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于马下。其党羽被铁骑兵一冲,如风卷残云一般四散。守将指挥掩杀,正追赶间,见前方来了一军,约有千余人,为首一将甚是悍勇,因问:“对面是谁?”那将应声道:“俺乃秦王部下大将王继勋是也!晓事的快快献出潼关,饶尔不死!”守将大怒,举刀上前,只一合,被王继勋一鞭打中心口,狂喷鲜血而亡。那些骑兵见主帅身亡,各自逃散。王继勋取了首级,径来潼关下叫关:“开门献关,如不从,此便是榜样!”守军心胆俱裂,不敢与敌,于是开了关。王继勋占住潼关,关中与河东连成一片。李守贞接到消息,大喜,赏赐王继勋,另派将佐去据守潼关。道:“朕有天命,汉朝克日必亡!”总伦等一边恭维,李守贞狂笑不已。
京师得到消息,朝野震悚,都道:“李守贞势力颇大,又得赵思绾为辅,社稷危矣。”刘承佑问朝臣:“此番如何是好?”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开口。帝再三追问,苏逢吉出班奏道:“可先虢夺李守贞官位,令镇宁节度使郭从义充任永兴行营都部署,率禁军讨伐赵思绾,命邠州节度使白文珂为河中行营都部署,王峻副之,讨伐李守贞。更令宁江节度使兼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尚洪迁、匡国节度使张彦威、昭义节度使常思、奉国左厢都虞候刘词、同州留后罗金山等四面攻打。”王章道:“李守贞尚有凤翔节度使王景崇为辅,其虽未受伪号,反形已露,须提防。”郭威道:“臣保举一人,可防备王景崇。”刘承佑急问:“却是甚人?”郭威道:“乃是保义节度使赵晖,其人甚有谋略,才干可托。陛下可令赵晖为凤翔节度使,迁王景崇为邠州留后。若其从命,则折李守贞一臂;若不从命,则是造反。我等师出有名。”刘承佑道:“诸公所言皆有可取,可着兵部查准,一一实行。”史弘肇等谢恩。先令郭从义选拔禁军精锐,克日出兵。
郭从义打听得攻河中副部署、监军乃是王峻,心下好一阵烦恶。他与王峻乃是仇家,素无往来,偶尔碰面,亦是相对眦目切齿。问阎晋卿:“朝廷所命,不得不去。奈何与王峻本有些冤仇,大军必然不能相互为助,如之奈何?”阎晋卿亦无甚办法,只得道:“只望看在国家面上,互为掎角罢了。”郭从义无可奈何,只得引军自镇宁出兵,去往长安。
王景崇听得李守贞反了,心痒难耐,亦整备器械,暗中思谋造反。恰在此时,朝廷有书令至,命王景崇调任邠州留后,与白文珂一道讨伐李守贞,而以赵晖相代。王景崇暗自吃惊:朝廷已起疑心,事须从速。与赵晖去一信道:“虽朝廷有命,然赵思绾正反,其曾为某部下,某识人不明,有负天子,今整治军务,决为万岁讨平之。公且暂待。”赵晖复信,严词相绝,只道:“朝廷之命不可违,长安之事,有赵某为之。公快些赴任,逾期不至,则为谋逆,公休要自误。”王景崇见说不动赵晖,遂不加理会,一面调集邠州兵士至此,一面向蜀中请降。蜀中接到表文,一时计议未定。赵晖已见王景崇之奸,上表朝廷:“王景崇反形已露。”京师就命赵晖为西南面行营都部署,统兵讨伐王景崇。王景崇探知消息,连夜与李守贞上表,奉其为主,李守贞即命王景崇为凤翔节度使。赵晖指挥着邠州精兵,来在咸阳屯下,王景崇得知消息,大骂:“朝廷负我!”将侯益一家七十余口拉在市曹,尽数杀了,与李守贞上书效忠,树起反旗。其时白文珂、郭从义二路亦皆到达,后汉三路大军对三路反臣,正堪相敌,两边厢对峙。正是:只为狡僧进谶谗,遂使九州起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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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第二十一回 洛阳二后赚虎将(1)
赵晖来至凤翔城下,击鼓列阵,自与阵前驰骋,大骂道:“万死反贼,何不早降!“王景崇于城上看见,笑道:”汝有多少本事,敢出大言?“遂引一军开了城门,杀将出来。赵晖拍马舞刀上前,王景崇亦将刀来迎,两支军马战在一处。王景崇部下亲兵乃是铁牙都剩余人等,未为赵思绾带走,极其悍勇,舍生忘死酣战。那邠州兵抵挡不住,赵晖与王景崇战了一二十合,亦觉膂力不支,只得回马。王景崇追赶上去,被邠州大营乱箭射来,冲突不入,亦退兵。两家各自点检人马,均有些损伤。
赵晖一战无功,暗自沉吟:须得全胜,不可折了天子锐气。今王景崇勇武过人,难以抵挡,若求多派兵马,须使朝中小觑于我。在何处寻一能士抗之?忧虑不已。其帐下有员心腹将佐,名唤贺景思,见主帅面有忧色,因问:“令公因何烦恼?”赵晖道:“只为王景崇勇猛难制。”那贺景思听说,大笑道:“我当何事!既如此,某与令公分忧,保举一人,其人武艺高强,惯能用兵,必可胜得王景崇。”赵晖听了,如暗得明,急问:“兀的却是甚人?”那贺景思说出这个人来,有分教:
