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遗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宋遗事- 第13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人指点,他这才迷上了内丹。子瞻既有所耳闻,还好意思再来问这些难于启齿的事吗?
  考试一完,试官们就没事了。年轻人凑在一起,自然要想到出游。可自打唐末朱温坐镇汴梁,胁迫唐昭宗李晔迁都洛阳,又令长安居民按籍迁居,长安城元气丧尽,已经不成其为都城了。此后,更是每况愈下。不要说所有的宫殿、豪宅全都毁于战火,就连外、里、宫三城的次第规模,也全都荡然无存了。幸亏还有个佑国军节度使韩建,在废墟上重建了一个小小的新城。虽与原来的都城长安,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但毕竟又有了一座城市。眼下的长安,仍然大体是韩建时的模样,不要说宫殿园囿没处找去,就连曲江池与乐游园等也没法儿找了。只有南城的大雁塔、小雁塔还孤耸天地,仿佛在独自凭吊千古兴亡。而这两个地方,几个人全都去过了。勉强去了一次,回来都很扫兴。
  子瞻终于有了一个点子:“子厚,这儿实在没什么玩的。您要是没什么急事,干吗不随我与邃明一起到凤翔府走一趟?沿着终南山,好去处多着呢!”
  子厚一听,果然来了兴致。第二天,几个人就动身了。入了凤翔府,由盩至沿着终南山一路行去,峰峦叠翠,绿水潺湲,几乎步步移情换景,叫人目不暇接。子瞻先前来过,邃明与子厚都是头一回,两个全都赞不绝口。尤其是子厚,更像个孩子,乱跳乱嚷。
  

大宋遗事 第四十八回(5)
子瞻笑道:“没想到子厚与我竟是一样的禀性:逢高必登,遇险必涉。”
  子厚也笑道:“真是。我打小就喜欢涉险,越险越刺激。真得好好感谢您给了我这么个机会!”
  邃明也凑趣道:“你们且别吹嘴,险的怕还在后头呢!”
  子瞻道:“我是来过的,您吓不倒我!”
  过了黑水河,路果然越走越险了。邃明脸上先已有了难色,子瞻、子厚仍旧兴致勃勃。
  又走了一里多路,前面赫然一方深潭挡在面前。有一道丈来宽的木板小桥,颤颤悠悠地横吊在潭上;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潭水,闪着冷冽的寒光,叫人瞅着不寒而栗。潭对面危峰独峙,绿树葱茏,隐隐有座寺庙,还有一座玲珑宝塔高耸在屋脊之上。隔潭瞧着,真有些西天佛境灵山的味道。
  子厚叫了一声:“太棒了,走,过去!”
  大踏步正要向前跨去,却被子瞻一把拉住了:“子厚,这是仙游潭!危险,就在这边看看吧!”
  子厚哈哈一笑:“哈哈,刚刚不还说要涉险吗,难道只说不练?”
  子瞻也笑道:“涉险不是要玩命!”
  子厚道:“宽着呢,没事。你们先看我过去,然后再过。”
  子瞻见他执意,只好松开手,他还真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随从没办法,只好也大着胆子跟他上了桥。
  一过桥,他就返身招手叫这边的人了,看见谁也不动,就自己先逛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子厚才带着随从回来了,将那边夸得无以复加,特惋惜子瞻他们没能过去:“仙游寺,半悬在空中;七级宝塔倚在峭壁上。幽僻险绝,精工极巧,八个字都占全了。生平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精舍!你们不过去看看,实在太可惜了!”
  惋惜归惋惜,却没有一点办法:毕竟不敢过桥呵!子瞻只好自我安慰道:“好歹这边还有两个寺,也很好,可以多少弥补一点遗憾。歇歇呢,还是就走?”
  子厚有的是兴致,丝毫不觉着累,一纵身跳上马:“歇什么,走吧!”
  子瞻一扬鞭子,领着大家在崎岖的山道上跑开了。
  正跑得欢呢,前面却跌跌撞撞冲下几个樵夫,嘴里也乱叫乱嚷:“去不得,去不得,有虎!”
  子瞻一听,连忙勒住马:“你们是说有虎?”
  樵夫们一边猛跑,一边气喘吁吁地答道:“是是是,有虎,去不得!”
  子瞻一犹豫,子厚却早跑到了前头:“就是有虎,也得看个究竟!”
  子瞻与几个随从,只好也跟着向前跑去。邃明却勒住马,再不走了:“我实在跑不动了,就在这儿等你们吧!”
  又跑了一两里路,马突然止步不前了,只管不停地喷着响鼻,在原地尽踏碎步。抬眼一望前面,黄灿灿的,可不是一只老虎蹲在那儿是什么?
  子瞻勒转马头就要往回跑:“马都惜命,咱们干吗还去送死?!”
  子厚却朝随从嚷道:“快,给我沙锣!”
  沙锣原是喝道用的,子瞻的随从始终带在身上,赶紧解下来交给他。子厚接过沙锣,猛抽三鞭,那马负痛,顾不得害怕,箭一般向前冲去。大家惊得魂都没了,提着嗓子,硬是出不来一声!突然“哐当”一响,像平地陡然炸起一声春雷,大家全震傻了!连马,也全都惊跳起来,浑身打战。
  到定了神再看,老虎已经无影无踪,只有子厚在一个劲儿地招手:“老虎跑了,没事了,都上来吧!”
  大家将信将疑赶上子厚,子瞻还在懵懂,问子厚道:“子厚,您做什么呢?”
  子厚一笑:“没做什么,不过将沙锣掼到岩石上吓它罢了。它还真吓跑了!”
  子瞻怅然若失,半晌才伸出大拇指,冲着子厚夸道:“惭愧,惭愧!仁兄的定性天下少有,佩服,佩服!”
  子厚一摆手:“不过是情急生智,哪有别的!且去看看沙锣吧。”
  找着沙锣一看,已摔得七零八碎了!大家自是又惊又喜。邃明听到报告,也赶了上来,少不得又是一阵感叹。略歇了歇,大家就一起往半山腰的寺里赶了。当夜,也就在寺里住了。
  第二天,一行人又上了山顶。极目四望,群山峰起,满眼苍翠,人人心旷神怡。脚下靠左有一面陡壁,正好题词。
  子厚道:“这次这么尽兴,不能无题,正好这儿有一堵峭壁。这次该您了,子瞻,您的字好。”
  子瞻扭头一看,立马就摇头了:“那么陡的峭壁,上哪儿立足去?”
  子厚道:“这我盘算过了。可以拿根绳子吊着,顺着岩缝,会找块石头落脚的。”
  子瞻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这我干不了。”
  子厚又瞄了陡壁一眼,道:“那就只好由我献丑了,总得留个纪念哪!”
  子瞻劝道:“纪念也不在这上头。咱们写诗、写游记,不一样是纪念吗?仁兄还是别太弄险了!”
  邃明也劝道:“子瞻说得对,这险冒不得。跌下去就粉身碎骨,不是玩的!”
  子厚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到底叫人去庙里找了绳索、大笔、墨漆,将自己绑着吊下悬岩,在峭壁上写下“章惇苏轼张璪来此一游”十个斗方大字,这才彻底心满意足了。
  子瞻看着子厚那么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禁感慨大发,上去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子厚,您一定能杀人!”
  

