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发现同伴文风不动的她,用力打在他的背上要他跟着一块做,“哈腰!”嘲风半弯着腰问:“这是专业姿势吗?”
“罗唆。”她以口形示意他别多话,再换了张笑脸低声向总管道歉,“不好意思,他是新来的,还没把规矩学好。”
总管不语地盯审着这个新面孔,在这条大街上住了这么多年,怎么好像从没见过这张脸孔?
“说话呀。”感觉气氛沉闷下来的喜乐,忙以肘撞撞身旁的同伴。
嘲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要说什么?”
“说些讨吉利的吉祥话。”喜乐俨然就像名尽责的好老师,按部就班地教起他乞食的方法。
讨吉利的吉祥话?
嘲风直皱着两眉,在心底反复思索着到底该说些什么话才算是人类爱听的吉祥话。不一会儿,他忆起从前蹲在庙檐上时,曾经看过朝中的大臣来庙里进香,那一大堆跟在后头奉承阿谀小官们,嘴里都念着些什么?
他挺直了腰杆大声念出:“云起,泱泱不度不变。风涌,万世卓然不灭!”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一类的。
四下无声。
好半天,门里门外的人都静静呆望着这只搞不清楚状况的兽,没有人听得懂他嘴里念的既八股又文谄谄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抱歉抱歉……”喜乐的脸上堆满了僵笑,一手压着嘲风的头频频向总管致歉。
“我说错了什么你要向他道歉?”自认为说得很好的嘲风,又是一头难解的雾水。
“闭嘴,学着点。”她对他眨眨眼,清了清嗓子后大声地唱颂而出:“恭祝府上合家日日庆欢愉,福禄连连又绵绵,一路福星破荆松,半生寿业随月长,祝福祝寿如蔓枝,月增福禄年增寿!”
笑得合不拢嘴的总管,立即扬手差来下人提着府里吃剩的饭菜,在分食给她之余,总管还额外给了一些打赏的赏银给她这嘴甜的乞儿。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喜乐笑开怀地拉着嘲风一块向他大声致谢,直到门里的人把大门关上为止。
“为什么你说的行,我的就不成?”人一走,嘲风立即不满地拨开她的手站直了身子向她抗议。
“因为你太贴近虚幻层面了,当然不成。”正在点算着手里的砷银有多少的喜乐,笑咪咪地把许久都没有过的收入,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放好。
“不可以虚幻?”怪了,那些说得比他还虚幻的官员们,怎么就能靠这些话一路往上爬?
“还严禁现实。”端着饭菜盛得满满的大碗,心情大好的喜乐是有问必有答。
他愈听眉毛愈是打结,“连现实也不行?”怎么向人要个饭也有这么大的学问?
她朝他伸出一指,“只能是理想。”
“规矩真多……”他边说边摇头,赫然发现原来这种行业没有点口舌还真的不行。
“反正花花轿子人抬人,你只要说得动听、谄得恰到好处大概可以了。”她无所谓地朝他摆摆手,两眼直摆在眼前香喷喷的饭菜上。
他又是一阵喟叹,“太深奥了……”
哪有什么深奥啊?
“要来的东西不深奥就行。”她白他一眼,走到角落坐好,饿呼呼地瞧着就要进到她腹里的美食。
也被香味唤醒了饥饿的嘲风,很快地来到她的身旁坐下,口水流满地的瞧着那碗乞食得来的成果。
“擦一擦,多难看啊。”喜乐偏首看了他一眼,而后受不了地腾出一手以袖擦拭着他嘴边流出来的口水。
“咕噜。”满脸兴奋的他咽了咽口水。
有先见之明的喜乐,在他冲上前一口吃掉她的成果之前,举高了饭碗转过身防范,以免待会这碗饭就全进了这个大胃王的胃里,但,他那双如影随行的视线却像附身的鬼魅一直贴附着她。
她忍不住回头,“你真的很饿吗?”
嘲风并没有开口,只是用弃狗般的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瞧着她,令她的心头当下就拉起警报。
不可以,不能这样,这是不公平的。
不要用那种可怜兮兮的模样勾引她的同情心,比起昨儿个才啃掉庙爷爷手中那颗鸡屁股的他,现下她这个饿得快前胸贴后背的女人远远比他还来得可怜。
“我饿了……”他可怜地扁扁嘴,一手悄悄拉着她的衣袖。
柔柔软软的央求声一抵耳里,喜乐就算再怎么有坚持、再怎么饥肠肚饿也立即兵败如山倒,没办法,她无法拒绝这种无辜祈求的目光,谁教她是个女人?天生母爱就泛滥。
“喏。”心痛的喜乐,将手中的饭碗转让至他的手里,再自怀中摸出一双筷子给他使用。
接过碗后,不太会使用筷子的嘲风,在困难中还是立即狼吞虎咽了起来。
“别吃得那么急……”羡慕得流口水的喜乐边在他耳边叮咛,喂,记得要留一小口给我!”
