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
原来温州府有个吴侍御,他有个女儿,长得十分漂亮,先后聘了两家,可没过门,丈夫都死了,因而被该府的人戏称是克夫的命,所以到十九岁还没有出嫁。
元宵节那天晚上,吴侍御妻子正在屋内睡觉,忽然闻听女儿房间传来救命声,她忙叫丫鬟去看看,结果看到的是女儿被身首分家的一幕,不禁惊恐万状。
当其时,女儿的尸体停放在正堂,脑袋安放在脖子边,全家人又是哭,又是叫,折腾了整整一夜。
然而到得第二天早上,揭开包被一看,吴侍御女儿的身子在,头却不见了!吴侍御很是气恼,用鞭子抽打丫鬟们,认为是她们不尽心,让狗把女儿的脑袋叼走吃了。
另一方面,吴侍御把此事告诉了温州府知府,后者勒令手下知县限期破案,捉拿凶犯。
就这样过得两天时间,恰好朱妻一夜丑女变美女的奇闻传到了温州府,有人识得吴侍御,知道他家中发生的惨案,便把这桩奇闻告诉了他。
吴侍御起了疑心,派下人去朱家打探,那下人一见朱妻的模样,宛如活生生的自家小姐,顿时吓得就像见到了鬼魅一样,连滚带爬地飞鸽传书,报告给吴侍御。
吴侍御见女儿尸体还在,惊疑不定,猜想可能是朱尔旦用妖术害死了女儿,于是去找朱尔旦盘问。
当其时,朱尔旦并不知道自己妻子换取的美人首,就是吴侍御女儿丢失的人头,他以为吴侍御也像其他好奇他妻子为何变得如此漂亮的人一样,于是便把应付那些人的借口说了一遍:“小生的妻子是在睡梦中被换了脑袋,至于何缘故,就不知道了。”
吴侍御不信,便把朱尔旦告到了官府,这才有了第七天县府派人捉拿朱尔旦一家的事情。
言归正传,公堂上,面对着吴侍御咄咄逼人的责问,朱尔旦一时为之默语,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判官给妻子换个人头,居然会牵扯出这样的事情。
他有些明白,陆判官之前告诉他,说他不久后将会有一场祸害,感情便是指此事,不过陆判官也提到自己将会有贵人相助,所以他也就没那么的慌急。
反而脸容淡定地一口咬定,妻子换取人头是睡梦中发生的事情,自己事前根本就不知道,更何况,在吴侍御女儿被杀那天,自己还在云和县内,根本就不可能到达温州府吴侍御家中杀人。
之后分开审核了朱妻以及朱家丫鬟,得到的口供与朱尔旦说的一模一样,让得审核此案的云和县知县颇感为难,朱尔旦没有杀人这点可以得到确认,但其妻子换取吴侍御女儿人头的事情,却是匪夷所思,让得他一时也定不了案。
吴侍御却说,若是朱尔旦用妖法谋害自己女儿的话,就算他身处云和县,也能隔远杀人,毕竟妖法这玩意,对于凡人来说,仿佛就像万能一样,什么都可以做到。
另外,吴侍御还提到,让云和县知县把朱妻活活烧死,让其把偷走的女儿魂魄归还。凡人都认为人的灵魂是寄居在脑袋中,朱妻换取自己女儿的脑袋,说不定把自己女儿的魂魄也偷走。
幸好云和县知县并不是迷信的人,他满脸严肃呵斥了吴侍御一番,说仅是因为这等迷信,就把人烧死,这样的判决如何服人?
最后,云和县知县令人暂时把朱尔旦以及朱妻关押,把朱家丫鬟放出,并令人着手调查吴侍御女儿被杀一案的真相。
在朱家丫鬟被放出之时,朱尔旦令其回家找陆判官商量办法。
入夜,陆判官飘然而来,早已等候多时的丫鬟忙把家中发生的事情,简单跟陆判官说了一遍,后者仿佛早有预料,轻声说出一个地址,说是找到地址的人,其就会帮忙出手解决此事。
次rì
丫鬟按照陆判官说出的那个地址,顺利找到了某间客栈。
在往着客栈看了一眼后,丫鬟迈步而进,就有小二迎上,口中问:“客官是几位?住宿还是吃饭?”
丫鬟忙说:“我是来找人的,不知贵栈中是否有一个叫‘张落叶’的住客?”
小二愣了愣,让丫鬟稍等,自己则跑到柜台查询,好一阵子后,才返身回来:“是的,有这么一位,不知客官是他什么人?”
