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这样倒打一耙,傅佳音气得掐起了纤腰,刚想与他理论,眼角的余光却不期然地落在方寸外的一对璧人身上。
阳光透过榆树的叶荫泻下来,并不十分明亮,也不是十分的刺眼,可当傅佳音看到丁湛予时,眼眸还是情不自禁地微微眯起。
连带着心口里也跟着胀胀的,仿佛有什么沉淀已久的情绪又被猝不及防地勾了起来,然后漂浮、扩散,刹那间就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而她深深望着的那个人,也同样深深地望着她。那样的目光就像是一记箭矢,毫厘不差地钉在她和楚放拉扯的手上,犹如深潭的黑眸里,则有万种情绪交织在里面,渐渐地,演变成一种令人捉摸不定的光。
大约是不想看他们这样对视下去,傅歆雅率先打破了沉默:“姐姐,好巧。”
她一出声,丁湛予便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再度变为与她郎情妾意的模样。
“确实很巧。”傅佳音眼睫一挑,半讽刺的笑了笑。
谁知是不是凑巧?也许是她的好妹妹故意领着湛予过来,好让她难堪呢!
大约是注意到她刀锋的似的目光,傅歆雅垂下栖蝶似的长睫,两滴泪顷刻间落了下来:“对不起,我知道你看到我们会不高兴,我也没有想到今天湛予哥会来接我。”
“我为什么会不高兴?”
早就习惯了她这样假装柔弱的样子,傅佳音嗤笑着瞥了丁湛予一眼:“什么样的女人,就该配什么样的男人。你这样的女人,配他不是正好?”
“佳音。”丁湛予霍然抬起眼。
傅佳音的身子微微倾向楚放,笑得漫不经心:“丁先生,请您尽快签协议吧,您再这样磨下去,我和别人还怎么相处下去?”
“别人?”丁湛予的眉梢不可察觉地动了动,漆黑的眼睛则下意识地转向了楚放。
“怎么,你不知道吗?”
傅佳音回头,熟赧地挽起了楚放的手臂,优美的唇角微微勾起:“在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候,是楚律师他救了我,帮了我,给了我支持下去的力量和温暖。他为我遮风挡雨,我很感激他,同样地,也对他日久生情。既然你已经背叛了我,要放弃这段婚姻,我为什么不能敞开心扉,去找一个更好的男人呢?”
明知这话是假的,是在演戏。
可不知为何,当她亲口这么说时,楚放那淡漠的眉峰上,依旧急不可知地动了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冰封似的的心底默默地融化、消弭……
“所以,你就和他走在一起了?”
丁湛予盯着她,眼神冰冷,面容也彻底冷了下来。
“没错,”而傅佳音却笑吟吟地看着他,她眼眸乌黑,亮亮的,又是妩媚的,此刻看来更像是挑衅,“这个结果是不是很皆大欢喜?”
大约没料到这个结果,傅歆雅有些诧然地抬头:“姐姐,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从今以后,你既不用觉得内疚,也不用每次一见到我就假惺惺地抹眼泪了。因为我已经把丁湛予让给了你,”傅佳音静静一笑,“不,是丢给了你,像丢垃圾一样的丢给了你。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你既然把他当宝贝,就当宝贝哄着吧。希望你能过得比我幸福,当然了,前提是——”
她顿了顿,略略瞥了一眼丁湛予:“他愿意签协议离婚,不然,你永远都只是一个第三者。”
傅歆雅咬了咬惨白的唇,又回头,望了望丁湛予。此刻,他看起来依旧波澜不惊,可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瞳孔正微微地收紧,拳头也在自己的掌心中慢慢蜷缩起来。
他不是不在乎的。
他对她,始终都有感情。即便是这种感情夹杂了太多别的东西,也从来都未曾抛却过。
傅歆雅看清了他眼底深藏的感情,喉口也跟着微微一刺,仿佛吞入了一个尖锐的冰块,让她一时无法开口。
“跟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放最后打量了丁湛予一眼,便不由分说地握起了傅佳音的手,冰冷的温度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眼光也更深邃:“我们走吧。”
“好。”傅佳音冲他微微一笑,温顺地跟着他走向了座驾,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汽车发动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望了望后视镜。阳光明明清亮温柔,那个人,那双眼却犹如跌入了梦里,变得梦寐不清了……
六年的感情,四年的等待,终究也只是梦里的人。
这便是他们的结局了吗?
傅佳音垂下头,忍不住睫毛颤了颤。
身侧,楚放却淡淡开了口:“这就是你让他永远后悔的方式?”
缓缓吸一口气,傅佳音努力把悲伤的情绪都抽走,抬起眼眸笑嘻嘻地说:“是你最先让我们假扮情人的。反正也假扮了,就顺便让我也用用你嘛。”
“那好啊,两千块。”楚放连看都没看。
傅佳音张了张嘴,抱怨道:“你好过分啊,一个腰缠万贯的大男人,好意思问我要钱。”
唇角微微勾起,楚放讽刺似的瞥了她一眼:“不要钱,你还能给点什么别的东西吗?”
