侯爷道。
“什么时候这般好学了?不过,这也好,那你就去吧!”陈侯爷说完便低着头看他的《孙子兵法》。
“爹,我一无官二无职的,人家府衙的师爷能给我看吗?爹,不妨你同我一起去,正好爹你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去府衙视察了。”陈季云夺了他爹的《孙子兵法》道。
“那也好,难得你好学,为人父的自然应允,不过,你也不能当个书呆子啊,你爹我一直看《孙子兵法》,可至今也没个福气弄孙为乐。你说,何时给我弄个孙子出来?”陈侯爷起身叹息问道。
“啊!孙子?”陈季云顿时脸白了,虽然她娘说自己可以让娘子怀孕,可小孩子很可怕的好吗?
“那个,爹啊,我们先去府衙,孙子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我与娘子才成亲不久,不急哈。”陈季云说着便推着陈侯爷出了府门。
西院。
“小姐!”翠云见自家小姐回来连忙跑过去接过账簿道:“小姐,你真厉害,我去叫姑爷起床的时候,一说小姐马上就要回来了,你猜怎么着,姑爷立即就起了,端端正正坐在书房背书呢!”
“那你可有把人看好了?”柳言兮生气的将桌子上的茶杯推下了地,怒道:“此刻她哪还有心思读书,指不定在哪里风流快活呢!我不动真怒,她就不知道我的厉害。”
“小姐,怎么了?不会是姑爷他又惹事了把?”翠云惊道,她家小姐的脸色比昨日的还要冷。
“翠云,你去西院石拱门那守着,她若回来,直接拦住,告诉她,我生气了。让她好自为之。”柳言兮气道。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宿舍太冷了,大家多多包涵啦~鞠躬~~
多谢大家的地雷,打算用地雷去买荷包蛋吃~~~
第 035 章
近晌午;扬河县知府衙门一片冷清;衙役们东倒西歪眯着眼在角落里困觉;一个个不知今宵是何年的状态。
“混账!”陈侯爷踏进府衙不由的大怒;这般当差怎能让百姓心安,实在是枉费了朝廷俸禄。
衙役们惊醒后连忙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个个竖起耳朵聆听侯爷教诲。
“你们知府呢?这等官风,怎么能对得起朝廷五品之恩?”陈侯爷怒斥众衙役。
“禀侯爷,知府去风和县了,未说何时归!”
陈季云闻言心下欢喜,连忙来到案前翻看状纸;见到刘宗二字便取了上来,放在最上面。
“爹,既然知府大人去了风和县,那爹就把这些冤情审理了吧,免的百姓们焦急。”陈季云将陈侯爷拉到案前,“孩儿何时看考卷都可以,就先回府了。”
不待陈侯爷反应,陈季云便提着袍子跑了出去。
“诶。”陈侯爷不由气闷,说来看考卷的是她,说回府的也是她,自己怎么生了个这般不长进的儿。
陈侯爷没好气的打开状纸,当下拍响了惊堂木。
“来啊,带刘宗上堂。”
“威武!!!”
话说陈季云从府衙出来便往回赶,这眼看快晌午了,肚子着实有些饿了。
穿过石拱门,路过小竹林。
“季云。”
一声娇柔之音在背后响起,陈季云不由的停了脚步,转身施礼道:“大嫂。”
“不知法子可想好了?”方媛许是觉得方才那一声季云有违常理,不由的脸颊微红缓缓低下了头。
“大嫂莫在担忧了,令尊去了风和县还没有归来,我爹眼下怕是正审着那刘宗,以他老人家的脾气,刘宗怕是要依法论斩了。”陈季云稍稍后退一步接着道:“人是我爹斩的,就与令尊无关,大哥不会怪罪的。”
“多谢。”方媛自然知晓陈侯爷是眼前人引去的,可眼下除了道谢她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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