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叟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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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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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愿有室,女愿有家;婿颜如玉,女貌如花;花娇无那,玉润无瑕;父母之心,乐更无涯!拜毕坐定,洪氏一双眼,不转睛的看着赤瑛。赤瑛满面胀红,羊脂白玉中,泛出朵朵桃花,更加妩媚。满房丫鬟仆妇及里房帘内四房姨娘,俱看出神去。红瑶的乳母恨不得一碗水把这玉人吞下肚去,比爱素臣的念头,更胜几分!古语云:“看杀卫。”虽说是卫被人看杀,正恐人看卫,被杀者不少也!是晚大开筵宴,共是五席,素臣首席,南面;赤瑛次席,西面;戴刘白三人各席,东面。因是喜事,优人演剧,不演所作乐府,点了一本《满床笏》。做到龚节度跪门一出,时雍笑道:“文兄点这戏,未免偏爱些了!”廷珍道:“文兄原以汾阳比令郎,这节度公莫非有意自负?”

    素臣道:“今之缙绅,半类此君;两兄弹冠在即,故弟以此勖之。”玉麟道:“汾阳非文爷不能当,两先生自是青莲一辈人;小婿得追步后尘为幸;操兵练卒,玉麟窃有志焉,这《宅门长跪》还当让之老髯否?”说罢掀髯大笑。

    次日款待亲朋,在大厅上设席,玉麟出陪,点的戏文,亦是《满床笏》。请素臣在栖凤阁饮宴,红瑶陪侍。让赤瑛在天籁堂南面独坐,戴、刘两人东西侧陪,席上时雍等攀今吊古,赤瑛应答如流。洪氏不时至屏后窥听,喜得满心发痒,爬搔不着,只把一张小口,拉将开去,合不拢来。到十八这一日,诸亲百眷齐集,内边女眷陪侍红瑶,外边男眷陪侍赤瑛,不约而同,点的戏都是《百顺》。这本戏极短,又因有正事,一会就演完了。傧相三请新郎、新娘俱至正厅,玉麟请出玉人、珊瑚,摆列天然几上,男亲女眷,争先看视,个个称奇,人人道绝。

    拜过天地以后,即拜玉人、珊瑚,暗谢天赐君恩。然后夫妻交拜,鼓乐灯烛,前导后送到了栖凤阁中,复排设酒筵,亲朋内少年同送归房。赤瑛酒后面色愈加鲜艳,把拥在新房内许多女眷,看得心醉神迷。这一夜恩情,不数千金一刻!正是:

    首夏犹清和,衾绸薄绮罗。香肌双似玉,粉面两如荷。乐极难堪此,魂消可奈何。猩红初拭处,春色上娇娥。次日起来,男看女如鲜花着露,女看男如玉树临风,真个如鱼得水,似漆投胶!双双出来,先给素臣递茶,次递玉麟夫妇。是日设席栖凤阁谢媒。素臣笑道:“山东风气之古,超越各省;各省成婚之后,媒人俱撇脑后,前在岛中龙兄、熊姊复于成婚次日谢媒,今吾兄亦为此举,岂非风气使然乎?”玉麟笑道:“山东风气独坏,成婚以后,常有打骂媒人之事,岂特撇置脑后而已!无奈文爷作伐,如架了天平,把男女称得准准的,没一点子低昂,怎教人不感激?如熊姊之配天生,两擅英雄,以飞龙而配飞凤;红瑶之配赤瑛,两全才貌,以彩凤而配彩鸾。现看着佳儿佳妇,不要说愚夫妇称心满意,即合家上下,及外来男亲女眷,无不啧啧叹羡!不瞒文爷说,贱内昨日梦中,还笑醒转来,你道该谢不该谢吗?”素臣道:“弟非梦中老人,无由为两儿作伐;家宅神方是大媒,兄何饮其流而忘其源?”

    玉麟道:“已卜日选牲,将专诚祭谢,不敢忘也!”当定素臣南面,玉麟夫妇北面,赤瑛西面,红瑶东面,共设五席。玉麟夫妇领着新郎、新娘铺毡叩谢,起来入座。素臣道:“弟自前月至今,媒运大发,先是如包夫妇,次是天生夫妇,又次是亚鲁们十对夫妇,如今又是赤瑛、红瑶夫妇,拔茅连茹,接踵而至。弟意欲弃了本业,专做媒人,便可餍饫酒食,醉饱一生,岂不快活?只吾兄不要来抢夺方好!”玉麟道:“昨日邵舍亲说的,改日要将舍甥女继与文爷为女,也要求文爷作伐;文爷救了隋氏出来,也该替他寻一结果;可见撮合之事,正是源源而来。但文爷媒运虽发,财运不发,替天生、如包为媒,白折了一万会银;替亚鲁等为媒,既无个钱,亦无杯酒;替女儿、女婿为媒,又赔掉玉仙一双,明珠四颗;邵舍亲一茶不设,空口说继,其无媒钱可知,隋氏更不消说。如此折本媒人,除了文爷谁人肯做?但请放心,断无抢夺之事!”说毕两人都笑。洪氏一席,恰与赤瑛相近,量其衣之寒暖,计其酒之温热,逢羹侑啜,遇食劝餐,说不尽的殷勤爱惜。

    素臣道:“天下无不爱女之母,因爱女而兼爱婿,如洪嫂今日之恳至周详,为婿女者,不可不知也!”赤瑛、红瑶俱起立受教。是日欲留素臣下榻阁中。素臣不肯,道:“戴、刘两兄,已抛撇了这半日,且过三朝再议。”于是仍向石交书室中歇宿。

