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五胡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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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五胡春秋-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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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王敦进兵至石头,欲先攻刘隗。钱凤道:“刘隗死士众多,未易攻克,不如专捣石头。周札少恩,兵不为用,攻之必败,札败则隗自走矣。”王敦遂驱其兵径攻石头城。城兵见王敦亲到,皆有惧色,无心守城,一轰而散。周札大惧,开门出降。元帝得报,急命刁协、刘隗、戴渊反攻石头城。王敦早将兵马出城列阵。刘隗出马大骂:“王敦,朝廷何曾亏待于你,竟敢称兵犯阙,自寻死路?”王敦怒道:“汝乃邪佞谄媚之徒,我今到此,专要取汝,尚敢妄言!”回顾阵中喝道:“道和何在?”一将应声,挺枪飞马,直取刘隗。众视之,此人乃周访之子周抚,字道和。――周访与王敦不和,周抚却附王敦,与陈郡邓岳俱为王敦爪牙。时刘隗与周抚在阵中斗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戴渊拍马舞刀,直出助阵。邓岳大叫一声,抡斧也出,接住戴渊大战。少时,刘隗刀法已乱,架隔遮拦不住,败下阵来。周抚不追,拔马来奔戴渊。戴渊一人不敌二将,也败阵而走。王敦趁势掩杀,台兵倒旗失金,大败溃走。王敦驱兵追击,令道:“须捉住刁协、刘隗,方可收兵。”王导率周顗、郭逸、虞潭等三道来阻,又皆大败溃散。刁协与刘隗狼狈入宫,向元帝俯首请罪。元帝执二人之手,呜咽流涕道:“王敦谋逆,为卿二人,可趁其未至,速往它处避祸。”刁协道:“臣当守死,不敢有二。”元帝道:“今事逼矣,安可不行!”即令拨给刁协、刘隗人马,使自为计。二人流涕拜辞,挈领家属、出城而逃:刁协素乏恩纪,一出都门,从者尽散,行至江乘,为人所杀,传首王敦;刘隗则挈领妻子家属数百人逃往后赵去了。

  王敦随后入都,纵兵大掠,士民皆惊骇奔散。太子司马绍大怒,便要率东宫将士出与王敦决一存亡;跃马正出,中庶子温峤赶来,执鞚谏道:“臣闻善战者不怒,善胜者不武。殿下国之储副,关系至重,奈何身冒不测,以轻天下?”抽剑斩鞅,太子乃止。元帝也自退回宫城,一筹莫展,顾谓左右侍臣道:“欲得我位,便当早言!何至害民如此!”索性脱去戎装,改着朝服,遣使去说王敦道:“刁协已死,刘隗也亡,二恶既去,公愿已了。公若不忘本朝,就此息兵,则天下尚可共安。如其不然,朕当归老琅琊以避贤路。”王敦犹不肯止,钱凤一旁说道:“今台兵虽溃,但宫城禁兵不下二万,公若紧逼,其必死战,不如暂退,徐谋大计。”王敦方才退兵回石头城。元帝于是颁诏大赦,进王敦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封武昌郡公,原官如故;又令公卿百官皆去石头城拜见王敦,以求和解。

  王敦单请王导入内。王导劝道:“兄也太过孟浪,今日侥幸得志,还是祖宗的荫庇,得休便休,幸勿太过。”王敦道:“我弟为何这般胆小?刁、刘虽除,余党尚列朝堂,也当一并除去。且主子由我兄弟推戴,怎得疑忌我家?就使主位不移,也当有一番变革才是!”王导道:“但教朝廷悔祸,不再加忌,我兄弟长得安全,便好趁此罢手了。”王敦不答,出与百官盛气相见。问温峤道:“皇太子有何德望?”温峤道:“皇太子以孝闻于天下。”王敦喝道:“古人言:‘事父母几谏。’主上有过,不闻太子谏阻,岂得称孝?”温峤从容道:“钩深致远,盖非浅见所能量,就是公来辇下,亦未闻东宫有所抗议,怎见太子不从中几谏?以礼观之,可谓孝矣。”百官也皆附和,赞美太子。王敦本忌太子有勇略,为朝野所向,欲诬以不孝之名而废之,不料百官都赞太子有道,只好作罢。又问戴渊:“前日之战,尚有余力否?”戴渊道:“岂敢有余?但恨力之不足耳!”王敦道:“我今此举,天下以为何如?”戴渊道:“见形者谓之逆,体诚者谓之忠。”王敦遂笑道:“卿可谓能言。”又与周顗道:“伯仁,卿负我!”周顗抗声道:“公戎车犯顺,下官不能尽职,使王师奔败,以此负公耳!”

  王敦本想震慑百官,反被周顗讥讽一番,无词可答,又无由发作,拂袖愤恨入内。百官皆不欢而散。王敦有参军吕猗,曾与戴渊有隙,遂向王敦僭道:“周顗、戴渊皆有高名,足以惑众,今观二人之言,竟无愧色,公不趁此除之,恐必有再举之忧。”王敦本忌二人才望,一闻吕猗之言,遂起杀心,正值王导又来,便问道:“周顗、戴渊南北之望,当登列三司否?”王导不答。王敦又问:“若不应登列三司,可使为令仆否?”王导又不答。王敦乃道:“既不应登列三司,又不可为令仆,正当诛之!”王导又不答。王敦于是即召邓岳入内,令率甲兵去收周、戴二人。

