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香炉乃足金打造,底座里竟是加的炭火,用以熏烤上方的香料。
初时端在胸前还不觉着什么,此时举至头顶,它的分量渐渐显露出来,再加上金器容易传热,我的手被烤的灼痛,手臂也立时变得酸麻,微微摇晃了一下,翠儿冷不丁将手拍在我的肩膀上,冷声道:“拿稳了!”
我鼻子里快出了两口气,忍住!
孟延意姿态娴雅地落子于棋盘之上,看似心情极好,嘴角也微微上扬,她的眼睛却冰冷如霜,一丝喜悦也无,显得心事极重。
高彦俦一心二用,手下飞快落子,却不是瞟我一眼,似在谋划如何帮我脱身,不一会儿,棋子布满棋盘,他的黑子将孟延意的白子团团围住,孟延意秀眉轻皱,手中一子迟迟不落,苦苦突不出高彦俦的重围,最后重重将白子放回,叹了口气道:“罢了!输给你了,翠儿,数子吧!”
高彦俦几乎以完胜的姿态赢了这一局,孟延意不动声色地说:“这局我输了,我们再来一局。”
高彦俦状似焦急地往窗外看了看天色,道:“出宫的时辰将近,外臣不可在后宫久待,彦俦就此告辞,至于这位绮回姑娘,她与我……”
我的的手已经被烫的得麻木,手臂快要支撑不住,身子微晃。暮春时节,薄寒未去,我的额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等了片刻,也不见他说出那句话,他这是干什么呀?没看到我已经要支撑不住了么?我紧闭着双眼,咬牙坚持!我似乎能听见他拳头握紧时骨骼相错的咯咯声。
“怎么不说了?你说呀?说你与她并与更深关系,你们只是无意在宫中花园里相遇,她恰巧要摔倒,他顺手扶了她一把,恰巧被我看到了那一幕,其实都是我误会了。你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你,你怎么不说啊?”孟延意尖利的声音飘荡在我耳中,我的脑子一阵眩晕,却没听见高彦俦的任何回答。
孟延意冷哼一声,“为了救她,你也不愿意否认你们的关系。看来这个女子在你心里已经不是一般的重量了,你就忍心她一直这么站着受罪吗?”
高彦俦腾了一声站了起来,“臣愿意与她一起接受责罚。”
我听着他朝我走来,我睁开眼,望见孟延意仇恨的目光,直直的射在我的脸上,高彦俦不顾众人阻挠,不知在那个侧屋又找来一只香炉,站在我身侧与我一般举与顶上,我侧头看向他,他面色深沉,这般委屈丢人的事情,他居然毫不犹豫就做了。
热泪滚滚而下,沾染了从额上滴落的汗珠,滑到我的颈中,我感觉自己再也支撑不住。突然,腹上传来一阵剧痛,孟延意狠狠踢了我一脚,我立时站立不住,往后倒去,香炉底座“砰”地一声砸在我的额头,盖子跌落,一炉子的烟灰带着零星的炭火落了我满头满身,脸颊立时灼痛难忍,我望见孟延意对着我残忍地笑。
高彦俦飞身扑来抱住我的身子,替我拂去身上的炭火,他双目含怒,直盯向孟延意,“延意,你的心怎么变得这样狠?”高彦俦一把将我抱起,往屋外走。
忽听孟延意在身后叫道:“高哥哥……”高彦俦脚步顿住,回过头去。
孟延意已然没了刚刚嚣张的模样,代之的是满眼的凄苦,她道:“高哥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分了?是因为我已及笄,你已行冠吗?我们一起玩大的情分,就换来你每日见了我规规矩矩地唤声郡主吗?刚刚你在情急之下唤我延意,可知你心里依然有我的,为什么……大家都变了,你是,我是,昭远哥哥也是,我们不再那么交心了。今日,我在你心中,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婢子吗?”
说到后来,我已见她双眼泛红,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强忍着,因为郡主的尊严,没让眼睛掉下来。我突然很佩服这个郡主的勇气,殿里宫女、太监一屋,通通没有回避,她却敢直言心中所想。
我想,高彦俦也是被震撼了,他呆呆地望着孟延意,不知在想些什么,忽道:“在彦俦心中,人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好坏之别。绮回她已经进驻我的心中,此生,我只愿守候她一人。郡主万金之躯,才貌双全,只是彦俦不配罢了!还望郡主成全!”
孟延意的眼中重新燃起怒火,“我不会成全,永远不会!今日你在宫中,你保得了她,明日呢?我总有一日不会放过她的!”
“郡主!”我长叹了口气,淡淡道:“其实你的确误会了,我与高将军并不是你所想象的关系!”我与高彦俦确然没有到达恋人的地步,又为何要孟延意徒生误会,至于高彦俦为什么不否认,我心里也是清清楚楚,虽然这样说很伤他,我却不愿有时候给他无谓的希望。孟延意震惊地看着我,我侧头看到高彦俦的脸色一变。
孟延意冷冷地笑了笑,眼中有对我的不屑,道:“高哥哥,这就是你心爱的女子?她就连承认喜欢你的勇气都没有有吗?她到底值不值得你爱?还是说,你真的还没有得到她的心?”
