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五胡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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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五胡春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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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我命不保,只怕战端又起,国无宁日矣!不如将错就错,杀之以绝众心!”潘滔道:“杀乂终负恶名,何不让与他人?”于是密告张方。张方即令将司马乂取回营中。司马乂叱道:“本王无罪,况是金枝玉叶,谁敢杀我?”张方狞笑道:“看我杀得你否!”命将司马乂衣服剥去,绑于铁柱之上,四围燃起炭火。可怜司马乂身被火炙,号声震地,至死乃绝,年才二十八岁。军中将士,目睹惨状,无不流涕。

  再说雍州刺史刘沈,一接诏书,即驰檄州境,集七郡之众来取长安。时司马颙正屯兵郑县,为东军声援,忽闻刘沈起兵,大惧,急还长安,并召张方回救。张方于是大掠都中,掳得官私奴婢万余人而去。军中乏食,遂杀人与牛马肉混杂而食。回到长安,正见刘沈攻城,即率前锋横击之。刘沈军惊溃,收拾残卒南逃,被张方部将郭伟追上,擒回长安。司马颙叱道:“我待卿不薄,何故反我?”刘沈道:“知己之惠轻,君臣之义重。沈不可违天子之诏,量强弱以苟全。”司马颙道:“今日被擒,尚有何话要说?”刘沈慨然道:“投袂之日,期之必死,菹醯之戮,其甘如荠。”司马颙大怒,鞭之而后腰斩。刘沈至死,容色不变。

  再说司马颖率师入京,公卿百官皆来军前谢罪,司马颖遂命石超率兵五万分屯十二城门;诛杀异己,更换心腹,废皇后羊氏及皇太子司马覃,自为皇太弟、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表司马颙为大宰、大都督、雍州牧,卢志为中书监,参署丞相府事。司马衷等同傀儡,无敢不允。既而,司马颖将乘舆服御皆迁入邺城,朝中大政皆须去邺城向他禀报才得施行,恃功骄奢,百度弛废,僭侈日甚,过于司马冏时,大失朝野之望。东海王司马越于是大怒,联络右卫将军陈眕及长沙王故将,复皇后羊氏及太子司马覃,谋讨司马颖;七月己亥,起兵十余万,自为大都督,奉帝北征。

  邺城震恐。司马颖急召群僚问计。一人道:“既是圣上亲征,不可拒也,宜释甲缟素,奉迎乘舆请罪。”视之,说话人乃东安王司马繇。原来,司马繇先被司马亮废徙带方,到司马冏执政时,复其王爵,司马冏死后,投附司马颖。司马颖怒道:“卿名为晓事,投身事孤;今主上为群小所逼,卿奈何使孤束手就刑?”司马繇大惧,不敢再言。司马颖遂命石超即率精兵五万,南下拒敌。行前,召陈匡、陈规入帐,此二人皆右卫将军陈眕之弟,司马颖道:“陈眕助东海王谋反,二卿可知罪?”二人大惧,乞求饶命。司马颖道:“既想活命,须依我计。”二人道:“但凭殿下吩咐,无敢不从。”司马颖遂命二人近前,授以计策,嘱道:“若敢有异,我必先杀汝妻子,而后灭汝九族!”二人唯唯诺诺,即辞帐出城,径投司马越军而来。

  时司马越正在荡阴扎营,见陈匡、陈规来投,即请入见,问道:“二卿何故来此?”二人道:“太弟得知殿下起兵,以我兄为大将,恐我二人为内应,故要株杀,我二人先得了消息,因此逃出城来。”司马越疑道:“既然出逃,为何不带家属?”二人泣道:“形势紧逼,不及带得,只怕此时已经遭害了。”司马越以为然,遂又问道:“邺城虚实如何?”二人道:“邺城将士闻知天子亲征,俱各惊恐离散,不附太弟。殿下只需虚张声势,震慑其军,太弟之败,计日可待。”司马越喜道:“果能如此,善之善者也。”遂命二人与陈眕相见,去往营后休息。司马越因此以为司马颖军弱,驻兵荡阴,防备稍疏。北面陆续又有小股军到,三五成群,来投司马越,皆说道:“太弟大失人心,我等皆愿弃暗投明。”司马越不疑,皆令收在军中。一夜,司马越解甲已歇,忽听寨外呐喊,军吏来报,说石超率军五万来劫营寨。司马越大惊,跳将起来,急令诸军迎敌。又听寨内四处乱喊,原来,先前降入诸军皆为诈降,此时见石超军到,各为内应,就在营内放火,互相煽动。寨中将士不知虚实,互相乱窜。随即石超兵到,纵马入营,四处蹂躏。司马越军大溃,哭爹叫娘,四散奔命。

  陈眕见事急,率一支军来寻护晋帝,正见陈匡、陈规。二人劝道:“太弟兵多将广,势不可敌,兄长不如就此劫了帝驾去投太弟,不失荣华富贵。”陈眕大怒,喝道:“今日之败,皆因汝二人贪生误国,何有面目立于世上?”舞刀上前,立斩二人。四下去寻晋帝。忽一阵箭雨飞至,陈眕身中数箭,气绝而亡。司马越见军已溃,敌军四逼,顾不及天子,率领侍卫冲出重围,回东海封国去了。百官奔走,晋帝侍卫皆散,独剩侍中嵇绍紧随不离,引帝出围。忽见一群乱兵涌来,嵇绍即下马登辇,以身护卫,喝道:“圣上在此,众兵不得无礼!”乱兵一齐上前,拖嵇绍下辇。晋帝急道:“此忠臣也,勿杀!”乱兵道:“奉太弟令,唯不犯陛下一人耳!”话音未落,已杀嵇绍。颈血狂喷,直溅帝衣。晋帝吓得乱颤,大叫一声,堕落辇下,随身所带六玺皆被抛落。正巧石超赶来,见是晋帝,当即喝退乱兵;见晋帝面颊擦伤,身中三箭,痛苦不堪,即令随军郎中为他疗治。而后问道:“圣上还觉痛否?”晋帝道:“痛尚可忍,只是腹中饥馁。”石超即亲伺水米,左右又进奉秋桃,遂得一饱。见天色已明,遂扶晋帝上辇,奉入邺城。司马颖大喜,与卢志亲出城郊,迎接晋帝入城。七月庚申,改元建武。

