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远焦急不安,道:“什么也别说了,我带你离开,你快跟我走吧!外面的守卫都被我下了药!”
我惊道:“你说什么?你是来劫狱的?我为什么要逃走?难道判决已经下来了吗?我是死定了是不是?”
王昭远将我拉了起来,道:“时候不多了,你先跟我走就是了!”
我一把扯开他的手,摇头道:“不!你先跟我说清楚!”
王昭远急的跺了跺脚,叹声道:“我和大哥费劲了心力,也无法找到证据为你脱罪,这好像是一宗无头谜案,无从查起,好像每个人都是清白无辜的,竟然连一点线索也没有。我和大哥越想越害怕,总觉得这件事牵扯的势力并不是我们想象的后宫争宠这般的小事,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强大力量笼罩着我们。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那毒就是你下的,所以,判决还没有下来,大哥说要赌……要赌皇上对你的……喜欢有多深!但是,就算你免于一死,下场也必然惨淡,你还是跟我走吧,我带你逃出宫去!”
虽然这结果想过千遍百遍,此时还是害怕莫名,我惊慌失措地摇着头,“逃?逃到哪儿去?蜀地是容不下我了,难道要逃出重重山峦,逃到他乡吗?走不走得了还说不准呢!走了不是连累你了吗?你怎么办呢?逃了,不是证明了我是畏罪潜逃吗?”
王昭远拉起了我的手,“你不用管我,我大不了和你一起远走他国!”
我反拽着他的手,急切地、最后还带有一丝希冀地问:“徐昭仪呢?姐姐呢?她从未来看过我,她是不是真正遗弃我了?不想再管我了?任由我是生是死?”
王昭远神色黯淡,急于避开我的目光,我焦急地问:“告诉我!”
他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长叹一声,说:“自从你出了事,我便再也没见过徐昭仪的面,她在她的玉宸殿里很少出来,也从未见她为你向皇上求情!就连大哥去找她帮忙,她也将大哥拒之门外!”
他的话如重铁击垮了我最后一丝希冀,不管事实有多么的残忍,我也只有承受的份,我蹲坐在地,虽是初秋天气,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到处都冷,不由自主抱紧了身子,仍然冷的瑟瑟发抖,什么姐妹情深都是假的,什么互相扶持、祸福与共的誓言也是假的,我受了冤枉、下了狱,她竟然可以不闻不问,像是从未认识过我一样。
那日我被抓走时,她那冷冰冰的侧脸在我脑中浮现,心像是没人硬生生地拉扯出来扭做一团,痛,痛得难以形容。难道她那温柔可亲的面容都是假的吗?难道她以前对我一切关爱都是假的吗?人,怎么可以突然转变成这样?怎么可以冷酷无情到这般田地?
“你怎么了?怎么浑身都在发抖?”王昭远蹲下身子,试图将我扶起,又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额头不烫也不冷啊,不像是生病了,不管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他强行将我从地上扯起来,拖拽着向外面走去,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头痛欲裂,根本无法思考他在干什么!只觉得有一个人一直拽着我走。
“你在干什么?放开她!”一声厉喝突然出现在我耳边,手臂一痛,又像是被另外一个人拽了过去,跌入了另一个怀抱,迷糊中觉得那是高彦俦的声音,只觉得他在不停的问着:“你怎么了?怎么浑身都在发抖?你看着我啊?……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好像发火了,我抬起头来,见王昭远慌乱地摆着手,“我也不知道,我只想带她走!”
高彦俦道:“走?走到哪里去?你也要一块走吗?你想担一辈子的罪名吗?”
王昭远也急了:“那你有什么办法?那所谓的证据还不知道在哪儿?难道你想看到她死或是一辈子受罪吗?你这个朝三暮四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捂着耳朵大声地吼着,他们谁的话我都不想再听,我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我跌跌撞撞地冲进牢房里,胡乱地说着:“你们走!你们都走!有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一个人来承担,是死是活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外面的人打了起来,我退回到了稻草堆上,重新缩回了我的壳里,将头深深埋入了腿间。只听得外面高彦俦吼道:“还没到最后一刻,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解决这件事,总之我不能容许你劫狱,你不仅会害了她也会害了你自己!”
王昭远吼道:“我知道自己冲动,但这是我唯一想到的办法,总比你什么都不做好!我能为她抛弃官位,你能吗?”
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了,只听得刀剑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砰”地一声,一柄剑跌落在地,高彦俦痛声道:“捡起你的剑,跟我出去!”王昭远似乎冷哼了一声,叫了我两声,我却什么也不想理会了,他好像低低地说了几句保重,脚步声过后外面再也没有了声响。
安静了,原来安静也是这么可怕,这一夜,我竭尽全力的哭泣,像是要将我一生的眼泪都流完,流完之后,就只剩下心死,那么,对万事万物,都不会有感觉了吧?
