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天气渐渐转凉,夜风在外面呼啸着疾驰而过。上官云端心里的那份不安不断地扩散开来,在这个凝重的黑夜中越发肆虐地招摇过市。
她不说话的样子,更让冷天擎担心。看着她仿佛灵魂都被抽空的样子,冷天擎更是心疼不已。抽走她手里的被子搁在一旁,握住她的手摩挲着,替她搓着手掌,然后紧紧地环拥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穿了礼服的缘故,她身上凉得很,冷天擎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她一点微不足道的热量。
上官云端的情绪完全崩溃,她埋在冷天擎的怀里痛哭起来,她紧紧地抓着冷天擎衣服,“天擎,我该怎么办?要是奇奇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任性的事情,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我没有照看好奇奇,现在他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向姐姐交代,她一定会恨死我的。要是奇奇有什么不测,那我该怎么做……”上官云端一边流泪、一边啜泣着说道。她真的是一点没有办法都没有了,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云端,你听我说,你这样是无济于事的。要是奇奇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他该多么伤心,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应该为奇奇考虑考虑。”冷天擎都要语言匮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上官云端。他身上穿着名贵的一套西服,可是现在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任由上官云端抓得皱巴巴的。
上官云端自怨自艾地抱怨着,她的泪水已经把冷天擎的胸前沾湿了一大片,湿湿凉凉的,从肌肤一直窜入到心底,带着苦涩和冷意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细胞之中,仿佛要让冷天擎一起来感受她的悲伤。冷天擎对于她的哭泣没辙,他只得抱紧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相信我好么……”
上官云端忽然之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到头来自己竟然还需要冷天擎的安慰。自己真的是太脆弱了。她强忍住泪不再哭泣,推开了冷天擎的怀抱,擦干了自己的泪,“我没事了。”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太过于依赖冷天擎,以至于她都要忘了自己原本拥有的坚强。她的眼眶里还闪着经营的泪花,但却已经不是刚才的柔弱了,那眼底里承载的是满满的坚强。“走吧。”
“去哪儿?”这下轮到冷天擎跟不上她的节奏了。她的情绪变化得太快,以至于冷天擎都不知道她忽然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是为了什么原因。
“你不是说回家么?我先回家。呆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上官云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冷天擎赶忙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先送你回家,你呆在家里等消息。我一定会尽快把奇奇找到的,让他毫发无损地回到你身边。”冷天擎见上官云端终于想通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上官云端冷冷地笑了笑,却不再答话。她这阴冷的一笑,让冷天擎顿生一种可怕的情绪。或许是他看错了吧。
冷天擎召集了纪安腾和郁子衡,动用了可以动用的所有势力,召集了所有可以召集的人,他也顾不得什么了,毕竟没有什么能够比上官奇的安全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什么,奇奇不见了。那云端呢!她没事吧?”纪安腾第一反应就是关心上官云端的情绪。
“她现在没事了。我已经让凌威去交通局把附近的一些交通路线和红灯拍照情况调出来了。但是孩子放学的时候也是下班时的高峰期,恐怕车子有点多。如果超市旁边的录像能够监控到直接的画面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能的话,我们只能够另作他想了。”冷天擎再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了。
“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去交通局一下,等下我们再回合。”纪安腾直接从床上翻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跟上官云端有关?”此时此刻,肖丽影的脸色极其难看。那个上官云端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为什么每一次都要破坏她的好事呢!她好不容易能够和纪安腾呆在一起,可是上官云端却偏偏三天两头地来骚扰他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肖丽影看着纪安腾一脸严肃地迅速地下了床,穿上了衣服就知道他要离开的这个事实已经不可扭转。她的手攥紧成拳头,心底千言万语的怨言不吐不快。
“腾,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就这么一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尽管知道纪安腾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可是她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她直接掀开被子,从床上跑了下来,从身后抱住了纪安腾,柔声细语地哀求他。