高彦俦的声音寒如冰鉄,隐隐含着怒气,“不用郡主操心!”他还未告退,就抱着我径直走了出去。抱着我的双臂紧地似铁箍一般,捏得我生疼。
第五十七章 太后传召
他灼热的手包住我水泡满布的手,又是小心又是心疼,我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若是我刚刚说的话让他伤心了,我只能感到抱歉。徐阿琭指挥着众人忙前忙后,面上却无殊多表情,直到我脸上、手上都上了药,她才向高彦俦道:“高将军,时辰不早了,你该离去了,不要误了关闭宫门的时辰!”
他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酸楚。
徐阿琭淡淡扫了我一眼,转身就要离开我的房间,我忽然叫住她,“姐姐,我们回不到从前了吗?”
她停住脚步,慢慢转回头来,看了我半响,走至我的床边坐下,“若是你出了宫,嫁了高将军,或许我们便能如以前一样!”
我疑惑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是高彦俦呢?你也看到了,我今日受的罪,是因为他。郡主那样爱慕他,非嫁他不可,我又拿什么和郡主去争夫君呢?就算能做到共侍一夫,以我的身份地位,在高家也免不了受郡主的欺负,日子的凄苦我也已能遇见。以前或许我还不觉得我和高彦俦的差距有多远,现在是一清二楚了,姐姐,我算是想明白了,还是不要去妄想我得不到的吧,以我的身份地位,无论我嫁谁,都不会幸福,我不会与你去争皇上,你也不要逼我嫁给高彦俦了!”
她直视着我双眼,肯定地说:“若你嫁的是高彦俦,他必不会委屈你当个妾室。他的事情我早有耳闻,早在他还未遇见你时,太后就有意将郡主许配与他,但是他坚决地拒绝了,当时他都那样坚定,何况是现在有了你!相信我,我看人从来不会错!”
我摇着头,“不要说了,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她站起身子,欲走又停,“我再给你半年的时间,好好养伤,好好思考,若是你与高将军还无可能,我也会奏明皇上,送你出宫!”她的话决绝而冷漠。
我猝然抬头盯着她,她凝视着我的双眼,忽问:“告诉我,你对高将军可有一点动心?”
“我……”我张了张嘴,忽然心里一片混乱,我竟然不能干脆地说出我不喜欢他,但是也不是肯定的喜欢,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了呢?想否定时,竟想着他的好,想承认时又觉得不对,我竟连动心与否都不能确定了,我想此时我的脸上一定是茫然无措的。
徐阿琭看了我很久,我也想了很久,却终究不能回答她,她却像是呼出了一口气,嘴角竟似有一丝微笑,淡淡道:“我知道了!”快步走了出去,留下湘雨照顾我。
她到底知道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由于手全是泡,吃饭也得是湘雨帮忙,这一日,湘雨满面羞红地走了进来,说着有人来看我,我诧异了好一会儿,我记得高彦俦昨日才来了,今日这又是谁?我在这宫里就认识玉宸殿里的人啊!
湘雨红着脸道:“是卷帘使来看你啦,为了避嫌,他也是偷偷进来的,让我帮着掩护一下,他说了看了你就走。”我诧异道:“啊!原来是他?”他怎么知道我受了伤?
门外有人敲门,湘雨快速走去开了门,王昭远侧身探进头来,与湘雨低语了几句,湘雨让他进来,出门掩好了门。
王昭远走至我的床前,关心地说:“手伤得如何,我瞧瞧!”我将手伸出,笑道:“都缠着纱布呢,看什么呀看!难为你想得起我这个奴婢。”
他也笑道:“说什么主子、奴婢的?我还等着你好了,教你学骑马呢?对了,你怎么得罪永宁郡主啦?遭了这个罪!她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性子还是冷傲地很,我听宫娥们东一句西一句的,没听全,说是跟高大哥有关,郡主让你顶着香炉,当众羞辱了你。这郡主可是从小就爱慕高大哥,你莫不是真的和高大哥有什么吧?先前我看他很是紧张你,看来传闻不假!”
我脸一红,又好气又好笑,“你个大男人,堂堂的卷帘使,干嘛和那些成日无事的宫女们一个模样啊,都爱说这些闲事!我与高大哥怎样,也不关你的事,我倒想问问你,干嘛专程跑这一趟?当真这么关心我?我与你有这么深的交情了吗?莫不是顺道来瞧瞧我们家昭仪娘娘吧?”
这次换成了是他脸红,急忙摆手,道:“没有的事,就是专程来看看你,不行么?”他极力避开我的目光,眼珠几转,忽然瞧见我放在案头上的白瓷盒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他顺手拿了起来,打开盖子,立时一股药香扑鼻,他惊异地上下瞧着盒子,道:“这是你涂抹伤口的药么?这盒子我好似在哪儿见过!”
我瞟了眼那盒子,淡淡道:“是皇上听闻我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