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吉林各省,以至于栽植罂粟所用的经费竟高达20亿元。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要麻醉中国人民的意志,另一方面则是为侵略战争筹集经费。
季南检察长为了确切了解溥仪直接掌握的军事力量,问他拥有卫兵的数目。溥仪说:“我之前往旅顺进入‘满洲’,是具有将来与中国军队携手收复失地的目的的。到了‘满洲’我才想逐步扩大卫兵的人数,最初只有七八个人,后来增至200人,由200人又增到300人左右。我给他们开支并秘密施以军事教育,以期将来与中国军队携手。不久,这些不属于军政部的护军便引起了日本方面的注意,并不断地被找碴儿。有一天,在长春公园里日本人和我的护军冲突起来了。日本方面竟行使警察权拘留我的护军,并对他们施以鞭打和水刑。”
季南检察长最后还问到了日本在中国东北备战的情况,溥仪如实地说:“因为他们是在极秘密的状态中进行的,我不可能直接看到或听到。不过我曾看到施设铁路的地图,在‘满洲’东部和北部的边境上新筑了许多铁路,这显然是用以准备对苏军事行动的。我认为苏联方面绝对没有侵略‘满洲’的意思。证明这是事实的实例,便是张鼓峰事件和诺门坎事件。在这两个事件中,苏联战胜了。如果苏联具有侵略意图的话,把事件扩大便对苏联有利,可是苏联并没有这样做,事件解决完即了,这正是苏联没有侵略企图的证据。”由于溥仪在证言中以公正的立场提到苏联,因而曾遭到当时一些右派报纸的攻击,说什么溥仪又为“新主子”说话了。
◆ 不钻圈套
1946年8月20日上午,季南检察长对溥仪的直接讯问全部结束了。从这天下午起,由被告律师针对证言对溥仪进行质问。与辩护律师打交道的以后几天,溥仪经历了一场严峻的考验。
日本被告律师团的首席,亦即前两天曾多次对讯问提出异议的鹈泽聪明博士第一个上来质问溥仪。这位博士身材瘦小,满头白发,总是绕着圈儿提出问题,有意让你摸不着头脑。
“证人在1909年继承皇帝之位后,是在北京天坛行过祭天告祖之礼吗?”鹈泽慢条斯理的开始了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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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中国人手中的王牌:“皇帝”溥仪(4)
溥仪:“那怎么可能,我当时年仅3岁,祭天告祖之礼是由父亲代劳的。”
鹈泽接着说:“那么,证人在1934年在‘满洲’称帝登极,也曾在长春南郊举行了同样的告天之礼吗?”
鹈泽博士没头没脑的讯问马上引起以季南检察长为首的检察团的抗议,认为这已超出了讯问的范围。但是卫勃庭长却说,既然是针对证人是否是真正的帝王,当然可以问。
鹈泽得到庭长的首肯后,更加来劲了:“证人在辛亥退位后考虑再行实现康熙乾隆二世的王道政治否?”
溥仪机智地回答:“由伟大的人物办卓越的政治,这希望是自然的。如果孔子出世治世,世界自然要好些。”
辩护律师鹈泽博士显然是在玩弄圈套,想引诱溥仪说出他早有复辟皇位的念头。溥仪对此也已心领神会,因而想方设法绕开了博士的圈套,用含混其词的回答敷衍搪塞。
这时,庭长卫勃不耐烦地插言道:“离题太远了,双方问答都离题太远。”整个法庭一片哄笑。可这仍没有打断鹈泽博士兜圈子式的质问。
“郑孝胥和罗振玉等人,是否想把清初的王道政治,在现代的条件下加以重现呢?”鹈泽继续在皇位问题上纠缠溥仪。
溥仪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这不止他们吧,人们都愿意出现好政治。”
卫勃庭长终于忍无可忍地下令不许这样绕来绕去地问答了,他断然说:“离题太远了,对法庭审判毫无价值。”鹈泽博士还不服气,辩解说:“年老的我,以为在这个法庭里谈一谈东洋文化的立场也是可以的,所以才敢于质问。”但是,他毕竟不能再问下去了,他设想的圈套还没有摆好,就不得不偃旗息鼓。
接着上场质问溥仪的是布莱克尼少校,他是一位美籍军人,这次在东京审判中担任被告梅津美治郎的辩护律师。在法庭上,他雷厉风行、冲锋陷阵的军人风度尽显无遗,当时的东京报界评价说,他的历时3天的质问是“令人恐怖的冲锋肉搏式的”。
刚开始,布莱克尼一心想从历史上证明溥仪是自愿登上“满洲”皇位的,围绕这一点,他和溥仪在你问我答之中捉起了迷藏。
“证人退位后仍保留着皇帝尊号吗?”布莱克尼的提问一开始就让人莫名其妙。
溥仪停顿了一下说:“按照清朝退位时的约定,政府每年支给我400万元年薪,我同时还占有紫禁城的一部分,可是实际上并没有按照这个约定施行。”
布莱紧接着又问:“证人在历史上是不是曾有过一次复辟举动?”
