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沅一听不乐意了,“谁说我不喜欢?最近这天气又降温,我还正想弄条围巾来戴戴呢!”
说着,孟沅抢过围巾就往自己脖子上绕,可是说实话,他本人虽然是个时尚摄影师,可是以前还真没亲自试过戴这么文艺范儿的东西,随便缠了几圈,他便显摆似的站好。
“怎么样小酥鱼,帅不帅?”
苏于溪愕然,半晌,他才以一种别扭至极的表情给出了一个相当中肯的评价,“不怎么样。”
孟沅闻言顿时瞪圆了眼,高呼道,“怎么可能!”
正想要掏出手机鉴定一下,却没想到对面那人突然向他走近一步,孟沅吃了一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苏于溪已经伸手替他解开围巾。
孟沅暗道不好,该不会是真的太过难看,连他都看不下去真要把礼物收回吧?
“小酥鱼?”
“等等,一会儿就好。”
苏于溪低头将围巾沿对角线折了一下,然后完全出乎孟沅预料,他并没有放回包里,反而竟抬手重新将围巾围到他脖子上,简单饶过一圈,再在胸前靠左的位置松松绾了一道。
其实那天苏于溪买下这条围巾以后,刚走出店门又折返回去,特意向店员请教了围巾的围法,当时他也并没料到会真的派上用场,只是想着,孟沅这家伙总是大大咧咧的,也许不一定会知道该怎么戴。
“这样就顺眼多了。”
苏于溪微笑着退后两步,满意地点头。
孟沅抬起手,轻碰了碰脖子上柔软的布料,就在刚才,苏于溪替他围围巾的时候,他们之间很接近,那样的距离,他和他彼此相对而立,孟沅只需要稍微低头,就能嗅到他发梢恬淡的清香。
“小酥鱼……”
向来清朗明快的嗓音,此时模糊添上几分低沉暗哑。苏于溪并没听出来,他以为孟沅还是不满意围巾的样式,便笑道,“这样围着挺好看的,你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孟沅沉默片刻,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这时,苏于溪忽然发出一声低呼,“咦?这是……?”
鼻尖处隐约传来丝丝凉意,苏于溪试着伸手摸了摸,再看时,食指指尖便已然沾染上一小片湿润。
而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被点亮的狭窄空间边缘,光与影的交界处,依稀可见零星飘落的一片、两片、三片……直至越来越多纷扬的细小“飞絮”。
苏于溪眼睛一亮,连忙小跑过去,借着灯光他终于看清自己手背和袖子上,那点点痕迹的真正面目——
“竟然……下雪了!”
苏于溪惊叹道,眼前这些微小得令人看不清形状的雪花,谁能想到,三月末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竟具备如此的魔力,还能让早该彻底消失的它们重返人间?
孟沅此时也走到苏于溪身边,他摊开手掌,很快便有雪花落在上面,短暂停留过后,瞬间便完全消融,化为一小片湿润水迹。
曾经,那个小小的孩子,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在漫天的飞雪里,伸手试图接住许多雪花,虽然始终不能如愿,他却仍旧会笑着对他说——
“青云哥哥,小七最喜欢下雪了!”
“是吗?为什么会喜欢呢?”
每当被问到这个问题,那孩子总是调皮地眯起眼,对他说,这是个秘密。
而孟沅以为,他之所以喜欢看雪,或许与他喜欢小白的原因一样吧,这种自然的结晶有着跟小白相同的颜色,它们是如此澄澈无暇、温柔宁谧,干净到足以让人忘却凡尘俗世的一切烦恼。
孟沅偏头看向苏于溪,他此时微微仰着脸,神情格外专注,就连雪花钻进敞开的衣领里也没发觉,孟沅眼神一暗,迅速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抖了抖,小心翼翼替苏于溪围上。
然后学着他先前所做,绕了一个圈,再打了一个结。
正如他所料,这条围巾果然还是更适合苏于溪,即使他围得并不精巧,路灯下,那种湛蓝的颜色染上微黄的光晕,愈发衬得少年面如冠玉,美好得像只存在于梦幻中的人。
孟沅舍不得收回手,他微微用力捏住围巾的一角,低头凝视苏于溪。
落雪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苏于溪抬眼,清澈的眸子里依稀映出两个孟沅,像是被晃动的水波揉碎了,片刻之后又重新聚拢成一双完整的倒影。
缓缓地,孟沅松开了握着围巾的手,不过他却并没有立即退后,而是微微俯下身。
苏于溪怔了怔,下一刻,他感觉眼前蓦地一暗,随即额头便像是被某片最细小的雪花轻轻拂过。
柔软、带着些许朦胧的温度,亦真亦幻。
“呵!小酥鱼,该回家了。”
孟沅笑起来,眼里蕴着灼人的光。
苏于溪呆呆望向他,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他是被孟沅这突如其来的行为给吓得不知所措了。
大概坐云霄飞车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孟沅轻快地向前小跑几步,那背影无比跳脱欢悦,简直跟偷到鱼吃的小白没有两样。
“小酥鱼,快点儿啊!”
