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帝，皇帝就有皇帝的考量，不能单纯的随心所欲，不然，他早就帮她报家仇了。 孔四贞只道：“可是，她喜欢的是吴应熊的弟弟啊。”她看的很清楚，只是从来都没有说出来，她明白建宁的婚事不可能自己做主，可是，她想，就算皇上不能为她和那男子做主，也不该将建宁嫁给心仪之人的哥哥啊。 这句话直接冲击建宁的心，她喜欢吴恙，是的，原来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是喜欢，她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觉得开心……这时皇帝哥哥的声音将她带回来。 “朕……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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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他终究是孤家寡人
朕无奈。 顺治何曾看不出来建宁的心思？便是以前不明白，这次平西王入京，他也清楚了。 这三个字让建宁有些心疼，不知道是心疼皇帝哥哥，还是因为这婚事心疼。 “皇上有皇上的无奈，可是难道就为了全太后的脸面就把建宁嫁过去么？建宁才十二岁！”孔四贞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激动，或许是为建宁不平，或者是为自己不平，也或许是因为她的爱情梦破碎了，她看清现实了，若想报仇，只靠着朝廷是不可能的。 之前她想过只留在顺治身旁，什么家仇都算了，她明白在顺治的心中她并不如建宁，她认！可是现在顺治连他最心爱的妹妹都可以牺牲，那么将来会是她么？ 顺治无言以对。 孔四贞恢复冷静，深吸一口气，浅蹲行礼，道：“是四贞逾矩了，只是让四贞去劝建宁是不可能的，还请皇兄见谅。” 皇兄二字已经明白孔四贞的态度了，她，只是顺治的义妹，兄妹怎么能**？ 顺治看着孔四贞，如果孔四贞抬头的话，可以看见他眼中的悲痛，或许孔四贞会有其他的选择，只是孔四贞没有，这一个眼神错过，错过的便是一生。 顺治道：“朕知道了。朕会和建宁好好说的。” 孔四贞站起来，神情和眼神都很平静，就好像对面的是陌生人。 一旁的建宁不懂皇帝哥哥和四贞姐姐为什么要吵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眼泪，或许是高兴的，因为终于可以嫁人了，她用袖子擦擦眼睛，然后跑到皇帝哥哥面前，道：“皇帝哥哥，建宁愿意嫁给吴应熊。” 顺治和孔四贞惊讶的看着建宁。 顺治看了眼孔四贞，孔四贞毕竟与顺治有过一段感情，两人还算默契，孔四贞明白顺治所想，便对建宁道：“建宁，你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 建宁点点头，道：“我知道，嫁人就是向皇后那样独守空殿。”这样她就可以和吴恙一起玩了。 孔四贞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建宁嫁给吴应熊是不可能更改的，那么就让她以为嫁人和皇后那般，或许对她来说是安慰。 顺治也明白，只对建宁道：“建宁，你放心，如果谁敢欺负你，朕一定会帮你的。” 朕，这是顺治第一次对建宁这样自称，或许这一晚对于顺治来说也是一次成长。 顺治也终于明白，他终究只是孤家寡人。 这一晚的小小插曲没有人知道，但是却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 自那日后，建宁就踏实的在东五所待着，安静的等待出嫁，她等待过很多次，没有比这一次更愉快。 孔四贞也不曾再找过顺治，只给建宁绣些手帕、香包，甚至还准备了几件小孩子的衣服，她今年已经十七，很快就出嫁了，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回京城了，以后也可能再也见不到建宁了，没想到最后她最惦记的会是建宁。 孔四贞看着建宁天真的笑容，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建宁的守护者，其实是建宁一直都在给她希望，给她支持，不然，她或许变的不是她。 建宁看向孔四贞，笑道：“四贞姐姐，宫外有好多好玩的，也好多好吃的，等将来我成亲了，带你去。” 孔四贞含笑点点头，心中不忍，婚姻是女人最重要的一件事，建宁怎么能这么不在意？便道：“建宁，你知道成亲是要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么？” 建宁疑惑的看向孔四贞，想了下，道：“永远在一起？怎么会呢？皇后和皇帝哥哥没有永远在一起，而且……”顿了下，沉声道：“我听说皇帝哥哥要废后呢。” 孔四贞有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建宁看着孔四贞给她的香包，道：“前几日皇后请我去中宫着。” 这事很隐蔽，是她去花园收集叶子的时候，皇后的人请她过去的。 中宫还是像以前一样，奢华贵气，可是总是透着一种压抑，皇后还是那般，穿着华丽的衣服，但是眼神已经没有当年的神采了。 皇后倒是没有说啥，似乎很不耐烦见到她，是她身旁的侍女，跪下求她，有没有办法挽回皇上的心。 她不知道，不知道怎样做可以挽回一个人的心，如果一个人想离开的话，那么是没有办法阻止的，或许只有等待。 皇后听了一阵沉默，她便被送出来了…… 孔四贞听了也不说话，过一会，才道：“建宁，以后我走了，你要聪明一点，不要别人请你去，你就去。” 建宁没有想到孔四贞也要离开，可是很多人从她身边离开，她已经习惯了，便道：“还会回来么？额娘和长平公主都说会回来找我，你呢？会回来么？” 孔四贞轻声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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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或许就是因为他