丫鬟随口编了一个借口,小二也没怀疑,转身带着丫鬟来到一楼后堂的某间房间,以手敲门说:“张公子,打扰了,这里有位姑娘,说是你的远方表亲。”
门内响起了一把男声:“好的,让她进来。”
“是。”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向着丫鬟说:“姑娘请,小的还有事忙,就不打扰了。”
丫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下,推开了房门,入目的一幕,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见得左手方的桌几上,两个长得犹如天仙下凡的女子正边轻声细语着,边用毛笔临摹字帖;而在靠近两个女子的旁边一桌,一个长着一头白发,浑身散发着高贵气质的白发少年正捧书阅读着。
不用说也知道,两女自然就是乔秋容与阮小谢了,而白发少年则是张落叶。
“奴婢见过张公子。”丫鬟回过神来,俏脸微红地行了一礼。
张落叶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口中问道:“说,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字?我不曾记得有你这么一位远方表亲。”
“奴婢是朱家的丫鬟。”丫鬟忙把家中发生的事情,以及陆判官让她找白发少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一直认真听着的张落叶,此时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崔判官给他说过,朱尔旦乃是陆判官还没成为判官前的生死之交,其关系正如杜平与钟馗一样。
若说能让这位纪律严明的陆判官做出出格之事,也只有朱尔旦而已,所以张落叶才控制文社的人,让他们怂恿朱尔旦到十王殿背陆判官的雕像,为的就是塑造朱尔旦与陆判官再相见的契机,其结果也正如他所料,陆判官应邀朱尔旦之约,并在短短时间内,与朱尔旦称兄道弟。
其后陆判官为朱尔旦换心,为朱妻换人首,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到yīn曹地府,是个罪罚,能成为很好要挟陆判官的把柄。
至于朱尔旦因为朱妻换首一事被捕入狱,确切来说,是张落叶暗中策划的,不然朱妻换首一事如何在短短时间内便会传到温州府?更恰好有人告知吴侍御?
这样做的目的,不言而喻,为的就是能够让自己恰好在关键时候,帮助朱尔旦洗脱罪名,让朱尔旦感激自己,这样一来,凭借这份恩情,以及那把柄之事,就不怕陆判官不会服软。
然而眼下,朱家丫鬟却说她来这里找自己,是陆判官点明!这怎么可能?莫非自己所做的事情,陆判官都知道了?不会,若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会顺着自己安排的步调走?不不,也许他是故意而为,那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时间,张落叶心中充满了疑问,丫鬟并不知道张落叶心中所想,看张落叶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以为对方不肯帮忙,不禁一下子跪在地上,哀声哭求起来。
张落叶这才回过神来,忙伸手扶起朱家丫鬟,口中说:“不用急,你家姑爷与在下有过一面之缘,看在他是姜部郎老师门生的份上,在下就是不情愿,也会鼎力相助的。”
“真的吗?”事关重大,丫鬟不禁在擦了擦眼角上的泪水后,重复问了一句。
“小丫头,你就放心,张公子既然答许你,自然会说到做到,你就别哭了。”一旁的乔秋容插话说。
阮小谢也跟着附和了一声,丫鬟这才放心了下来,向着两女行礼说:“多谢两位张夫人。”
闻听‘张夫人’的字眼,两女俏脸顿时变得绯红一片,都在暗暗看了张落叶一眼,见得后者像是没有听到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你回去,此事我会想办法,最迟明天,你家姑爷与夫人便可释放。”张落叶此时说了一句。
丫鬟闻听,脸上闪过一丝喜悦,连忙向着张落叶行了几个大礼后,这才躬身退下。
乔秋容询问道:“张公子,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张落叶微微一笑:“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因吴家女儿起,就让她自己去说清楚。”
“公子的意思是招魂?”乔秋容反应过来。
“是的,再过不久,便是黑夜降临,正是招魂的最好时机。”张落叶看了看窗外的天sè,自语了一句。
……………
入夜
吴侍御早早入睡,正睡得迷糊间,忽然听到有什么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变得满脸喜悦,呼唤他名字的,正是他那枉死的女儿。
吴侍御颤声问:“女儿,是你吗?”
“爹爹,是我,不孝女给你请安了。”吴女近乎呜咽地说道。
吴侍御轻声说:“说的哪里话?都是爹爹没用,不能很好保护你,让你被朱尔旦那妖贼给害死。那厮,爹爹定不会放过他,还有那强行换走你人头的朱氏,爹爹也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吴女却摇头说:“不,爹爹,你冤枉他们了。女儿也正是因为此事,才特意从yīn曹来这里与你报梦,为的就是不要冤枉好人,让真凶绳之以法!”
吴侍御不禁问:“女儿,事情到底是怎样的?若真不是朱尔旦所为,爹爹定还他一个公道。”
吴女哭咽说:“那天晚上,女儿正在房间睡觉,忽然听到丫鬟的哭声,女儿便醒了过来,结果看到一个恶贼,把丫鬟杀了不说,还试图强。jiān女儿,女儿抵死不从,大声呼救,那恶贼见事情恐失败,就用利器砍了女儿的头颅,女儿真是死得好冤啊。”
吴侍御听得满脸气愤:“女儿,你可看清那恶贼的模样?”
吴女点头说:“那恶贼就是化了灰,女儿也能把他认出,他正是苏溪杨大年!陆判官宅心仁厚,知道女儿是被冤死的,所以在征得女儿的同意下,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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