望着低头大口猛吃,有如饿死鬼投胎的男人,心痛得在淌血的喜乐忽地感伤了起来。
看样子,她今天得多到几个地方乞食,不然给他秋风扫落叶的一扫,她和庙爷爷怎会有得吃?唉,亏大了,日子本就够难过的了,连自己都喂不饱了,现下还多了一口跟她抢饭吃的神兽,往后她的日子是要怎么挨?
暖暖春风艳艳地吹过,清晨的大街上,除了嘲风的进食声外,渐渐地加入丁许多早起人们所制造出的热闹声响,天色大亮,一日复始。
过了不久后,喜乐大惊失色的尖叫突然暴吼而出。
“你有没有搞错?竟然连碗公和筷子都吞下去?快把它吐出来!”
“嗝。”
ZZ ZZ ZZ
没有?他不在?
他是上哪去了,又怎能够离开这里?
站在庙檐上的祝融,百般不可思议地瞧着槽上涂染了七彩的嘲风兽,发现这里的嘲风兽和其他地方的都一样,全都失去了元神,只剩下空了的躯壳。
他不置信地弯下身探出一掌,将铸融在檐上的兽身摘下,捧在手中再怎么看,再怎么翻找,仍旧是找不到它原本主人的踪迹,一气之下,他两掌用力一合,怒极攻心地将它击成了碎片。
他已记不清,自天火那夜后,这是第几个他所找到的空壳子。
在那一个奇幻多彩的夜晚,被排拒在远方的他自黑暗中醒来,感觉到人间千年来用来防止他擅自入侵的强大保护力量消失了,使得长年流浪在人们居住地以外的他,再度获得了可以恣意行动的自由,急于想与嘲风继续数百年之前的一战的他,趁此良机跑过无数城镇,找遍了大街小巷寻找宿敌,可是,他却找不到千年来的对头冤家。
几寻不遇,累积在他腹中的滔滔烈焰已是数之不清。百年前之战犹未分出个高下,嘲风怎可以就这么弃守他的岗位?嘲风是想逃避吗?那么这百年来他被困圃在黑暗中的等待算什么?他急于一雪前耻的心情又该怎么办?
“嘲风——”义愤坟膺,愤涛难平的祝融,扯开了嗓子在檐上朝天大叫,震耳欲隆的咆吼声,霎时震掀了数座民房的屋顶,余韵刺耳袅袅。
近处的黯色里,一道男音及时阻止了他继续暴吼。
“回去。”就着月色的照耀,轩辕岳的身影出现在同一座檐上。
祝融猛然回首一看,在看清来者后,脸上清楚的失落掩不住,他紧咬着牙瞪视着这名一看就知道是坏事者的男子。
“回去你该待的地方。”轩辕岳在站定了脚步后,再次出声驱赶着他。
“嘲风呢?”祝融丝毫不把他看在眼底,只心急于他所想找的人。
轩辕岳冷淡地道:“他逃了。”
“逃去哪?”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不只是祝融到处都找不到他,听师父说,神界也派出了巡守天将四处在找他,可截至目前为止,尚无人知道他的下落。
“为何嘲风能擅离本位?”又愤又恼之际,祝融大步大步地踏踩着屋檐,将檐面踩出数个泄愤的大洞。
轩辕岳漠然地瞧着他的行径,“不知道。”
他扬声震吼:“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个凡人什么也不知道!”亏他还是皇辅迟一手调教出来的,可脑袋却死板得连这一点小消息都不清楚。
吼声方歇,难耐燥意的祝融摊开了双掌,自掌中燃起丛丛艳丽的炼火,振手一击,就将近处的一座民宅击中燃烧,太过燎炽的烈火还波及了两旁的宅子。
“住手!”轩辕岳在他将苗头对准了其他处民宅前,腾身跃至他的面前企图阻止也。
“凭你也配跟我动手?”他倨傲地扬高了下倾,“叫你的师兄燕吹笛来,或许我还会考虑考虑。”
轩辕岳隐忍地握紧了拳心,“回去。”
“不回去你又能拿我如何?”祝融狂讪地笑问,边问边动手再烧毁了几幢民房。
忍无可忍之下,轩辕岳道袍一翻,双掌合十急念起咒,刹那间东风飒来,狂云漫卷,他拼尽所有的力气震喝一声,掌中所结手印齐断,来势凶猛飒急的厉风随即将所有的火花全都给卷了去,飞烟尽熄。
“不如何。”他慢条斯理地答来,转眼间又重振旗鼓地扬高一手再结起另一印。
没半分畏惧的祝融挑眉睨着他,“你想做什么?”
“收了你!”轩辕岳忽地发难,当空一跃,手中之印以金刚猛虎之姿噬咬而去,有招接招的祝融,只是笑笑地将身后的袍布一掀,临空掀起一壁火墙将猛虎给烧毁于无。
“我乃火神,凭你一界凡人也想收我?”他讥嘲地谩笑着,“去照照镜子吧。”不自量力,让他三分颜色就想开染房?
两脚方落于檐上的轩辕岳不理会他的话,本还想一鼓作气地上前拿下他,可已不想再与他斗法的祝融却一口气地纵了十来处的火,让忧于百姓之危的轩辕岳瞬间转移了目标,急于去搭救无辜的百姓。
天空划出一道灿灿如画的火线,忙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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