    次日三朝,谒祠见礼后,外边男亲陪待新婿,点的戏本,是《安天会》;里边女亲陪待新娘,点的戏本,是《紫琼瑶》;因赤瑛、红瑶前已占点,让于席尊,故俱点了北戏。素臣与戴、刘两人,在天籁筵宴,不用优童,亦不用鼓乐,大家密切而谈,戴、刘两人,因番僧播恶,逆竖擅权,时事日非,不愿出仕,素将将”不仕无义”

    四字,讲个透彻;复把《西铭》一书,指出孔子天下一家,中国一人之诚念,因道:“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何两兄尊圣人之学,服圣人之教,而不体圣人之心也?”两人瞿然出席,谢罪道:“弟辈于吾兄行后,即打点进京,候缺可也。”素臣大喜,酒落快肠,饮至酣然而罢。二十日,邵有才果然领着女儿,来拜谢素臣,要认为继父,并求作伐。素臣力辞承继,允其作伐,但云:“弟之行踪无定,令爱年将及笄,约以三年为期;三年内如有佳儿,必为撮合;三年之外,听凭邵兄自主,弟不与闻的了!”有才别去。至晚玉麟请素臣会亲道:“文爷天人,兼成至戚,小妾们俱不回避,今日要合家欢宴,做一个团圆会。”因定素臣南面专席,玉麟夫妇分东西朝下佥坐,亦是专席,四妾东西列坐,两人合席,赤瑛、红瑶朝上合席。中间令小女优拍手清歌侑酒。素臣道:“兄意已定,弟不敢辞,但既系至戚,若仍以文爷二字称呼,反成疏隔,以后当弟兄称谓,不然弟亦不敢入席矣!”玉麟道:“谨依尊命,敬畏在心!自此以后,弟竟称文兄,贱内竟称伯伯便了。”饮至将夜,要点灯烧烛,素臣道:“不必,弟有一物代之。”因在缠袋内解出宵光一珠,放在席上酒池之内。只见满屋光明,胜于白昼,独不见素臣一人。

    玉麟失惊道:“此定是夜光珠了!但吾兄隐形何处,勿令人疑骇!”素臣亦惊道:“弟现在此,怎说是隐形?”玉麟道:“满屋透亮,各人眉目俱见,独不见吾兄之形,岂非隐形乎?”素臣不信,忙问赤瑛,赤瑛、红瑶俱道:“实不见恩父之形。”洪氏及大四两妾,并众丫鬟仆妇,俱云”不见”。惟翠云、碧云云:“见虽见,却不分明。”

    素臣忙取珠递与玉麟,玉麟亦放在酒池之内,素臣看时,果然虽见玉麟,不甚明显。问众时,亦惟有翠云姊妹略见;诸人皆毫无所见。玉麟复递与洪氏,逐位递下,至红瑶止,皆是如此。玉麟道:“文兄神眼,两妾眼光极远,故尚见有形而不明显;弟辈皆凡眼,故全不能见,真异宝也!请问何以得之?”素臣告之以梦。玉麟道:“必有后验,当什袭藏之!”素臣命取彩线穿好,悬于正中一碗大珠灯之底,在席诸人,毛发俱见,独中间几个女优,声可得而闻、形不可得而见矣。大家惊羡不已。红瑶忽然失色,叫声阿呀。众人惊问何故。正是:

    潜形正是迷青眼,透体还能显赤肤。

    总评:

    香烈之救,备众妙焉:既为赤瑛牵丝,复为随氏脱阱,而且除又全、收金铃、得神珠,靡不由此。若但以为报德,便非能读书者。

    香烈之救固备众妙,然非七十一回先有报新闻之老女人,而于此处忽出,便嫌于突。今岁收粮必须隔年下种,此又古文一定之法。

    赤瑛朱斑何由得见?因被浪而湿衣,又恰有天生所送衣巾可换,真属天造地设,视之无痕,扪之无迹。才子之文如是,如是!

    王仙血茜与朱斑相似,奇矣!而男仙肖男、女仙肖女,则奇之奇者也。村学究读之必不肯信,此其所以为村学究欤!

    单谋两札、洞中兵机,其屈于素臣也,亦犹周郎之遇诸葛耳,固不可以成败论之。

    七星阵胚胎鱼丽而慎重过之,有胜无败,良将所难;若贪破之胜,必至一败涂地矣。不可不知!

    宵光隐形出色一写,正为羊化署中、柳州城外埋根。且初得神珠,法当特表也。或问:两珠一例,但表宵光而不表寒光,未免挂漏。予笑而不应,天下固有如是笨伯,可胜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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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宵光显玉体知造物之化工 神便浸金铃得除奸之秘钥
    连日天气暴热,玉麟命成衣赶出几件生纱衫子,给赤瑛、红瑶穿着。饮至日西,天气愈热,玉麟强着素臣,除去巾帻,脱下外衣;各人俱穿着一件短衫,一件长衫。别人的,还有熟纱轻绢夹杂;惟赤瑛夫妇两件俱是最薄的生纱,日光照着纱面,不见肌肤;珠光直透纱眼,显出皮肤。红瑶忽然看见赤瑛上身红的是斑,白的是肉;急把自己胸前一看,也是如此,故不觉失声,忙要进房去换。玉麟问知其故道:“不必,此间并无外人,你两人天生奇体,原该与父母们赏鉴一回;但令脱衣露体,未免太亵!今得此神珠,宝光透入,使奇体隐见于层纱之中,既不亵狎,又可赏鉴。天既生此奇质,故复赐此奇珠以显之,不当复以为嫌也!”红瑶几次起身,俱被玉麟阻住。众人因注目而视,见两人皮肉白润斑记之红鲜,丝毫无二。翠云、碧云,更见得斑之大小疏密,无不相同;姑娘只多了一条抹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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