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母亲把这个消息告诉恺撒的时候,恺撒兴奋地跳了起来,嘴里不迭地问着:“是真的吗?母亲!那姑丈和秦纳叔叔他们去吗?”
“他们都去,我的孩子,科尔涅利娅也去参加舞会。”母亲回。
听到科尔涅利娅的名字,恺撒的脸不禁红了一下,可心里却像小松鼠拨动了欢乐的转盘,那样让人心醉。自从两年前和母亲去姑母优利娅家,正好碰上秦纳的女儿科尔涅利娅,她那娇小可爱的倩影就一直留在恺撒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那时,他们俩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分手时大家都有些恋恋不舍,相约不久再相见。可是以后由于姑丈马略蒙祸,他和科尔涅利娅就没能再会面。
“恺撒,你得带科苏提娅一起去,并且还要把她作为你的舞伴。”父亲冰冷的话打断了恺撒的兴致。
“哦,科苏提娅,”一提起她,恺撒就觉得气闷。按说科苏提娅长得也挺漂亮,而且对恺撒一往情深。可是恺撒就是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尤其是和她一起去参加这样的舞会。
“可是,父亲,我是尤里乌斯家族的子弟,而且我已经13岁了,都已经参加过穿袍仪式了,我有权利自己挑选舞伴了。”恺撒仔细挑选着措辞,“况且,科苏提娅的身份也不够参加那样的舞会。”
“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要忘了,恺撒,而且……”老恺撒顿了一下,很艰难地补完了后半句,“而且,没有她们家的资助,咱们恐怕也很难生活下去。”
恺撒不敢再说下去了,怕更加刺痛父亲。或许儿子的心,只有做母亲的才能知道。奥列利娅何曾不想荣华富贵呢?看着自己的姐姐优利娅成为执政官的夫人,处处在自己之上,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自己的丈夫反对儿子从政,她不赞成,但也不反对。特别是恺撒和科苏提娅订婚的事,她自己也不愿意,但她也不能公开反对自己的丈夫,这是奥列利娅的家族——与尤里乌斯家族同样高贵的玛尔奇乌斯·列克斯家族所不能允许的。她只能暗自祈祷,祈盼上天能助恺撒一臂之力,使得恺撒夙愿得以实现。在从政路上能一路顺风,最终光耀家族。
舞会在台伯河旁的马尔斯广场举行,这是罗马最大的广场,平时是大校场,有时也作为百夫长大会的会场。节日里,这就是罗马人狂欢的广场。今天还是将要举行盛大的庆功舞会。
天不亮,各家族的人们就从各自的家中走出来,开赴广场。他们穿着各式的节日盛装:阔紫边宽袍、狭紫边宽袍、祭袍、女宽袍、无袖女袍、女长袍、女披风,它们的颜色交织成瑰丽灿烂的一片。后面跟着各自的侍从、奴隶,他们手中的托盘上盛放着一些吃食:葡萄酒、凝乳等。恺撒他们一家也早早地到了广场上,挤在人群四处看着,听着。
今天的马尔斯广场格外漂亮。广场四周张灯结彩,布满了鲜花。广场里面是一圈搭着凉棚的坐席,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坐席。正中的凉棚显然是给秦纳和马略的,这个凉棚有别的凉棚四个左右那么大,棚顶是猩红色的毡布,棚沿上有一个橄榄枝围成的橄榄圈的标志,中间是一把剑的图案。这个凉棚口到广场的入口,都有红毡毯铺着,并且一直铺到马略他们即将过来的街道。红毡毯两边各站立着一列手持利器的士兵,他们和站在广场四周围的士兵一样,都用红色战袍代替了平时的青色战袍,也似乎有了一些喜庆色彩。两列士兵后面各站立着一列少女,都穿着无袖的长袍,手里捧着花篮,里面是鲜花和金屑。在广场入口站立着两个穿黑衣的*,他们正等待着马略和秦纳的到来。他们两人身后是约百余人的乐队,乐队里最醒目的是几个扛着十几米长号的号手。
凉棚里还没有人去坐,显然是在等待马略一行。恺撒他们扎在人堆里,扎的很深,恺撒是因为带着科苏提娅,不愿在人群中多露面。这时,他不禁对科苏提娅多瞧了两眼,科苏提娅今天也着实打扮了一番。高盘在头上成塔状的头发。一袭紧身的无袖紫色长袍,也确实是够吸引人的,可是一身珠光宝气的首饰却让人看着恶心。这时,她正好奇地四周张望着,如此壮观的场面让她看得眼花缭乱,这么多的名门贵族,平时都只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恺撒他们一家在人群里,和众人一样地焦急地等待着马略和秦纳的到来。人群中不时传来众人的议论声。有的评论着马略与苏拉的优劣,当然,言语间都极力贬低着苏拉;有的谈论着失败后的苏拉在干些什么……最多的话题还是集中在谈论倔强的老安卡里罗斯身上。老安卡里罗斯是苏拉派的亲信,当年苏拉篡位,他帮了不少忙。如今马略打了回来,安卡里罗斯不但没有认罪,反而把马略派人送去请他参加舞会的请柬,撕了个粉碎。谈到他,有人愤怒,有人叹息,有人幸灾乐祸。
正在这时,就听到那两个身着黑衣的*高声颂道:“神的孩子、伟大的执政官、我们的盖乌斯·马略和他最亲密、最忠诚的朋友伟大的路奇乌斯·科尔涅利乌斯·秦纳驾到!”鼓号声响起来了,站立着的人们纷纷向红毡毯拥去,但谁也不敢挤过士兵。人们就在士兵后面挤着,沿着红毡毯向入口处望去。远远的在前面的是两列手捧彩旗的骑士,腰里佩着战刀。后面是两列手持斧、棒的步兵。之后是两乘抬床,前面一乘是马略,后面一乘是秦纳。当抬床行到广场入口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抬床落在地上,马略和秦纳从上面下到地上。马略今天并没有穿拉丁民族的外套或是世代相传的宽袍,在他那件用雪白的羊毛织成而且绣着金花和*式花纹的长袍上面,还披着一袭华丽的、镶着金色花边的、火红色的希腊式外套。一个金扣子在右肩那儿系住了外套,扣子上面的宝石迎着太阳发出忽隐忽现的炫目的光芒。他手里拿着一根权杖,纯金制造的,杖头上雕刻家精细地雕刻出马略打败森布利亚和条顿日耳曼人叛乱的战斗场景。秦纳则穿着拉丁民族传统的宽袍,外面披着紫色的外套,外套上也镶有宝石,在阳光下发出逼人的光芒。
当他们走向那位着黑装的*时,鼓乐声停了,两位长老奉上橄榄枝,并把橄榄枝戴在了马略和秦纳的头上。这时,人群中不断发出欢呼声:“马略万岁!盖乌斯·马略万岁!伟大的马略万岁!”