“……”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苏于溪还一直记得这天的情景,有一次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来,他便问孟沅,“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就不怕我生气?”
孟沅则笑着,拖长了声音,语气中说不出的暧昧,“当然怕,不过我还是很自信,小酥鱼你对我也是有那个意思的!”
苏于溪顿时脸上一热,慌忙辩解,“我没有。”
孟沅咦了一声,“没有?那我怎么记得,当时某人可是一点儿都没怪我的呀?正常男人被这么明显地非礼,按理说怎么着也会有所表示的吧?比如说,给我一拳什么的。”
“你……”
苏于溪简直无言以对,面色更是爆红一片,他可真傻,竟然会无聊到主动提起这种陈年旧事来,结果抱怨不成反还被人调戏个彻底。
笑过之后,孟沅也知道应当适可而止,他伸手揽住苏于溪,两个人舒服地窝在沙发里,小白缠赖过来,蜷缩在他们中间,柔软的尾巴随着窗外海浪的节奏,悠闲地绕过来,绕过去……
“小酥鱼。”
“嗯?”
“其实……”
其实孟沅也很怕,怕万一真将这得来不易的人给气跑了,便又得踏遍千山万水、穿越几生几世地去寻。
不过好在,最终还是寻到了,那便是每一时、每一刻、每一年……都只想就这样和眼前这个人,相依相伴着渡过。
或许偶尔,如果足够幸运,他还能有机会听见他难得的坦诚心意,对他说些委婉却美好的话,就如同现在,他微笑着,无比温柔——
“因为你是孟沅,所以我不怪你。”
是你,便只有安心。
孟沅想,或许这就是这世上,他所能想象到,最令人心动的告白了吧。
。。。
 ;。。。 ; ; 最让苏于溪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城郊赵科齐的仓库里,他和严洛二人看着眼前鱼缸里的鱼,王秘书在旁焦虑地攒着手,已经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从早上开始,就有鱼陆续不行了,最初还是一条两条,到现在都变成七条八条一块儿死,我担心是传染病,已经试着把症状严重的隔离,但是剩下那些还是不怎么对劲。”
被隔离的鱼缸里,那些鱼无论大小,看起来都显得很没精神,苏于溪尤其注意到,它们的背部是弯曲成弓形的,这是只有老年鱼才会呈现的体态。
一名工人提着个黑袋子匆匆往外走,苏于溪看见急忙叫住他。
“这里面装的都是死鱼!”
工人戴着口罩,解释的时候明显嫌弃地皱眉,苏于溪走近时,能清楚地闻到某种刺鼻的、混合着腐臭的鱼腥味。
强抑下胃里自然而起的一阵痉挛,苏于溪道,“给我吧。”
严洛见状上前,主动接过工人手里的袋子,转而对王秘书说,“我们把这些带回去看看,也许能有什么发现,王秘书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如果能找到原因那就最好了。”王秘书着急道,“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看看怎么治疗活着的这些鱼,得把损失降到最低。”
关于这点,严洛很是赞同,“王秘书说得不错,对了,能否请教一下,从早上发现有鱼死亡开始,您这边采取过什么应急措施?”
王秘书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不敢贸然做什么处理。”
苏于溪皱眉,“基本的换水呢?也没做过么?”
严洛看了苏于溪一眼,他听出他关心情切,语气明显已经掩饰不住焦急的情绪,显然是对王秘书这种不作为的态度有些不满了。
虽然苏于溪不明白,但严洛却完全知道,为什么王秘书并不采取任何措施,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跟这桩事故撇清关系。其实,趋利避害倒也是人之常情,他们并没有立场责怪对方。
“小溪,多说无益,我们先赶紧做换水处理吧。”
“好!”
仓库里已经有设备,两人自己动手,安装配置抽水泵和循环器,预备采用循序渐进的方式对鱼缸里的水进行50%、80%、最后是100%的新旧替换。王秘书见他们开始工作了,就先出去给赵科齐打电话。
严洛正要启动抽水装置,苏于溪突然制止他,“严哥,我想到一件事,你等我一下。”
不远处的桌子上,横七竖八放着几个空饮料瓶,苏于溪有注意到,那是这里的工人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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