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景虎被激怒了,长刀高举过顶,呼啸着就朝黄飞鸿冲去。
“来得好!”黄飞鸿暗叫一声,收敛气势,以竹枝作马鞭,“啪!”的一记扫中刀尖。
一扫之下,景虎暗暗心惊,若在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在前两招,他都不会在刀竹甫一交击时便陷入如此被动,更可借助手腕之力反绞竹枝将其抹断,只要能将对手迫退,这一战的目的就已达到。然而黄飞鸿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扫,却凝聚了他全副心神与力道;先前的收敛气势,只是在集聚力量。景虎终于明白黄飞鸿说那番话的用意,他就是要让自己生出“生而无用,胜亦枉然”的情绪,进而恼羞成怒!
一念之差,高下立分。景虎的刀气被黄飞鸿轻描淡写的一扫硬生生迫回体内,整个人如溺水般被完全压制,已全然丧失反击之力,只能苦苦支撑。此时,黄飞鸿已占尽上风,然而这只能算半招,因为竹枝去势未尽、劲气不绝,他的手臂仍然弯曲待张。
景虎经历过不少对决,也拥有强大的实力与坚忍的性格,但与黄飞鸿相比,缺的恰恰是那种平和淡然的心态。高下已分,该是了结之时!
黄飞鸿微微一笑,身形半转,使出了那最后半招!
“蓬蓬蓬蓬!”景虎整个人如遭雷击,惨叫着跌飞开去。
四下里又恢复了平静,黄飞鸿放下停在半空中的左腿,岿然傲立,手中竹枝迎风摇摆。
“呼!”长刀入土,没去半截。景虎手捂胸口,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用舌头舔了把嘴角血丝,喃喃道:“这就是你的最后半招……”
黄飞鸿将竹枝随手一丢,微微一笑,道:“承让,佛山无影脚。”
景虎长笑三声,颓然坐倒。
天色渐暗,刘永福与黄飞鸿信步走在山间小道上,黄飞鸿道:“大帅可知我为何要杀一杀他的锐气?”
刘永福道:“此人坚忍不拔,是个厉害的对手。”
黄飞鸿道:“日本人的个性,不是自尊,也不是自卑,而是贱——当年美国人用大炮轰开日本国门,日本人非但不恨他们,还在港口给那位美国将军塑了尊雕像,说是美国人用大炮轰开了日本自强之门;像这样的民族,只有往死里揍,他们才会听话。大帅说得对,日本人坚忍不拔,中国最危险的对手,恐怕就是这位邻居。”
第14章 三招之约 无影脚初破倭刀(6)
“小鬼子!”刘永福额角青筋暴跳——只要你敢犯我大清疆土一步,我刘永福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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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八方风雨 国耻惊雷震台海(1)
方有财伸出大手,却在离他肩膀一寸处停下——安慰有何用?要哭就哭吧,偌大一个中国,却无力保护一方行省,一方百姓,忍气吞声的割地求和,难道不该哭吗?我方有财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三十年风雨沉浮早已看透世事伦常,再难挤出一滴眼泪;可丘逢甲不同,他还年轻,年轻人就该敢哭敢怒敢于逆天而争!割让台湾只不过是一颗石子,这颗石子究竟能引起多大的波澜谁都不能预料,绝境,未必就是死地!
光绪二十一年,春,基隆港。甲午战争爆发以来,战争的阴云一直笼罩在台海上空,淡水、基隆,大大小小的港口早已不见了往日的繁忙——从岁末到年初,先是平壤战败,接着是黄海失利,当人们以为日本人会在占领朝鲜后停下战争脚步的时候,辽东、山东相继沦陷,就连大清国最引以为豪、几十年来用重金打造的北洋舰队,也在威海卫一战中全军覆没……
一个接一个的噩耗让台湾从士绅到民众都陷入深深的焦虑中——日本究竟要把战争进行到什么程度?日本会在马关谈判中开出何种条件?大清国还有讨价还价的实力吗?台湾,是否会成为谈判桌上最后的筹码……命运很多时候就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当台湾的士绅百姓们翘首以盼海那边的好消息时,中日《马关条约》签订了……
丘逢甲一脸焦急的等候在码头前,灰蒙蒙的海面上稀稀落落的浮着几条小渔船,没有风,不起浪,偌大的东海竟像死了一般沉寂,远方的海平面上终于出现了一艘帆船的影子。
“哗啦!”一个浪头惊醒了沉思中的丘逢甲——大船靠岸了。
“方老板!”丘逢甲几步冲上前,一把抓住方有财的胖手,用力握了一把。
“丘老弟!”来者正是方有财。
“谈判如何了,可有正式电文?”丘逢甲开门见山地问,拉着方有财就往马车走。
方有财叹了口气,道:“一个读书人,性子比我还急,马车上说。”
马车粼粼起行,丘逢甲道:“自马关开谈以来,台湾士绅日日翘首以盼,只盼李中堂能为国家、为千千万万黎民百姓和子孙后代挣一口气回来,哎!”
