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阵浓郁的腥臭。
小女孩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来,走过千寻身边的时候,她轻轻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千寻,把头轻轻一歪:“那,就先少一个吧。”
然后千寻的头,莫名其妙地,“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失去头颅的躯干还笔直地坐在桌子面前,甚至手上正在倒茶的动作都还维持着,只是脖子上碗口大的血洞,仿佛一口泉,往外汩汩地冒着黏稠的热血。
韩若手里的茶壶“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看着直挺挺地坐在桌子面前的没有头的尸体,全身像是被死神透明的大手攫住了一样,无法动弹,他的理智在叫他逃走,但是身体却因为巨大的恐惧而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小女孩从千寻的尸体边走过,脚上的金属环在寂静的大堂里,发出摄人心魄的“丁零”声,她慢慢走向韩若,每走一步,身上银白色的金属环就叮当作响,听起来说不出地诡异。
她目不斜视地从韩若身边走了过去,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仿佛韩若是不存在的。她一直走到上官菲面前,转头看向红色的狮子,目光里是一个小女孩天真的疑惑,她用天真而脆生生的声音说:“为什么它会在这里呀?它不知道【炎灵】马上要来么?”
她小小的身躯站在巨大的火红色雄狮面前,抬起头,天真地望着它:“你是不是,想死?”她的声音弱弱的,很平静,像在问别人吃过早饭了没有。
【红月】在她目光的注视下,像是看见怪物般,越来越退缩,之前飞扬跋扈的暴戾气焰,此刻消失无踪,仿佛像一条受惊的狗般颤抖着。上官菲站起来,挥了挥手,【红月】溃散成一团红色的烟雾,消失在空气里。
小女孩歪了歪头,慢慢地走到一个角落的椅子面前,然后转身坐在椅子上,把腿缩起来,抱着膝盖,整个人小小地,陷在椅子扶手的空间里。她托着她圆圆的小脸,用她灵动的大眼睛,像是看着一群死人般,把目光从房间的人脸上一一扫过。
上官菲压抑着内心的恐惧,站起来,对着小女孩说:“如果你也是来和我们抢【炎灵】的,那我认输,我退出。”
小女孩认真地皱起眉头,她摇了摇头,用一种像是从遥远的空间传递过来的幽幽的声音,认真地说:“不是啊,我不是来和你们抢【炎灵】的。”说完目光转向窗外,此刻的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如血的夕阳已经完全地沉进了大地深处,墨黑的夜色密密麻麻地涂遍了小镇的每一寸地面,漆黑的大地上只剩下房屋窗户透出的零星灯火。她停了一会儿,说:“我是来和他们,抢【炎灵】的呀。”
旁边章耀扬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他们是谁?”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看着章耀扬,像是在思考他的问题,她目光空洞地看着章耀扬,说:“他们,就是他们呀。”然后停了停,说:“他们不是你。”说完把头转回来,盯着门外道路尽头,一动不动。
而章耀扬坐在桌子前面,也是一动不动。
站得离章耀扬近一些的韩若,已经弯下腰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当我注意到韩若这一点的时候,我分明感受到了一个讪笑的意念,“这小子,可真是能装……”
我回了一下头,正好撞上大师兄的目光,没错,这个意念是大师兄的,这小子?难道是指章耀扬?不对,你拿个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韩若。
从章耀扬的两只脚下的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几株锋利而尖锐的藤蔓,从他的脚底穿透,沿着章耀扬的身体内部,一直从小腿、大腿内部往上穿刺,最后从胸膛处密密麻麻地扎了出来,盛放在空气里,像是有一颗巨大的蜘蛛从他的胸膛里钻了出来一样。无数长满尖刺的藤蔓把他的尸体装点得像是一个雕塑。他的内脏和肠子,血淋淋而滚烫地挂在这些藤蔓上,冒着滚滚的白气,发出恶心的焦糊味。
大师兄指尖灵动,一个不大不小的魂力护罩刚好把我们所在的地方完全笼罩在里面,隔绝了外面那种恶心的味道。
有好多店员已经开始了作呕,而最夸张的就是韩若,他似乎要被肠子都吐出来。
死亡的黑暗从头顶笼罩而下,不断攀升的寒冷气息,在驿站大堂里卷动着。上官菲站起来,看着小女孩,满脸恐惧,“……你到底是谁?”