马略和秦纳向前走着,频频向人们挥手致意。他们所到之处,除了毡毯两边的卫士单腿跪立外,其余的人都已跪拜在地,顶礼膜拜。一捧捧的鲜花,一把把的金屑由黄袍少女们手中撒出,金屑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在马略的头上形成耀眼的光环。
恺撒从来没有看见姑丈如此威风,在众人的欢呼中和礼拜下,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欢呼起来,跟着膜拜下去。他也为姑丈身上的威严所服。他心中那种强烈的欲望愈萌愈烈:总有一天,我也要当执政官!我也要这样威风!我也要万民崇拜!我一定要从政!
不过恺撒的眼光并不仅仅在马略和秦纳身上,而是更多的投向秦纳身后的那个迷人的少女——科尔涅利娅。她那婀娜的姿态、苗条的身躯和美妙的肩膀,表明她是真正的罗马美女。尽管年龄很小,稚嫩的脸庞却掩饰不了她那天然的美,纤巧而又美丽的鼻子,如樱桃般小巧而又红艳的嘴,一双黑艳艳的灵活的大眼睛。一头黑油油的、浓密而又柔软的卷发,直垂到她的肩上,在靠近前额的地方却用一顶满嵌白玉的银冕紧紧地束住。一件绣上金绦的无袖长袍,外面又罩上一件雪白的坎肩。恺撒的目光随着科尔涅利娅的身影而移动着。这位美丽的少女低着头走着,可是总不时地抬起头向人群扫视一下,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猛地,两道目光碰撞到了一起,科尔涅利娅怔了一下,脸一红,头又低了下去,她不敢抬头正视恺撒那充满激情和渴望的眼睛,那执著的目光简直能把她的心融化,科尔涅利娅的心怦怦地跳着。就这样,在恺撒的追视下,科尔涅利娅跟着她的父亲走到了中间的坐席。众人都纷纷地向自己的坐席走去,恺撒依依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在父亲的催促下回到了自己的坐席。
这时,一个人走到马略跟前,低声说了些什么。马略顿时勃然大怒,权杖猛地一挥,那人立刻带着一队士兵匆匆地走出广场,马略依然是满脸怒容,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广场上的气氛有些紧张,人们都有些坐不住了,交谈着,猜测着。不多久,那个人带着那队士兵回来了,队伍前面押着几个人,正是老安卡里罗斯和他的家人们。人们都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这时,马略走出凉棚,手里举着权杖,高声宣布:“尊贵的先生们,女士们,对于罗马公民的敌人——安卡里罗斯,我,执政官盖乌斯·马略宣布:判处他死刑!”在马略权杖的挥动下,安卡里罗斯一家被乱棒狠狠地砸下去,呼号声响成一片,中间间杂着叫骂声,不过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慢慢的听不见了,士兵们又用烧红了的烙铁烙了两次,确定他们都已死了,再用挠子钩住他们的尸体,拖出广场,抛入第伯尔河中。
广场上出现了骚动,有哭泣声,有人在呕吐。恺撒也感到非常震惊:太残酷了!太残酷了!记得一年前苏拉篡位时,对马略派的人进行血腥屠杀,自己曾亲眼看着尤里乌斯家族的几个亲戚被苏拉处死。当时,自己也曾问起过父亲,苏拉为什么要这么残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流血。父亲只是叹息着:“这就是政治!”今天又看见姑丈残忍地棒杀了安卡里罗斯一家。难道这也是政治!难道政治就是流血、就是残暴!恺撒感到非常的困惑。
悠扬的乐曲响起来了,舞会开始了。一开始空气还有些凝滞,或许人们还没有从刚才的血腥场面中清醒过来。但是随着舞会渐渐进入高潮,人们都疯狂地跳着,刚才那血腥的一幕似乎早已冲得一干二净了。恺撒却没有什么兴致跳舞,他总不能忘记刚才血腥的场面,脑子里一直想着:政治?残酷?t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