溥仪:“那是我12岁的时候张勋搞的。”
布莱:“后来中国违反了退位条件,在1924年冯玉祥政变以后便停止了皇帝待遇,不再支给年薪,证人对此不满吗?”
溥仪:“我虽对这种武力政变不大满意,但我也很想离开宫中。我当时的心境可以由庄士敦所著的《紫禁城的黄昏》一书说明。”
“1924年‘满洲’不是土匪横行吗?”布莱克尼一步步把溥仪引向了自己布好的局。
溥仪答道:“治安紊乱,匪贼横行,这是常见的事,而且别的国家也有这种情形发生。”
布莱:“那时‘满洲’治安混乱,外国不是为了保护本国权益而必须出兵吗?”
溥仪:“对我来说这只是报纸的知识。当时的日本在‘满洲’是从事侵略行为的,而且还唆使便衣队从事不法行为。”
布莱:“那时不是俄国侵略北满吗?”
溥仪:“不知道!”
布莱:“在张作霖、张学良统治之下能算是善政吗?”
溥仪:“张学良统治时期的满洲是中国领土,与‘满洲国’情形根本不同。但如果你说张学良统治下的状况不够理想,那我也可以承认不够理想。”
“是不是可以说:当时满洲如果有个善良的统治者出现,也是可以统治好的?”布莱克尼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计谋就要得逞了,他急切地问道。
谁知溥仪并没有上他的当,而是斩钉截铁地说:“不知道!”
这时,季南检察长表示抗议说:“律师的讯问与审判相距甚远,早已超越范围了。”布莱克尼不得不分辩说:“我是试图考察证人的知识和记忆力的可靠性。”这一辩解获得了审判长卫勃的接受。然而,布莱克尼已经看出,无论他怎样兜圈子,溥仪也是不会上套的,他索性转动话锋,开始直截了当地质问溥仪是否有复辟的想法。
对于布莱克尼律师无休止的纠缠,溥仪用“不记得”三个字,不置可否地对付他,使布莱克尼少校由焦急而激怒,却又毫无办法。当年的报纸还曾把溥仪“受律师盘诘突失记忆”当作新闻刊登。
◆ 斗智斗勇
1946年8月21日,溥仪第四次出庭作证。这次出庭,溥仪和他的对手展开了一场短兵相接式的恶斗,把前几次已经掀起的轩然大波推向了新高潮。
布莱克尼律师一上来就以连续不断的讯问发起攻击。围绕着溥仪是根据自由意志成为“满洲”皇帝,还是被强制不得不当“满洲”皇帝这个问题,法庭展开了论战。
由于布莱克尼反复提出雷同的问题,卫勃庭长非常不满,遂问道:“律师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呢?”布莱克尼坦率地公开声言,他就是想让溥仪丧失证人资格。因为在他看来,证人事实上已经成为“满洲”君主,只是说这并非出于本心,一切行为都是受到威胁被迫的。如果能够证明溥仪的行为不是被强制的,而是基于他自由意志的选择,就可以推翻溥仪的全部证言,并宣布他一直在说谎,是一个说话根本靠不住的人,从而剥夺他的证人资格。自信的布莱克尼少校竟在法庭之上公然说出了他的这一想法。这时,季南检察长发言,郑重提醒律师要注意讯问时采取的方式。他说:“这位证人对于法庭里的讯问没有经验,所以请务必把质问的内容好好整理一番,不要使他陷于答复困难。”
6.中国人手中的王牌:“皇帝”溥仪(5)
其实,论战一开始,人们就已经明白:在上次出庭中布莱克尼律师所发出的那些诸如张勋复辟、民国背弃、“优待条件”等似乎无关痛痒的讯问,原来都是为今天的短兵相接服务的,都是埋下的伏笔。由此,布莱律师很快便把问题追到溥仪为了当皇帝,曾委派郑孝胥找坂垣交涉的事上。
布莱反复地绕着圈子询问溥仪,试图证明溥仪为了当皇帝,曾亲自派郑孝胥和罗振玉找坂垣征四郎协商。但溥仪始终都表现得很镇定,坚持说:“根本没有这回事!连执政都是后来决定的,更谈不上皇帝的问题。”
结果,经过一个上午你来我往的短兵相接,布莱克尼也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他很是懊恼。
所以,当天下午一开庭,布莱克尼就向法庭交出了溥仪亲笔写给日本战犯南次郎的黄绢信。他满以为这铁的物证一定会使溥仪无所抵赖而低头认输了。黄绢信很快便通过法庭传到溥仪手中辨认。溥仪慎重研究该文件数分钟之久。此时法庭空气的紧张,达到了极点。
突然,溥仪像弹簧似的从证人台的椅子上站起来,一下子把黄绢信扔到地上,面向法官大声嚷道:“各位法官,这信是伪造的!”布莱克尼律师一听,顿时现出慌乱之状,忙问:“上面的宣统玉玺是假的吗?”溥仪斩钉截铁地说:“完全是假的!我一直用小印鉴,而盖在这封信上的是大印鉴。再说,我一直用国产的普通信纸写信函,从未用过黄绢纸。”
局面对溥仪来说,立时从被动转为主动。季南检察官显然也很兴奋,立即提出:应把这封信作为集团阴谋的证据,由被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