  洛阳公卿得知晋帝已入邺城,皆由洛阳赶来侍驾。报说:河间王先遣张方以二万兵来援邺城,及知东海王败走,天子已入邺城,趁虚占了洛阳,再废皇后羊氏及皇太子司马覃。司马颖复为皇太弟,踌躇满志,因恨东安王司马繇前曾劝他释甲出降,收而斩之;且敕诸关要津,不得放出贵人。时司马繇有一兄子琅琊王司马睿,字景文,乃司马伷之孙,得知叔父凶讯,惧遭连坐,带了小吏宋典,连夜微服出奔。其夜,月色正明,警卫严急,司马睿无法出城,心中窘急,对天祝道:“天若存我,请即将月闭去。”原来此人正是日后开建东晋百年基业的晋元帝,天道有灵,应声来助。不一时,果然云雾晦冥,月色紧闭,迅即大雨。警卫奔避。司马睿大喜,即与宋典冒雨摸黑,翻城越墙而去。到了河阳渡口,津吏盘查贵人,见司马睿仪容气度不凡,于是将他拘住。宋典见状,急中生智,即以马鞭来拂司马睿,戏谑道:“舍长,官府查禁贵人,为何汝也被拘耶?”津吏遂疑误拘,放他渡河。到了洛阳,不敢停留,接了母太妃夏侯氏,匆匆回琅琊封国去了。

  却说司马越逃回东海,不甘失败,即发两路使者,一路去往并州,邀其弟宁北将军、并州都督、东赢公司马腾;一路去往幽州,邀安北将军、幽州都督王浚:二路齐发义兵攻邺,同奖王室。

  却说王浚,字彭祖,乃故尚书令太原王沈之子,只生二女。时因朝廷昏乱,盗贼蜂起,王浚为自安之计,结好夷狄,遂以一女许与鲜卑部酋、辽西公段务勿尘为妻,又以一女许与鲜卑宇文部酋宇文素怒延为妻,胡、晋之兵合有数十万,势力甚强。先时赵王篡位,齐王起兵,传檄天下,王浚挟持两端,拥众不从,遏绝檄书,使其境内士庶不得赴义;及河间、成都二王兴兵内向,害长沙王,王浚则生不平。成都王因此与王浚生隙,互谋吞并。成都王既败司马越,遂以右司马和演为幽州刺史,密使杀浚,且并其众。和演一入蓟城,即召乌桓单于审登密谋。审登道:“使君初到,须与王浚合卤簿,可邀他同游蓟城南清泉,因而图之。”和演遂遣使者去邀王浚。王浚依约赴会,正行间,天忽暴雨,路不能行,只得中道返回。和演、审登也因大雨,兵器沾湿,撤伏而还。审登与其族人道:“和演图谋王浚,事将成功而天忽暴雨,此必是王浚得了天助。违天不祥,我不可再与和演同谋。”遂将和演之谋告知王浚。王浚大怒,即与审登连兵,将和演围而杀之,自领幽州营兵。正好司马越使者到来,邀王浚起兵,王浚道:“正合我意!”于是大营器械,遣使去召段务勿尘,大起胡、晋兵马二十余万,滚滚杀向邺城。时司马腾也于并州起兵,邀结乌桓羯朱,起兵十万,与王浚两路杀来。

  警报雪片似地飞入邺城告急。司马颖大惊,急聚文武商议拒敌之策。文武面面相觑。忽一人朗声道:“今二镇跋扈,兵多将广,恐非宿卫将士及近郡士众所能抵御。臣请为殿下还说五部,以赴国难!”众视之,此人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乃匈奴左贤王、五部大都督刘渊。原来,司马颖甚爱刘渊之才,也为掌控匈奴之故,遂表刘渊为冠军将军,留在邺城为将。又有匈奴刘聪,字玄明,乃刘渊第四子,其母张氏梦日入怀,怀孕十五月而后生之,形体非常,左耳有一白毫,长二尺余,闪闪有光,刘渊因此取其名为聪。刘聪及长,骁勇绝人,博涉经史,善属文,能弯弓三百斤;弱冠游学于京师,名士莫不与交。太原王浑称道:“此儿深不可测,将来必成大器。”司马颖也颇知刘聪,授为积弩将军,也留在邺城听用。时刘渊见晋朝内难交作,朝政已衰,正欲借机脱离羁绊,故有此说。

  司马颖疑道:“匈奴五部果可调发么?就使调发前来,恐也难挡鲜卑、乌桓之众。我意欲奉乘舆还洛阳以避其锋,然后传檄天下,以顺制逆,卿意以为如何?”刘渊道:“殿下为武皇帝之子,有大勋于王室,威恩远著,四海之内,孰不愿为殿下尽死力者?况匈奴五部受朝廷恩抚已久,何难发之?王浚竖子,东嬴疏属,岂能与殿下争衡?若殿下一出邺城,则是示弱于人,二镇之兵必汹涌追袭于后,洛阳必不得至;就使到得洛阳,威权也必不复在殿下也。愿殿下抚勉士众,靖以镇之,渊请为殿下以二部摧东嬴,三部枭王浚,二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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