大宋遗事 第四十八回(6)
子厚一愣:“什么意思?”
  子瞻道:“自己敢拼命的,才敢杀人哪!”
  子厚一听是这样,不由得也哈哈大笑了。
  

大宋遗事 第四十九回(1)
做父做子勉为其难
  立彼立此皆有打算
  就在子瞻去凤翔府前后,仁宗立嗣的事终于渐渐有了眉目。
  先是,一直冷漠无语的仁宗皇帝,突然变得有些狂躁了;而且,总觉着有话要说。有前两次的经验,内侍们谁都悄悄地躲着他。只有蓝元震明白那原因:王贵妃又生了一个公主,有个倒霉蛋提点银铜场、职方员外郎张述,顶风又上了一本奏折。皇上是被气的!
  仁宗正坐在延和殿生闷气呢,内侍进来报道:“启奏皇上,富弼正在阁门外求见。”
  传富弼见驾,原是皇上的意思。富弼母亲去世,一再请求终丧守孝,仁宗尽管已经默许,还想当面劝他一次,让他尽可能上班视事。既约了他,怎能不见呢!皇上一点头,内侍就出去传富弼见驾了。
  起舞完毕,富弼见皇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不敢贸然开口,只垂手站在一旁。
  皇上大概也发现不对,一挥手:“坐吧,便殿不必拘礼。”
  富弼一躬腰谢恩坐了。皇上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手边的一本折子就扔给了丞相:“您也看看。有个什么叫张述的,上的好本章!他自己说了,这已经是第六本。”
  富弼接过一看,立马脸就白了:这张述真是吃了豹子胆!这样的话,也是做臣子的该说的吗?!
  仁宗的脸,也由暗变红,由红变白,精神也逐渐昂奋,终于愤愤而谈,一发不可收拾了:“说朕在位几十年没有子嗣,也根本不关心子嗣。不关心子嗣,就是不关心社稷存亡。他又不是朕肚子里的蛔虫,朕关不关心子嗣,他怎么知道?就敢断言朕根本不关心子嗣?还说朕不关心社稷存亡,倒好像他比朕更关心江山社稷?果真如此,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居心!”
  富弼从没看见皇上这么愤激,哪里还敢往下看,赶紧站了起来。仁宗一指凳子:“不关您的事,您坐着看您的。”自己却站起来来回走动了,嘴里仍然滔滔不绝:还有好话呢!竟说要是周世宗能早早立嗣,选个宗室接受皇位,不叫婴儿当皇帝,也就没有太祖登基、没有大宋朝了。听听,这是什么话!”
  富弼见皇上只是自说自道,确实没有要他答话的意思,也就坐下继续读他的奏折了。越到下面越伤人:说皇上今年又生了第四个公主,眼看着是苍天不叫皇上有嗣了!要不,生的三个皇子既不会夭折,此后也不会尽着生公主了。一切都有定数,不认命是不行的。皇上该彻底醒悟了!千万以社稷为重,不管太祖还是太宗的子孙,只要贤德,都可以将他们选来立嗣。
  富弼读完张述的表章,仁宗还在愤愤不平:“他居然胆敢说朕命中无子!难道他是送子观音,怎么就知道朕命中无子?真正岂有此理!”
  富弼也义愤填膺:“这个张述,真正该杀该剐,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做臣子该说的!”
  仁宗有他这么一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