吴恙知道建宁下嫁吴应熊的消息时也是晚上。 那一天，在书房，吴三桂说的漫不经心，吴应熊笑的若无其事，但是吴恙知道他们都在打量自己，他只能面上平静如水，只是再后来，吴三桂与吴应熊说的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后来，吴恙回到自己房间，愣愣的站在书案前，是该练字的时候了，只是却下不去笔，因为他知道，如若下笔，纸上的字迹定然锋利无比。 记得上一次如此激动，好像是七岁的时候，他才知道吴应熊的存在，才明白原来在吴家多余的是他，他从少主变成了吴应熊的侍卫……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他…… 吴恙将往事按在心底，深吸一口气，慢慢下笔，写下的字却是一个“弑”，是行书，潇洒飘逸，手腕一滞，往旁边一挪，写了第二个字，也是“弑”，是隶书，看不出任何的棱角，笔画很圆。 接着，他换了许许多多种字体，模仿着历代书法名家，写了无数个“弑”字。 每一个字都有不同的特点，如果字如其人，那么哪一个是他？ 吴恙耳朵动了动，听见轻微的脚步声，随手拿过一张宣纸放在刚才写的字上，若是细看，也能看出轻微的字迹。 这时，房门打开，吴应熊走起来，笑道：“恙弟，打扰了。”月光下的吴应熊好像鬼魅，魅惑而危险。 吴恙放下笔，道：“不知道世子来是……” 吴应熊依靠着门框，看着潇洒不羁，轻笑道：“刚才怕你没有听清楚，特意再告诉你一声，建造公主府，还有聘礼的事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不知道的或者想知道公主喜欢什么，你进宫问问公主也无妨。” 提到进宫，吴恙眉毛挑了一下，推辞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没说出来，却道：“是。”虽云淡风轻，但是这个字有多沉重他自己知道。 吴应熊皱着眉头打量吴恙，道：“恙弟果然是好性子，便是被人夺所爱，也这般无所谓？”这其实不仅仅是指建宁公主。 吴恙看向吴应熊，他隐去心中对建宁嫁他人的人遗憾，更多的是担心与心疼，建宁公主对于吴应熊来说只是一个棋子，且吴应熊心狠手辣，两人之前又有嫌隙，不知道吴应熊要怎么对付建宁。 虽然他面上还是淡淡的，但是心中甚是复杂，冲口而道：“世子误会了。” 吴应熊摇摇头，道：“没有误会，无论建宁公主对于你究竟是什么，本世子就要夺过来，要将你的一切都夺过来。”这时候他将心中所有的嫉恨，显露出来，吴恙明明一无所有，却还是有大批的将士跟随，他不明白。 吴恙深吸一口气，道：“我说的误会是指，我不会让世子伤害建宁公主的。” 吴应熊一愣，哈哈大笑，道：“你忘记你所谓的‘仁义’了？窥觑兄长的妻子？” “恰恰是因为我记得这两字才如此，世子。” 吴应熊一时不说话，只阴狠的道：“若不是顾忌陈圆圆，我早就将你……”一时间，满身的杀气。 听到这三个字，吴恙脸色才变了变，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红颜陈圆圆，就是他的母亲，只道：“便是没有母亲你对我也没有办法的，不然这些年世子也早就得手了，世子，天色晚了，我该休息了。” 吴应熊收敛杀气，又变的温文尔雅，只道：“那就不打扰恙弟了，我与建宁公主的婚事，就交给你了。”说完转身离开。 吴恙待吴应熊离开后，又回到书案前，拿了一支狼毫大笔，运足了劲，蘸饱了墨，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凝聚了起来，而后运笔…… 墨迹挥洒，飘摇之间杀机凛冽！眼神中说不出的锋芒。 弑！ 写完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才平静下来。 莫非隐忍这么久，他与吴应熊最后还要拼个你死我活？ 吴恙就这样愣愣的坐在书案前，没有想到吴应熊的几句话就让他将心底话说出来，现在想来，吴应熊更多的是试探，试探建宁对他的重要性，倒也试探出他的一片真情，原来建宁对自己这般重要。 失策。 不过，也无妨，吴应熊这人冷漠至极，又多疑，没准还不信他说的话呢，也不信他会为了建宁做出什么。 吴恙轻笑了一声，看向书案，手划过字迹，因为母亲，吴应熊对他有顾虑，可是何尝也不是因为母亲，他也忍耐吴应熊？ 他将桌上铺着的两张纸收了起来，凑到烛火上，让它们一起燃了，再瞧着它们落在地面上。 吹灭烛火，吴恙面躺在床上，面对黑暗一点睡意也没有，眼前出现的是建宁的单纯的笑容，大清皇室格格第一个下嫁汉人，这是头一个，说不得也是最后一个，而归根究底，或许就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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