“谈判,从来都是战争的延续,仗打败了,谈判就结局也就注定了。”方有财以一种商人特有的近乎冷酷的口吻道,“正式的电文很快就会下来,我得到消息是——条约当中最重要的一款,便是要大清国将台湾及澎湖列岛割让给台湾。”
“什么?!”丘逢甲几乎从位子上跳起来,马车“轰”地一震,他又一屁股跌坐回去。
“日本的态度很坚决,纵是李中堂亦无回天之力。”方有财淡淡道。
“割台,割台……李中堂就没有据理力争吗?我大清就这样任由小小的日本国步步蚕食吗?赔多少银子都不要紧,国土不能割,台湾不能弃啊!”丘逢甲,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台湾才子、士绅领袖,此时却像一个孩子般哽咽起来。
方有财伸出大手,却在离他肩膀一寸处停下——安慰有何用?要哭就哭吧,偌大一个中国,却无力保护一方行省,一方百姓,忍气吞声的割地求和,难道不该哭吗?我方有财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三十年风雨沉浮早已看透世事伦常,再难挤出一滴眼泪;可丘逢甲不同,他还年轻,年轻人就该敢哭敢怒敢于逆天而争!割让台湾只不过是一颗石子,这颗石子究竟能引起多大的波澜谁都不能预料,绝境,未必就是死地!
“既然我能来台湾,事情就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方有财撩开车帘,瞥了眼海岛郊野的风光,道,“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收拾情绪,一个时辰后,你这位台湾第一大才子得拿出一个大致的应对方略出来,那时候,朝廷的正式电文也该下来了。”
马车继续西行,快到台北时,数匹快马飞驰来到,将马车护在中间,一人大声道:“标下奉巡抚大人之命,护送丘大人及方先生进城!”
“巡抚——邵友濂?哦,唐景崧。”方有财嘟囔了一句。中法战争结束后,刘铭传的好友、松沪道台邵友濂接替刘铭传继任台湾巡抚;甲午战争爆发后,湖广总督张之洞保荐唐景崧出镇台湾,并奏请将时任南澳镇总兵的刘永福调往台湾协助唐景崧。
“这两个人能在台湾共存吗?”方有财很清楚,张之洞是想借他二人曾在越南并肩作战的经历联手治台、保台,并利用自己的关系弥合他们之间的矛盾;十年了,当战火再次在南疆燃起的时候,唐景崧和刘永福能够抛开私怨同仇敌忾吗?方有财苦笑。
马车在巡抚衙门前停下,一路上,丘逢甲红着眼一言不发,方有财也没去打扰他——年轻人,提点一下就够了,要多给他思考的空间,他才会真正成长起来。
“方老板,沧海!”已是台湾巡抚的唐景崧亲自迎了上来。别号沧海的丘逢甲朝唐景崧一拱手,道:“大人,方老板带来了马关的消息……”。
“里面说话。”从越南到台湾,十年后的唐景崧在样貌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举手投足间却更显深沉洗练,他望了方有财一眼,道,“十年不见,方老板风采更甚往昔。”
“彼此彼此。”方有财用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回了个礼,跟着两人走进府里。
谈话的地点是在唐景崧的书房,没有旁人,门窗也关得严严实实,三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听方有财把马关的消息又重复了一遍。沉寂,还是沉寂,如果方有财的消息属实,那么摆在唐景崧和丘逢甲等台湾官员士绅面前的就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是跟从朝廷放弃台湾内渡,还是慷慨力争拒绝割让台湾。方有财神情自若,丘逢甲却把目光钉在了唐景崧脸上——危难时刻,身为台湾父母官的唐景崧,究竟会做何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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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八方风雨 国耻惊雷震台海(2)
“大人,朝廷急电。”幕僚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终于让唐景崧有暇脱身。
“吱嘎!”房门再次被掩上,唐景崧拿着一份电文回到座位上,看了看方有财,又看了看丘逢甲,道:“和谈已成,《马关条约》明文写道——将台湾及所属岛屿割让给日本……”
唐景崧没有再说下去,方有财仰天长叹,丘逢甲霍然起身!
沉寂,还是沉寂;不在沉寂中消亡,就在沉寂中爆发!
“大人!”丘逢甲撩起长摆单膝跪倒,慨然道,“头可断,血可流,台湾不可弃!”
“快快请起!”此时此刻,唐景崧只感到手中的电文有如千斤之重,身为巡抚的守台之责、台湾万千民众的血肉之情、维系中华疆土完整的拳拳之心……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慷慨上书千里请缨入越的情绪中——身为炎黄子孙,他岂能坐视台海沦丧他人之手;身为一方大员,如果不挺身而出反对割台,岂不是与李鸿章一起背上卖国汉奸的骂名?
想到这儿,唐景崧“啪”一声将电文按在桌案上,慨然道,“唐某自当立刻上书朝廷,备言断不可割台之事!”话锋一转,又道,“朝廷的电文既然下了,我们也该让台湾士绅百姓知道朝廷的旨意;消息一开,势必群情激愤,眼下台海局势不明,我等决不能让台湾在这个时候自己先乱起来,个中绸缪,还需沧海多多襄助啊!”
丘逢甲起身拱手,凛然道:“只要大人不弃,守家保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