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力日渐壮大的江东孙策,曹操则进一步加以笼络。建安三年(198),孙策派正议校尉张紘到许都进献地方特产,其数量比头年所献多了一倍。曹操便利用这个机会,表荐孙策为讨逆将军,由乌程侯进封为吴侯;并将自己弟弟的女儿许配给孙策的弟弟孙匡,为自己的儿子曹彰娶了孙策堂兄孙贲的女儿;还以礼征召孙策的弟弟孙权、孙翊,又命扬州刺史严象举荐孙权为茂才。对出使许都的张紘,曹操也委以侍御史的职务。曹操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利用孙策和控制孙策,以礼征召孙权、孙翊,实际上是想把他们弄到许都来当作人质。孙策当然不会轻易为曹操所用,孙权、孙翊也不会跑到许都来,但曹操这样做至少阻止了孙策同袁术任何可能的重新联合,使袁术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成为一只瓮中之鳖,只能一步步走向灭亡。
第八章荡平徐淮(9)
袁术其人,既无美德懿行,也无雄才大略,只因仗着是“四世三公”之后,骄纵放肆,野心膨胀,只知满足一己私欲,不管百姓疾苦死活。早在南阳时,就不修法度,以抢掠百姓来满足自己挥霍无度的生活,弄得百姓怨声载道。称帝后,为了撑持门面,更加荒淫奢侈。建安二年(197)九月在陈国被曹操打败后,正值江、淮一带大旱,粮食颗粒无收,百姓士卒又冷又饿,到处有人吃人的现象发生。而袁术却在宫中养了妃嫔数百,个个穿罗着缎,吃鱼吃肉。仅有的一点积蓄花光后,袁术再也混不下去了,于是在建安四年(199)夏放火将官室烧掉,厚着脸皮,带着一大帮人到灊(音潜)山去投奔他的部属陈简、雷薄。陈简、雷薄不肯接受这个大包袱,袁术在那里住了才不过三天,粮食就被吃光,士兵四散逃亡,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袁术知道皇帝是再也做不下去了,这才考虑把皇帝的称号取消。但那块“传国玺”他还舍不得扔掉,更舍不得随便送人,考虑来考虑去,最后决定把它送给袁绍,觉得兄弟俩虽然不和,但毕竟还是兄弟,这样不仅可以保证袁家人继续当皇帝,自己也好有个安身去处。于是,他派人给袁绍送去一封信,信中说:
“汉朝失去天下已经很久了。献帝被人控制,政权掌握在权臣手里,豪雄角逐,疆土分裂,这和周朝末年七国争雄的形势没有什么两样,谁实力强谁就可以兼并天下。袁家接受天命,应当做皇帝,符瑞表现得很清楚。现在你拥有四州之地,民户百万,论强没有谁可以同你比大,论德没有谁能够同你比高。曹操想要扶衰拯弱,怎么可能把汉朝已经断绝了的天命重新挽回呢?”
这时袁绍已经打败公孙瓒,占据冀、青、幽、并四州,拥众数十万,野心越来越大,对献帝的进献越来越少。既然控制献帝的企图无法实现,袁绍打算干脆自己来做皇帝,因此接到袁术来信后,感到很对脾味。他手下的主簿耿苞迎合其心思,悄悄对他说:
“赤德衰尽,袁为黄胤,宜顺天意,以从民心。”
“赤德”即火德,指汉朝;“黄胤”,黄帝的后代。这里杜撰了袁氏是黄帝后代的说法,而皇帝是主土德的。既然按五行相生的说法,火德之后该土德(火生土),那么土德的袁氏来替代火德的汉朝,也就是“顺乎天意”的事了。袁绍听了这一通谬论,竟然非常高兴,立即将耿苞所讲的这一番话讲给僚属们听,企图得到他们的支持。但僚属们不仅不表示支持,相反认为耿苞所讲的纯属妖妄,应当将他杀掉。袁绍知道大家的意见还不一致,在无可奈何之余,只得把耿苞杀掉了。
尽管如此,袁绍还是产生了将袁术接来冀州的想法。他一面派人去通知袁术,一面让他的长子、青州刺史袁谭从青州派人前往迎接。走投无路的袁术接到通知,自然求之不得,打算途经下邳北上青州。曹操得到消息,就让刘备会同朱灵、路招到下邳截击。袁术知道难以通过,只得掉头仍回淮南。逃到离寿春八十里的江亭时,终于一病不起。身边已无粮食可吃,询问厨房,回说只剩有麦屑三十斛。将麦屑做好端来,袁术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其时正当六月,烈日当空,天气酷热,袁术想喝一口蜜浆,却怎么也找不到。袁术坐在床上,独自叹息了许久,突然一声惊呼:
“我袁术怎么落到了这个地步啊!”