  时周顗与百官正在太极殿中,元帝问道:“近日大事,二宫无恙,诸人平安,丞相固副所望否?”周顗道:“二宫自如明诏,臣等尚未可知。”护军长史郝嘏等皆劝道:“公性耿直,以今日石头城情形,于公不利,宜暂避凶锋。”周顗道:“我备位大臣,朝廷丧败,已足增羞,岂可草间求活,外投胡羯么?”正议间,忽闻邓岳率甲兵到,称丞相之令,要收周顗。元帝与百官相顾失色,不知所措。周顗大笑,昂然出殿,即被甲兵拿下,押赴石头城。途径太庙,周顗大呼:“贼臣王敦,倾覆社稷,枉杀忠臣,神祗有灵,当速杀之!”甲兵喝止不住,以戟击其口,以致血流满身,而周顗仍大骂不止。道旁行人见了,无不为之流涕。及至石头城南门外,正见戴渊也被绑到,戴渊已面无人色,而周顗仍容止自若,于是一齐被害。事后,王导去中书省查阅中书故事,见到周顗表文,才知周顗救己之事,流涕痛哭道:“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冥之中,负此良友矣!”

  元帝丝毫不能主张,眼见大臣被戮而不能救助,任由王敦横行无忌,又使王彬去石头城犒军。王彬素与周顗交厚,及至石头城下,先去哭悼周顗,然后去见王敦。王敦见他面目凄惨,尚有泪痕,便问其故。王彬道:“向见伯仁尸首,情不能已,所以下泪。”王敦道:“伯仁自寻死路;且他以凡人待汝,汝何哀而哭之?”王彬道:“满朝大臣如伯仁忠直者实不多得。况朝廷新下赦诏,伯仁无罪而遭此酷刑,怎得不悲?怎得不哭?”王敦惊道:“汝非病疯耶?”王彬即勃然数道:“兄抗旌犯顺,杀戮忠良,图为不轨,如此过去,祸及门户矣!”词气慷慨,声泪俱下。王敦大怒,厉声道:“汝如此无礼,狂悖已极,道我不能杀汝邪?”声震帐外。王导正入城来,闻声大惊,抢步而入,为二人排解,且劝王彬向王敦拜谢。王彬仍然不屈道:“脚痛不能拜!且我并未得罪,何需要谢?”王敦青筋爆胀,嗔目叱道:“脚痛与颈痛,究竟哪种更痛?”即向案上抽出佩剑,来杀王彬。王彬大叫:“汝昔岁杀兄,今日又欲杀弟邪?”转身急走。王敦在后来追。王导阻止不住。正危之际,却见王含狼狈而来。王敦顿觉不妙,遂释王彬不追。王彬趁机走脱,出石头城,逃得一命。

  却说王敦见了王含,即问道:“兄不守武昌,来此作甚?而狼狈如此耶?”王含大哭道:“武昌已被甘卓夺占去了!”

  不知事究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第三九集  甘季思巧袭武昌  温太真智脱虎穴
原来,王敦举兵之初,恐甘卓袭击其后,遣使去说甘卓道:“刘隗奸邪,将危社稷,我欲与卿俱下,共除君侧之恶,何如?”甘卓道:“王公使命,岂敢有辞?”许诺助兵。及至王敦登舟东下,来邀甘卓,有人即说甘卓道:“王处仲称兵犯阙,名为除君侧之恶,实欲自逞私欲,使君乃社稷之臣,岂可从逆?”甘卓遂又不赴,且遣参军孙双谏止王敦。王敦大惊道:“甘侯前已应允出兵,今箭在弦上,而更生异,正是虑我将危朝廷耳!我今只为除去奸凶,事若得济,当以甘侯作公。烦汝归报,我不食言。”孙双还报,甘卓遂又狐疑不决。忽报湘州已传檄举义,王敦遣魏乂围攻长沙,甘卓闻之失色,遂召僚佐商议。正议间,人报湘州主簿邓骞求见,甘卓便请入见,询问长沙战事。邓骞道:“魏乂兵强势盛,长沙城池不完,地荒民寡,恐不能守,故谯王遣骞来,万望将军举义,袭取武昌,一解朝廷之危,二救长沙之急。”甘卓道:“王敦因刘隗奸邪乱国,要入清君侧,邀我同举,今卿又来说我举义,不知谁是?”邓骞道:“刘隗虽骄蹇失众心,并非有害于天下。王敦因其私憾,称兵向阙,觊觎朝廷,危及社稷,此忠臣义士竭节之时也。故谯王明知力弱,一旦闻知王敦作逆,即于湘州传檄举兵,引祸及身,以求分其兵势。将军受任方伯,位同体国,今若因天人之心,奉辞伐罪,杖大顺以扫逆节,拥义兵以勤王室,乃桓、文之功也!”甘卓道:“桓、文则非我所能,然志在徇国,当共详思之。”

  参军李梁道:“昔隗嚣扰乱陇右,窦融保据河西,以奉汉光武帝,卒受其福。今日之事,有似于此。将军有重望于天下,当效法古人,推亡固存,但当按兵,坐以待之:若大将军事捷,当委将军以方面之重,不捷,朝廷必以将军代之。何忧不富贵?而释此庙胜,决存亡于一战邪?”邓骞闻言大笑。甘卓问道:“长真何故发笑?”邓骞道:“我笑李参军不识时务。古今异势,岂得相比?昔光武帝创业之初,中国未平,故隗嚣、窦融可以文服而从容顾望。待到海内已定,君臣正位,终于陇右倾覆,河西入朝。今将军之于本朝,非窦融之比也;襄阳之于太府,也非河西之固也。假使王敦克除刘隗,还军武昌,增石城之戍,绝荆、湘之粟,将军欲安归乎?势在人手,而曰我处庙胜,未之闻也。且为人臣,国家有难,坐视不救,于义安乎?”见甘卓尚有疑虑,又道:“今将军既不为义举,又不承王敦之檄,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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