小女孩没有看向上官菲,而是抱着膝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她的目光空洞而又苍白,像是可以穿透屋顶直接看见外面越来越黑压压的天空。
头顶的苍穹乌云密布,像是巨大布匹般不停卷动的气流,把云层撕成絮状的长条。冬夜里寒冷的风卷裹着零星的冰屑,从窗户外面吹进来。
“连我你都不认识啊……”小女孩把目光放下来,有点儿遗憾的样子。
“她是……【蛛蝶】阿诗玛……”欧阳楠从颤抖的喉咙里,嘶哑地挤出这句话来。
“咦?……你认识我啊?”阿诗玛幽幽地看着欧阳楠,突然轻轻地笑了,面容像是雾气里灵艳的一朵花,“还是说……你看见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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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3章 走屠
痛,这样一种痛。刺入中枢的痛,被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是克里斯汀,我不恨你,准确地说,我恨不起来。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谎言与欺骗,但有一种东不会骗人的,那就是眼泪。克里斯汀,不要哭,你哭的样子很难看,你知道吗?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童话,克里斯汀就是淳于凯的童话。
狂雷,击碎了血肉,那又怎样,那又怎样,我还能狂笑啊哈哈,烈火,焚烧着躯体,那又怎样,那又怎样,我还能看清她的脸庞。可是,这样痛,它穿过了我的中枢,它牵动着我的血魂,我笑不出来也站不起来我失去了身体,我想哭,不是因为要死了,我怕一流眼泪就看不清楚你的样子。如果,不能拥有,那么就选择不要忘记,可是,克里斯汀你知道吗?我就要忘了你了,对于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龙椅的上的那位高高在上,淳于凯离他有九百九十九阶台阶远。
他的身体已经面目全非,克里斯汀抱着那团烂肉一个劲哭喊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淳于凯,你不要恨我……”
“克里斯汀,我不恨你……”淳于凯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戾气,但是他至死都不能忘怀的那种女人对于他的呼喊,没有半点反应。
头好痛,真的好痛!
我以为有一些人永远都不会嫉妒,因为他太骄傲。
可是,我现在开始妒忌这里的每一个人,或者说我开始妒忌这世界上活着的每一个人,因为他们可以记住自己想记住的人,唯独我不能,灵魂不灭又有何用?又有何用?
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双手打着我从来也没见过的手诀,我看到了殿上每一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盯着他。
“陛下,万万不可,就算你动用九昧离火也灭不了他的灵魂,此人身上有太多谜团,际遇非比寻常,即使那个人也无能为力,搞不好您会被反噬的啊……”说话的是一位老者,看样子应该是这批魂术师的领袖人物。
“我就偏不信这个邪,这个祸害不出,等他重生之后,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魔就是魔,万物相生相克,我就不信灭不了他……”
说话间,九昧离火发动的烈焰汹涌而至,过往之处一片焦黑,竟然将所过之处的所有个金魂币素都化为灰烬,包括空气。淳于凯感觉眼前一团火红色,这是九昧离火,净世灭秽之火,烧尽世间一切,不生不灭不熄。漫天的离火瞬间让他周围变成了一个熔炉,高温带给他一种歇斯底里地痛楚。如果可能,此时此刻的他更宁愿从此消散在着纷扰的世界,他不愿再忍受这种痛楚,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猎物,猎手每次都会都会发动攻击,但那种攻击是不致命的,是的,这个猎手有一个习惯,那是一个很高尚的习惯,习惯于掌控猎物的生死,他喜欢看着那个可怜的生物绝望的眼神,喜欢他痛苦的挣扎,喜欢他因不甘而散发出的怨气。
不知怎么的,淳于凯突然想到了一种惩罚犯人的刑罚………凌迟。把一个人切成三千多块,并且要求那个犯人在切最后一刀的毙命。其实,这是人干出来的事情,不是魔。
“不可能,不可能,九昧离火居然耐他不何。”龙椅上的那位眼神中竟是慌乱,不过很快眼神中却露出更加强烈的色彩,全身魂力凝聚,各种优美却复杂难懂的手诀在发动着。
“九昧离火搞不死你,那么这个……”
“陛下,不要做傻事啊,为了一个魂识将要消失之人,不值得啊?”先前那个老者此刻已经由担忧变成了惊恐,似乎下一刻就要世界末日一样。
“闭嘴,不除此人,我寝食难安……”
东方玄木天龙印,南方赤火耀世印,西方金电劈天印,北方寒水蚀冰印。整个残破的大殿风起云涌,完全笼罩在一片电光火石之间。
“原来,在这个大殿,最厉害的是您,我敬爱的父皇,帝释天。”克里斯汀忽然一声冷笑,大殿之中飞沙走石,尽是喧闹之音,但在场的每个人的确是听到那声冷笑,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似乎,在场的所有人,不,似乎,这个世界都欠这个女孩的。
“该被称作魔魂术师的是你……“克里斯汀泪如雨下,朝着王座的方向咆哮道。
“大逆不道…。。”帝释天虚空一按,一个手掌的虚影朝着克里斯汀早已哭花的脸庞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