第一百零四章 杂役房 (1)
一日后,王昭远一脸隐忍和沉痛的来传旨的时候,我便是这样一颗麻木的心,接过圣旨,我轻声答道:“绮回接旨,谢皇上恩典!”
王昭远将我带出了牢房,另有老嬷嬷向我走来,王昭远让她等在一边,向我说道:“去了那里,就比不得在主子身边伺候,什么苦活、累活都可能做,你……你要自己保重,什么都要忍得,哎!”他突然变得烦躁不堪,“我就不该听大哥的劝,该早早地把你送走,免得你在这里受苦、受累!”
我止住他的话:“不要说了,他的做法是对的,他阻止了你的一时冲动,救了我们俩的命,留在这里我就还有昭雪的机会!他……有没有话让你带给我?”
王昭远道:“他……他说让你好好保重,忍常人所不能忍,脾气收敛些,不要轻易与杂役房里的宫人发生冲突。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打点的!”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唤那老嬷嬷过来,我道:“我走了!”他点了点头,默送我离去。
我去了杂役房,那圣旨里命令我去的地方。老嬷嬷姓魏,她带我穿过宫门,她身子硬朗,步伐很快,我要快跑才能跟上,她不断地回过头来催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进了杂役房,劈柴、浣洗声音不断,不少宫人穿梭其间,她们高挽着袖子,步伐匆匆,脸上是一股麻木不仁的表情,我穿插其间,她们也并不在意,偶尔有人抬头来看我一眼,眼神也是空洞的,似乎我也是和她们一样的人。
进了一间房,里面充满了奇怪的药味,房里只有一张大柜子,和一张又宽又大的炕,看枕头的数量,应该可以挤下七、八个人,看来我就住在这间屋子里了。魏嬷嬷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物丢给我,撂下一句话:“换上,马上出来!”也不看我一眼就出了房间。
我捏着手中的衣物,布料极粗,看色彩已经是旧衣,好在还算干净,我叹了口气,立即换上,环视一圈没有一面镜子照照看是否穿戴整齐,也是!来了这种地方,还管什么穿戴形象呢!
我紧跟着出了房间,魏嬷嬷站在院中等我,冰冷的目光盯着我,冷笑道:“以前再怎么光鲜亮丽,到了杂役房,换上这套衣物,还不是立即变作了跟我们一样的下等人。”
我从不认为我是什么光鲜亮丽的人,她这句自以为很挖苦的话对我没有半分作用,见我只是低着头听着,不作任何回应,她冷哼了一声,道:“跟我来!”
她将我带到一个正在劈柴的小宫女处,道:“小梅,停下!这个是最近被贬到杂役房的绮回,将你的活挪出一大半给她!”
“是,魏嬷嬷!”小梅听了好奇地打量了我一番,分了如小山般没有劈砍的木头给我,道:“你就劈这些吧!”说完走到了另一个木墩前继续劈柴。
魏嬷嬷加了一句:“日落前劈完!”
“是!”我点了点头,坐到小梅刚刚坐的地方,斧头很重,第一次劈没有经验,劈了很久,魏嬷嬷似乎很满意我笨拙的表现,点点头离开了。
我虽然笨拙,但胜在从小力气大,刚开始时也并不觉得累。
小梅却觉得我新奇地很:“看姐姐的气质应该不是做惯粗活的,怎么力气这般大啊?”
我苦笑道:“天生的吧!不是做粗活的也是奴婢!”
小梅身体壮实,到底年纪小,虽然每天做着粗活,但来的日子少,性子还算是活泼,没有被磨去棱角,见我愿意跟她说话,就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这里离其她做活的宫人远也没人注意我们,她走过来指点我砍柴,练习几次后,我的速度也加快了。她高兴地说:“平日跟我一起做活的夏儿今天生病,我还以为我今日要砍完这所有的柴,现在看来我们日落前一定能做完活!”
过了一会儿,我手有些酸痛,毕竟很久没又做力气活了,她帮我挪了些过去砍,我向她笑笑表示感谢,她问:“姐姐,你以前是在哪儿当差的?怎么来了这儿?”
我道:“犯了错,就来了。”
她见我不愿说话也不再问了。两人默默地做到日下西山,魏嬷嬷不知从什么地方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惊讶地道:“这些都是你砍的?”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她转头看向小梅,不敢置信,小梅点头说:“魏嬷嬷,真的都是绮回姐姐自己砍得!”
魏嬷嬷还是不信,看来这两年我将自己真的调养地娇滴滴的了,她转身走进了柴房,取了一截没有砍过的木头出来,放在木墩上,用眼神示意我砍,我默默地走过去,拿起斧头,一斧砍落,木头“啪”地一声变作了两半。
魏嬷嬷目瞪口呆,总算是相信了,吩咐我俩可以去吃饭,小梅高兴地拉住我去了膳房,膳房里挤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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