想到昨晚那个疯狂的吻,傅佳音本命地掩住自己的领口,又蹙眉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见她紧张的样子,楚放轻嗤一声:“那你开心吗?”
“什么啊?”傅佳音有点不明所以。
“刚才的事情。”
“我开心死了!”傅佳音的脸色立即有阴转晴。
可是下一秒,又由晴转雨了:“如果是真的就更开心了。”这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蓦然间,楚放回头,眼神浓郁得仿佛化不开的雾。
“你别误会,我没把主意打在你身上,”傅佳音被他瞧得心虚,赶忙解释道,“我只是在感慨,如果这世上真的能有一个男人能让我彻底忘了他,这婚,离了也值了。”
楚放没再答话,那微微眯起的眼眸里,却倏然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今天是周一,按理说,像楚放这样生活有规律,娱乐有节制的男人是一定会早早关门睡觉的。可是晚上吃过饭后,楚放破天荒地出了门。
难道他也有夜生活?会不会是去了什么同志酒吧?
到了11点多,他还是没有回来。傅佳音觉得纳闷,就不厌其烦地在心里揣测了半天,最终又觉得自己无聊透顶,于是洗洗漱漱准备睡觉。
他是老板当然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尽情放纵。可她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职员,明天早上还要准时上班去呢,怎么能陪着他熬夜?
说来也怪,自从出狱以后,每次见到丁湛予时,她都会整夜整夜的失眠。可是今晚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大约是因为太累了吧。
也不知睡了多久,傅佳音突然就被一记撞门的声音给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从枕头下来摸出手机,已经两点多了。
脑子转了转,她倏然间坐起来,人也跟着清醒了。两点多,却有人在撞门,不会是入室抢劫吧?
越想越觉得害怕,傅佳音匆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四顾没什么可以用来防御的东西,就随手拿了晾衣杆。然后,她扒开门缝,小心翼翼地往楼下瞅着。
不知道为何,撞门的声音忽然间停止了,接下来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难道说,这强盗连万能钥匙都备好了?
傅佳音紧张得喉咙里像堆了一把稻草似的,一双秀眸紧紧地盯着门口。
就在这时,门开了,楚放踉踉跄跄地走进来,他扶着墙壁,好不容易走到沙发前时,直挺的脊背却一弯,像是吐了起来。
原来是虚惊一场。
在心里长吁一口气,傅佳音余惊未歇的拍拍胸脯。看样子,他是喝了不少酒呢,都吐了。
作为他的房客、客户加下属,她要不要跑下去关心关心他呢?
傅佳音蹙了蹙眉,正在犹豫着,楼下却无比突兀地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放哥!你慢点。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啊!”
傅佳音登时睁大了眼眸,这这这……这不就是方浩的声音吗?这么晚了,他把喝得酩酊大醉的楚放送回家,又说出那么肉麻的话,莫非……
莫非他们之间真的有基情?楚放这厮确实是个GAY?
她就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将耳朵贴在门口,一颗芳心揣在怀里嘭嘭地跳着,早就把睡觉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是,让她感到失望的是,门外并没有什么令人脸红心跳、气喘娇吟的暧昧声响,只有一记记渐行渐近的凌乱脚步声。
很快,脚步声在她的门前停顿了。
“放哥,你先回屋休息吧,我就睡你隔壁的客房。你不舒服了随时叫我。”
傅佳音刷的一下脸都白了。不要啊……楚放隔壁的客房,不就是她此刻正霸占着的地方吗?
假如……假如让方浩看到了她,那她她她……
她一世清白全都付诸东流了!
第二卷 第十八章 少儿不宜的画面
很快,脚步声在她的门前停顿了。
“放哥,你先回屋休息吧,我就睡你隔壁的客房。你不舒服了随时叫我。”
傅佳音刷的一下脸都白了。不要啊……楚放隔壁的客房,不就是她此刻正霸占着的地方吗?假如……假如让方浩看到了她,那她她她……
她一世清白全都付诸东流了!她可不想从此以后被方浩当成假想情敌、他朝见面分外眼红、朝朝见面尸骨无存啊!
正当她手足无措、惴惴不安、小鹿乱撞之时,门外,犹如天降福音般,又传来了她许久未闻的楚放的声音:
“客房很久没人住了,你别去那儿折腾了,来我房间吧。”
傅佳音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楚放简直就是了救她而存在的。
“那好吧。都听放哥的。”方浩对他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傅佳音抬起手背,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刚想庆幸自己终于脱离苦海,脑子里却电光火石般地一转。
刚才……楚放对方浩说了什么?
来我房间吧,来我房间吧……
这这这……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约炮嘛。
想到这里,傅佳音那俏白的脸颊蓦然间变得滚烫,值此三更半夜、秋寒料峭、月黑风高的良辰,一对活生生的大男人就在她的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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