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三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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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三农-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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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向物业反映,物业说送报员可以配门禁磁卡,但需要交押金,每张磁卡20元,主管他们的站长犯了难,送报员哪里有钱为一个小区就掏200多块钱去配门禁磁卡?
  邢永平做送报员一年多了,他看同行有不少骑摩托车送报,省力省时间,他也想买一辆,半年前,买摩托车的钱就凑齐了,之所以拖着一直没买,是因为邢永平听说办个车牌太贵。不少同行的摩托车没车牌,却也上路了,可整天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就怕被罚款扣车,血本无归,邢永平可不敢冒这个险。
  每天16∶00~19∶00,邢永平会背着沉甸甸的一大兜过期杂志到地铁上去卖,5元一本,每天能卖十多本,赚个10~20元钱没问题,一人一天打3份工,这么拼命,邢永平说这是为了他的一个宏伟远大的计划——开个书报亭,尽管现在还不可能,但邢永平感觉自己越跑越近……
  

我的白天在午夜
采访对象:麻杏菊,女,47岁,甘肃武威清源镇人
  人物群体:环卫临时工
  人数总量:25万人左右
  群体特征:清扫马路和人行道
  月均收入:800元
  在不到4平米的休息室里稍作休息后,麻杏菊拿起扫帚和簸箕开始上工了,此时的时间是22∶00整。同事交接班前把整条马路清扫了一遍,所以刚接班的20多分钟,基本没什么活儿。麻杏菊沿街骑车“扫路”,用“万能夹子”沿街拣一些烟头、小的纸片。
  今天,麻杏菊要实施一项计划,做一件维护自己工作尊严的事。赶在23∶00前,麻杏菊到了车站,等候那辆1字打头的公交车。不一会儿,那辆公交车“如约而至”,两名客人下了车,车门关上后,缓缓驶向前方,没2分钟,从窗口如仙女散花般地飞出一把把撕碎了的纸片,那是公交车销售了一天车票的票根,麻杏菊迎着纷飞的纸片追赶着公交汽车,由于晚上车少,公交车开得出奇得快,麻杏菊骑车紧追,这已经在她工作的8年里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让麻杏菊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些公交车的售票员总喜欢把撕得剩一厘米的票根扔到窗外,而就是这些售票员这种不到两秒的举动,麻杏菊和她的同事们往往要为此付出3个多钟头的时间清扫,由于纸片碎小,经常是粘在地上,扫不起来,雨雪天清扫这些纸屑更是难上加难。
  追了三站,麻杏菊终于追上了公交车,她招手示意司机先别开车,然后跟车上的售票员客气地说了这件困扰她们多年的事,并嘱托售票员跟同事都说说,别再乱扔票根了。看得出,售票员已经在为自己无意识的举动脸红了,麻杏菊长长地舒了口气,她说:“多一些理解,少一点指责,我们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昨天,麻杏菊申请到了一辆垃圾清扫车,“今天能追上公交车,多亏了它!”麻杏菊一边擦拭着车身,一边说。她负责的这个路段,属于重点区域,白天人流相当密集、流动性比较大,晚上的清扫工作,有利于早上人们上班时有个干净卫生的环境。有了垃圾清扫车,既加快了工作的速度,又减轻了自己的压力,麻杏菊很满意。
  1997年,麻杏菊随考上北京名牌大学的女儿来到北京,为了给女儿凑学费,麻杏菊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又向去世丈夫的父母家借了3000多元,好不容易将女儿第一年的学费凑齐交上。
  来到北京后,麻杏菊拾过破烂,在工地上帮过工。一年后,环卫公司招聘清扫工,麻杏菊说:“这工作的用人要求不高,对文凭没啥讲究,年龄在18~55岁之间都可以,所以我就去试试,没想到一试一个准。”在寥寥无几的报名者中,麻杏菊她们9个人全部应聘上了,可除了麻杏菊,其余8个人只干了半天就不干了,主要原因是收入太少,工作太苦太累。北京市9596万平方米的垃圾,除了2412万平方米主干道基本上是机械化清扫外,其余7184万平方米的马路、街道,都是要靠麻杏菊这样的环卫工人手工作业完成,他们顶烈日、冒严寒,奋战在大街小巷,每天清扫生活垃圾近万吨。一把扫帚,一个簸箕、一辆垃圾车,无论刮风下雨,酷暑严寒,露天工作,无处更衣,无处洗澡,渴了到附近的居民家要点水,中午坐在马路边就餐。这样的苦,没有几个能承受的,而这对麻杏菊来说,“要比捡破烂稳定,没盖房子累,还算个轻省活儿!”