肖丽影身上只穿了一件丝质的吊带睡裙,她长长的卷发以一种颓靡的姿态凌乱着,那纤细修长的白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格外妖娆妩媚。多少人不惜一掷千金,花几百万只想要跟她共进一顿晚餐,可是都被她拒绝了。圈子里的人知道她的规矩,她有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她绝对不会参与任何一种可以明码标价的陪吃晚餐。既然她现在已经是天后的身份了,那么这些本来就是她应得的,毫无疑问的。她有足够的底气和脾气可以拒绝做这些事。
可是在纪安腾这里,她愿意去推翻她所有的原则,甚至她不惜去倒贴。尽管他时常会赠与她一些稀世的珍宝好让他心安理得地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停留在各取所需的阶段。然而她跟他在一起,并不图他的任何东西,不图他上百亿的身价,也不图他那高高在上的地位,也不是为了享受那种居于万人之上的虚荣感,她只是因为看上了纪安腾这个人。就算他是乞丐,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当然,如果纪安腾真的是乞丐的话,那么她也不用追逐地那么累了吧。肖丽影傻傻地想着。
她是光着脚站在地板上,那寒意一直从脚底冲上头顶,可是她却全然顾不得。她不知道纪安腾要去做什么,可是她刚才分明听到了上官云端的名字,显然纪安腾又是为了上官云端才撇下了自己。她实在不甘心,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因为上官云端。
“就这一次,为了我留下来好不好?求你了,腾。不要留我一个人……”她无比诚恳的请求他。尝试过太多次这样的滋味了,一个人混沌地熬到天亮,这是一种怎样的煎熬,没有体验过的人是绝对不会懂得的。
“对不起,这一次不行。下一次吧。我真的有急事。你早点休息吧。”纪安腾没有回头,只是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她环在自己身上的手。
纪安腾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只留下肖丽影一个人落寞得站在门口,房间里还有纪安腾来过的气味和痕迹。她像是一个灵魂被抽空的木偶,呆呆地站立在孤独和失落之中,她从来还没有遇到过这样三番四次被人拒绝的机会。她到底有哪里不够好。
注定这一夜又是不眠之夜了。她索性开了一瓶酒,坐在窗前俯视着这座城市的荧光闪烁。她一杯杯地喝着,唯有把自己喝醉才能不去考虑那些痛苦的事情,从而达到麻木神经的效果。所谓一醉方休,肖丽影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像极了夜店里的那些疯丫头。
只可惜,如果那个人不在乎她,那么就算她喝得酩酊大醉,也是无济于事的。关于这一点,肖丽影还没有领会道。但是每个人心里总会有一片执着,在某个怀揣着希望的岁月里,他都不会死心的。直到他终于因为这个梦想而绝望,那么他就会彻底放下。
肖丽影看着满天的星辰,星罗棋布般散落在浩渺的苍穹,她不知道何时黎明能够冲破黑暗……纪安腾走得那么义无反顾,而他每次一走,便像是从未光顾过。她的心隐隐抽痛着,本来以为纪安腾是个没有心的人。那么他一直那么没心没肺的也不觉得什么。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却发现他是有真心的。甚至他眼巴巴地双手将自己的心奉上,可是别人却并不当做回事。而他竟然也没有一点意见,甚至还那么憋屈地等了她那么久。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冷天擎把上官云端送回了她的公寓,他叮嘱了她几句,上官云端很配合地点点头。冷天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上官云端竟然那么听话。最后他还是等她洗完澡上了床才放心地离开了。
上官云端见冷天擎走了,默默地又爬起来去了上官奇的房间转了一圈。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她多么希望上官奇会突然蹦出来,调皮地吐吐舌头,然后告诉她,“妈咪,我是逗你玩的呢!”
可是他的房间里却是黑漆漆的,空荡荡的,让上官云端最后的一点希望都破灭了。她充分地意识到,上官奇真的不在了,他是真的遭遇了危险。可是她却只能干等着,什么也不能做吗?
她很想去张贴关于上官奇的寻人启事,可是显然她不能够那么做。现在,谁都知道她的身份特殊,冷天擎也不方便暴露在别的媒体上。他们都是媒体关注的焦点人物,记者们都恨不得他们会弄出一些事情来,好让他们有内容可以写,有内容可以报。他们的事情已经够多够引人注目了,她不能再惹出一些是非出来,给冷天擎添加麻烦了。
只是就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她的个性。她心里藏着事便睡不着了。上官云端换了衣服穿了外套就往外头走。她也想去现场看一看到底什么情况。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傍晚,天还没有黑,说不定就能够找到一些证人来指正出那辆车来。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上官云端也不能够放弃救上官奇的机会。
让人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在那里遇到了蓝骏千,不,应该说是蓝骏千先发现了她。
“云端,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蓝骏千刚刚才和一帮老总结束了一个饭局,正要准备回家时,就看到一个女子走路摇摇晃晃的。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发现那女子的身形有些眼熟。再凑近了些许看,便看到竟然是上官云端再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在他印象中,上官云端绝对不会做这么看起来很疯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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