喊完倒伏床下,在吐血一斗多之后死去。
袁术死后,其堂弟袁胤、女婿黄猗畏惧曹操,不敢再在寿春待下去,率领部众同袁术的妻儿一起扶着灵枢去投奔袁术的老部下、庐江太守刘勋。不久,孙策击败刘勋,刘勋率领部众数百人北上投归曹操,被封为列侯,袁术的妻儿及部众三万余人落入孙策手中。后来,袁术的女儿被孙权选入后宫,儿子袁耀被任为郎中,袁耀的女儿后来又嫁给了孙权的儿子孙奋。
广陵海西人徐璆,在袁术死后的混乱中得到了那颗“传国玺”。徐璆为名士中人,曾历任荆州刺史、汝南太守和东海相等职。献帝都许后,征他为廷尉,在去许都途中被袁术拦下,想让他担任三公之职,他抵死不从,袁术也不敢过分强迫。徐璆到许都后,将“传国玺”献给了朝廷,先后被任为卫尉、太常。建安十三年(208)六月,朝廷罢三公官,置丞相、御史大夫。曹操被任命为丞相,徐璆代表朝廷授给曹操印绶,曹操假意谦让了一下,表示要把相位让给徐璆,徐璆自然不敢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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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荡平徐淮(10)
就这样,曹操由于采取了一系列正确的策略,并没有花多大的力气,就把妄自尊大、胡作非为的袁术解决了。从此,曹操的势力范围扩展到淮水以南,进一步增强了自己的实力。
五击走刘备
曹操在与吕布、袁术争夺徐、扬二州的过程中,同刘备也经历了一个由合而分、由友而敌的过程。
刘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人,西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到刘备这一代时,家道已经衰落,刘备少年时曾与母亲靠织席贩鞋为生。十五岁时,曾与公孙瓒等人一起向同郡学者卢植学习儒家经典。但刘备并不怎么喜欢学习,而喜欢玩狗骑马、欣赏音乐和穿漂亮的衣服。成人后,身高七尺五寸,手臂很长,垂下来可以摸到自己的膝盖,耳朵很大,自己可以看到自己的耳朵。平常话语不多,谨慎谦虚,喜怒不形于色。爱与豪侠结交,郡中不少年轻人都同他要好。
灵帝末年,刘备得到中山大商人张世平和苏双等人的资助,拉起了武装,河东解人关羽(字云长)和同郡人张飞(字益德)就在这时投归了他。因参与镇压黄巾有功,被任为安喜县尉,因鞭打督邮,弃官逃走。此后还曾历任县丞、县令等职。被黄巾余部打败后,投奔幽州公孙瓒,公孙瓒命他协助青州刺史田楷防备袁绍,不久被任为平原相。曹操东征徐州,同田楷一起前往救援,被陶谦表举为豫州刺史。陶谦死后,接替陶谦为徐州牧。
占据淮南想往北面扩展势力的袁术,对刘备据有徐州自然是不满的,曾多次对他发兵攻击。曹操为了稳定兖州东部边境的局势,也为了利用刘备来对付袁术和吕布,对刘备采取了笼络的策略。建安元年(196),曹操表荐刘备为镇东将军,封宜城亭侯。对刘备的部属也进行了拉拢,想借此对刘备集团逐步进行分化瓦解。献帝都许后,曹操特地写了《表麋竺领嬴郡》一文:
泰山郡界广远,旧多轻悍。权时之宜,可分五县为嬴郡,拣选清廉以为守将。偏将军麋竺,素履忠贞,文武昭烈。请以竺领嬴郡太守,抚慰吏民。
麋竺字子仲,东海朐人,家中颇饶资财。原为陶谦别驾从事,后奉陶谦遗命迎刘备为州牧。建安元年(196),刘备败于吕布,妻儿被俘,麋竺不仅在人力、物力和财力上大力支持刘备,使之得以复振,而且还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刘备。曹操表荐麋竺为嬴郡太守,自是具有其深意在的。嬴郡,郡治在嬴县。从泰山郡划出的五县,是嬴、武阳、南城、牟和平阳。但麋竺没有接受曹操的表荐,仍然跟着刘备。曹操还同时举荐了麋竺的弟弟糜芳,让他去做彭城相,麋芳也没有到任。
袁术虽曾多次兴兵攻击刘备,但一直未能奏效。最后勾结已投奔刘备的吕布,由吕布出兵打败了刘备。刘备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率部投归了曹操。程昱见刘备来奔,立即建议曹操说:
“刘备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而且很得人心,终究不会甘居人下。不如趁早把他杀掉。”
见曹操沉默不语,程昱又说:
“刘备颇有英雄志向,现在不趁早杀掉他,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祸害。”
曹操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去征求郭嘉的意见。郭嘉沉思了一下,说:
“程昱的意见是对的。不过,您起义兵,除暴乱,就是诚心诚意地招揽四方俊杰,也还怕人家不肯前来。刘备有英雄的名声,因走投无路而来投奔我们,如果把他杀了,肯定会落下一个害贤的名声,智谋之士从此将会产生疑虑,本来打算前来的都会另打主意了。这样,您将依靠谁去平定天下呢?杀掉一个人,却使天下人失望,其中的得失,是不可不加详察的。”
郭嘉所见,显然要比程昱深远,曹操听后,不由得高兴地说:
“您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回过头来,曹操又去做程昱的工作,对他解释说:
“现在我们正是需要收揽英雄的时候,如果因杀掉一个人而失去天下的人心,那就太不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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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荡平徐淮(11)
于是对刘备加以厚待,不仅表荐他为豫州牧,还给他补充兵员,调拨军粮,让他仍然驻屯小沛,对付吕布。
曹操擒杀吕布后,刘备随曹操回到许都,曹操表荐他为左将军,任命关羽、张飞为中郎将。刘备原为徐州牧,徐州既已收复,按理应把徐州归还给他,但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