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兮垂下眼眸,淡淡的道:“我知道。”是的,她知道。此刻仅凭他们十几人的力量想要带着这里上百的难民突围离开被几千人包围的城市,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毫不顾忌的使用天火的力量,将一切烧为灰烬。
问题是,有必要吗?她不是救世主,她甚至是一个血染双手的黑道领袖。如果,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或许会施以援手,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首先要保证的是手下的安慰。
“云少,这些人带不走。别说我们没有运输工具带走那么多人,就算是带出去了,也很难穿过之后的战区。他们躲在这里,或许还有机会等到政府军的援救。这些联军他们不是占领城市,而是在完成杀戮之后,就会立刻,如果他们够幸运的话,就能躲过这一劫。”无歌此刻也开口了。
安云兮嘴角一弯,无法猜度真意的笑容浮现,她对两人道:“你们看我是那么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吗?”
说完,她从无歌身上扯下一枚手雷,扔给人群中的一个妇女。用清冷的声音,说着英语道:“这个留给你们,如果有需要就拉响它。如果它最终响了,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那黑人妇女手中握着手雷,仰望着安云兮。其他人也都用清澈的眼神看向她,特别是那些孩子的眼神,让她感到心中的怒火在开始燃烧。
“谢谢。”妇女开口回应了安云兮。
这声谢谢让安云兮转身,冷声吩咐:“走。”
大门再次被打开,这群突然闯入的人再次离开。
门外,安云兮对仲卫华和无歌道:“走远一些,咱们干上一仗。”
仲卫华看向她,久久不语,只是点了点头。而无歌也不会说什么。他们心中都清楚,安云兮在生气,生气自己不能改变一些事,所以想要发泄心中的怒火,也是为了里面的人吸引附近的联军军队,为他们增加一丝生机。
安云兮残忍吗?安云兮好心吗?
不,她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在做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都很清楚。
战斗?在场的人没有谁会说一个‘怕’字。不是有句话么,胆小的人不会出现在战场之上,能够有胆子杀人的人,就做好了有一天死在别人手中的准备。
干就干!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回应着安云兮的话,她嘴角勾勒出一弯美丽的弧。
前方离城市的出口,离与无棋的会和就只剩下不到十里的距离。安云兮一行人清扫了负责守备这一区的几十个叛军,迅速找到了掩体,她相信,刚才的枪声已经足够吸引城中的联阵叛军出现。
果然,不过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就出现在一片废墟的大道上。路上的障碍物很多,汽车,尸体,还有其他事物。这些坐满了联阵军队的敞篷吉普从这些阻挡物上直接碾压过去,每一次颠簸,都让车上的人欢呼。
枪声响起,无数的子弹密集的扫射前方的区域,躲在掩体之后的神幽成员随时都感受到自己掩体上被子弹打中落下的碎石。
当联阵军队的人靠近,枪声变小的时候,安云兮举起轻机关枪,探出掩体,对着叛军进行点射。她的点射速度很快,几乎赶上了无目标扫射的速度,没有浪费一颗子弹。
不断有人死亡,在联阵叛军的阵营中引起了骚动,他们开始对着安云兮开枪。而这时,无歌几人也开始动了。
枪战再一次开始,神幽的军人们不断变换方位,射杀敌军。安云兮那出神入化的枪法,让他们震惊,而更震惊的是,她就是这样站在掩体之外,也没有一颗子弹打中她,好像那些子弹在见到她的时候会自动绕路一般。
远方传来的枪声,让屋子里的人更加贴近,坐在他们中间的就是那名接过安云兮手雷的妇女。此刻,那些枪声没有让她增加恐惧,她只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手雷。
联阵的军队更多的涌了过来,仲卫华看好时机,对着那些车子发射了榴弹。榴弹在空中留下一串青烟,每一次击中目标,都会发出冲天的怒吼。
战场一片混乱,联阵也开始用榴弹和机关枪进行还击。大道两旁的建筑,无数的玻璃被震碎,还有汽车爆炸引起的热浪,逼得神幽的这几人无法还击,只能不断的躲避。
“云少!”仲卫华对安云兮大喊。再继续下去,于送死无疑,他们都在等待安云兮撤退的命令。
“撤。”安云兮终于开口,手中的轻机枪子弹已经被打光,她干脆双手折断扔在地上,身如狸猫般,从建筑顶层跳落在地面上。
十二人迅速围了过来,将此刻没有武器的她围在中间,向城外撤去。只是,联阵叛军此刻已经打出了真火,又怎么会让他们轻易退去?