能征叛将,翻为火中之灰;惯战贼兵,皆做泉下之鬼。
不知究竟保举何等样人,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洛阳二后赚虎将
关中三镇起狼烟
上回书说到赵晖因王景崇难敌,心中忧虑,却有帐下将贺景思道:“可保举一人,杀败王景崇。”赵晖急问是谁。贺景思道:“其人本仕故晋为官,因辽人灭晋,难忘旧朝,一向隐居在家。乃是小人的亲家,与将军同宗,姓赵,双名上弘下殷,惯使一口合扇板门刀,武艺绝伦,用兵神妙。小人说动于他,随令公立功破敌,大事可成。”赵晖喜道:“天佑我大汉,有此贤能之士。快快与我请来。”贺景思道:“他家一向在洛阳,令公与一旬假,十日之内,必引来见令公。”赵晖应允,紧守营寨不提。
却说贺景思得了令,快马加鞭,绕路来至洛阳。认得旧路,一路寻至赵宅,见院门半掩,庭院春深,门前台阶两侧已生了许多苔藓。门口一株好大桂花树,亭亭如车盖一般,有一少年正在树下玩耍。贺景思住了马,翻身下地,问道:“此处可是赵府?”那小儿看看他,道:“家下正是姓赵。”贺景思凝视片刻,忽然醒悟,问:“你可是赵弘殷大人次子,名唤赵匡义的?”那小儿目瞪口呆,道:“你是甚人?如何晓得俺名字?”贺景思哈哈大笑:“汝长兄赵匡胤乃是我的女婿,汝大嫂乃是我爱女。他二人成亲之时,你方六岁,故此不记得我。”赵匡义听说,道:“原来是伯父到了,伯父请稍待,俺去通报母亲。”贺景思惊道:“汝父何在?”赵匡义道:“家父素喜在洛阳城中游玩,有时数日不归。”贺景思暗叫不妙:这番却怎的好?因道:“如此,汝且不必说与亲家母,我自去城中寻他,一同回来。他一向爱在何处?”赵匡义道:“这却不知。”贺景思无奈,只得上了马,来在城中,乱找一日,一无所获,天色已晚,只得寻了馆驿住下。
第二日又到赵宅,门口无人,贺景思扣响门环。须臾,赵弘殷夫人杜氏引家院来开门,笑道:“亲家公远道来此,昨日已与小儿相见,如何不登门,敢是嫌老身慢客么?”贺景思连忙施礼:“岂敢!只是有要事前来寻亲家公,心急时,去市内寻找,天色晚了,胡乱寻了个宿处。今日特来告罪。不知亲家公可在?”杜氏道:“昨日三更才回,正宿醉不起,却不能见客。”贺景思心急,道:“如此俺便进门相候。”杜氏笑道:“敢不倒屣相迎。”吩咐家院叫厨房备办酒席相待,将贺景思让到正房,相坐说些家常话。
贺景思等得焦躁,忽地想起一事,问:“如何不见女婿、女儿?”杜氏道:“已命人去相请媳妇出来。”贺景思见她神色不甚好看,怪道: 如何只请女儿,不请女婿?难道女儿不甚恭敬,忤逆了他家?问明白时,亲家面上须不好看,我只暗暗劝诫女儿便是。正想间,闻得厢房人声切近,见女儿贺氏跑出,先拜了婆婆,父女经年未见,扑入怀中,哭得梨花带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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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第二十一回 洛阳二后赚虎将(2)
贺景思对女儿言道:“汝夫如何不在?”贺氏尚未答言,杜氏先长叹一声,道:“却是对媳妇不住。我那浪荡孩儿,因他父辞官,在家中坐将不住,要去从军立功,遂瞒了我等,连夜出逃,带累媳妇独守空房。亦曾多着人去寻访,至今无讯息。”贺景思听说,心下安了,笑道:“男儿志在四方,原也是该的。将门虎子,应是无妨。”正说间,酒席摆上,杜氏把盏相劝。贺景思道:“亲家公还未起?”杜氏道:“亲家休焦躁,老身已令人去相唤。”贺景思又喝了数杯,惦记凤翔军情,如猴儿一般坐不住,道:“俺自去唤他出来。”话音未落,听后厅有人道:“亲家直如此急!不敢怠慢,某这便来也。”
贺景思起身见礼,却见屏风后转出赵弘殷,穿件青花寿字员外袍,戴顶轻纱软罗压耳帽,脚下一顶四缝翘头云纹鞋,系一条万字带,三绺黑须,精神抖擞。道:“昨日可可地不在家中,与亲家告罪。”一起落座,把盏相劝,问:“亲家军务在身,难得有暇。今日到访,不知有何事体?”贺景思道:“却无他事,只一件。于今本帅赵晖奉天子令讨伐不臣王景崇,那人有些武艺,难以战胜。想亲家智勇双全,一身好本事,埋没在此,岂不可惜?故此于军前保举,请亲家相助破敌,早立大功,也作个光宗耀祖。”赵弘殷听完,慨然道:“为国出力,怎能推托。亲家请饮了此杯。”举酒要劝时,忽然大叫腹疼,告罪道:“昨夜与数人吃酒,不合多吃了数杯,敢是晚间受了些风寒。亲家稍坐,某去更衣便来。”
贺景思只得相待,半晌,见赵弘殷换了重裘,由两个家丁架着挪将来,满头冷汗,一张脸蜡黄,声音微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