安云兮从一名神幽佣兵的背后取下火箭筒,对准街边的加油站射去,顿时还剩下汽油和柴油的加油站发出爆炸,火光冲天,热浪翻涌,阻隔了联阵叛军的步伐。
“走。”安云兮把火箭筒扔还给那黑人佣兵,下达命令,十三人一起向外冲去。
枪声还在身后响起,只是却已经逐渐远离——
来到约定会和的地点,十三人刚一出现,围在装甲车四周的神幽佣兵就将子弹上膛。
“云少!”领头的无棋看清楚来者,放下枪,向安云兮他们迎去。
“无棋。”安云兮点点头。虽然她没有受伤,但是刚从战争中走出来的她还是带着风尘仆仆的感觉。
“云少,教官!”无棋激动的分别向安云兮和仲卫华打招呼。
无歌上前一步,对无棋道:“联阵的人还在后面,先离开再说。”
无棋点头,带着安云兮和仲卫华走向装甲车,一路上其余四十名神幽佣兵都用云中城的军礼向安云兮致敬。
装甲车走在中间,前后各跟着两辆军用悍马越野车,一路浩浩荡荡的向神幽基地而去。
装甲车里的空间虽然很大,但是却比不上房车的舒适。安云兮四人相对而坐,她身边坐着的是仲卫华,前面则是无歌无棋两人。
“刚才卫星拦截到政府军的通讯,已经集结了部队准备反攻,抢回弗里敦。若是你们再不出来,恐怕就要和政府军遭遇了。”无棋道。
无棋,五人中年纪排行老四,几年才刚二十岁,但是战争的洗礼已经让他比同龄人多了些风霜,除了容貌还见青涩之外,几乎已经没有那种少年的样子。此刻,他已经和五人中最大的无歌一样,成长成为出色的战地指挥官,是一名骁勇善战的战士。
“政府军要反扑?那群人也许有救了。”无歌接话道。
“那群人?”无棋并不知道其中的原有。
所以,在安云兮的首肯下,无歌把之前在城中发生的插曲大致解释了一下。
“这些难民当地政府一般会怎样处理?”安云兮在无棋了解整件事的经过后,突然问道。
无棋回答:“一般都是送到附近的难民营,将信息登记造册,方便他们寻找家人。但是,为了防止有些已经加入联阵的难民混入其中,凡是进入难民营的难民是不能出来的,只能等到战争结束,回归和平之后,才能离开。”
“战争结束?”安云兮冷漠的挑唇。
这句话中带着讽刺的语气,让无歌和无棋面面相窥。他们心中也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断断续续了十几年,又怎么会突然结束?就算是联合国宣判了和平时代的到来,也不过是一层假象而已。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何况是在落后却又富饶的非洲。这里的种族从古至今都在战火之中,几乎没有什么真正的和平年代。那些进了难民营的人就真正的脱离了战争吗?其实他们只不过是过上了战争的另一种生活。那些孤儿寡母待在难民营里,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某一天的突然死亡,也有可能是遭受强奸。”仲卫华突然沉声道。
进入非洲之后,仲卫华的表现就很让人不解,安云兮曾经怀疑他在佣兵时代中来过非洲,最后也得到了证实。难道,仲卫华之前的非洲之行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至今难以释怀?
“仲叔,你没事吧?”安云兮问道。
仲卫华摇摇头,突然问道:“云少,你说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安云兮一愣,她没有想到仲卫华突然说出这样的问题,就连无歌和无棋也都意外的看向他。在他们的印象中,自己的教官可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怎么会考虑到这种千百年来都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当然,他们更期待他们的云少,安云兮的回答。
仲卫华目光中的认真,让安云兮心中确认,他并不是随意说出这番话,而是真的想知道她的答案。人性……是恶还是善?自己又是恶人还是善人?
安云兮心中闪过一丝迷茫,突然她觉得似乎不应该这样去看待这个问题:“人就是人,哪有善恶之分,善恶的只是取决于所做的事吧。恶人也有行善的时候,善人也有作恶的时候。”
她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无歌和无棋沉默,心中在自己咀嚼着仲卫华的问题和安云兮的答案。
仲卫华笑了,他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怀念,缓缓道出:“曾经也有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而当时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出了和你所说的一样的答案。他是一位好人,难得的热心人,收留了无数被联阵施以斩手刑的孩子。想要将被联阵教导得丧失人性的孩子,从深渊中拯救回来。”
安云兮不语,安静的听着仲卫华好似回忆的述说。
“我是在一次任务中慌不择路的躲避追兵,逃进那块世外桃源的,那里真的是战争中难得的一片祥和之地。云少,你知道他最后的结局怎样吗?”仲卫华眼中闪过讥讽。
“死了。”安云兮没有多做考虑就回答了。
仲卫华点点头:“最讽刺的是,他是死在童军的手上。在临死之前,他还试图打消那些拿着枪的孩子对他的敌意。”
装甲车里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安云兮淡淡的开口:“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知道,在这块陆地上,拿着枪的孩子已经不再是孩子,而是具备杀伤力的杀手吗?你怕我会心软?”
仲卫华直接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他担心从未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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