  因为是临时工,所以麻杏菊她们这些年纪比较大的清扫工被安排晚班,晚上22∶00至次日凌晨5∶30,负责主干道和人行道的路面清扫工作,每月800元钱,不包食宿,没有津贴。“也就是每月这800块钱,我供出了全村唯一的名牌大学生。”麻杏菊满脸自豪。女儿毕业之前,麻杏菊一直住在朝阳区樱花园西路的一幢楼房的地下室里,而且一住就是4年。800元工资对于麻杏菊来说,要掰成几瓣花,租房150元,吃饭100元,剩下的都给女儿攒起来,作为她的学费。
  4年阴冷潮湿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使她患上了风湿病,麻杏菊戏称自己的胳臂肘现在是网球肘子,雨雪天来临前几天,关节就疼痛难忍。2001年女儿在北京找到了工作,麻杏菊才从地下室搬出来,与女儿一起租房住,才算真正有个家。
  对于清扫工作的辛苦,麻杏菊丝毫不放在眼里,用她的话说,满身的力气就得使,使完了吃顿饭又长出来了。“可有些人看不起我们的工作就不应该!”让麻杏菊气愤的是在她好心规劝一些乱扔杂物的人时,不少人总恶语相向,讥讽她的工作,麻杏菊说:“我不偷不抢,凭一身力气吃饭,没觉得自己的工作有什么丢脸的。养活自己,供女儿上学,女儿也从没嫌我丢人,她上学时,课不多的时候会来帮我工作,女儿从我身上学到的是自食其力的精神,能把这个学到,也就够了。”
  麻杏菊淡淡地说:“前段时间,女儿看到报纸上登的打扫中常有有毒、有害物质的侵害和打扫时被机动车撞伤、甚至撞死的报道,她心疼我,说什么也不让我继续干了。可我有我的打算,我想多干几年,给女儿攒点嫁妆和自己养老的钱,别因为自己是个农村人,成了女儿的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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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城市做嫁衣(1)
采访对象:贾新庆,38岁,江苏盐城市阜宁县益林镇
  人物群体:装修工
  人数总量:35万左右
  群体特征:居民住宅、办公场所的装修、装饰等
  月均收入:1500元左右
  刚进业主家门,贾新庆立刻钻进才铺完砖的卫生间,从卫生间的一个塑料桶里,掏出满是白灰的衣服和球鞋,换上,然后出来,一脸抱歉地对记者说:“对不起啊,晚了那么多。”贾新庆放下手里的砂纸,抬起头,看了记者一眼,那是一双由红血丝包围黑眼球的眼,用“狰狞”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他说:“吓着了吧,你跟今天上午医生的表情一样,我上午去医院了,就是去看眼睛的。”
  贾新庆来自江苏阜宁,来北京前,在老家就学了瓦工的手艺,1995年跟同乡一起来北京“打拼”。开始时,他做瓦工,但由于瓦工的活儿一天30元的工资比刮白少,于是,干了半年瓦工后,他转行做了刮白的工种,一天40元钱,与别的工种一样,不包吃住。
  干了十多年刮白,贾新庆的技术相当娴熟,刮白的质量也非常高。令他得意的是,今年,同乡老金脱离公司出来单干后,唯一带出来的工人就是他,他对老金的器重十分感激。老金出来单干,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摆脱公司的“约束”。贾新庆说,现在的装修公司基本上都是先将工程揽下来,然后分包给一个个班长,班长率领着自己的装修队,有河南的、安徽的、江苏的……公司再从装修款中抽成,一般的比例是3∶7,公司拿三成,装修队拿七成。
  老金自己出来单干,少了公司的抽成,立刻给他涨了工资,现在他每天的工资涨到了50元,贾新庆很满意。
  工资虽然涨了,但刮白这行的职业病也在贾新庆的身上日渐显现。刮白是打腻子前的一道工序,就是将毛坯房表面刷的一层白石灰用砂纸打掉,以便打腻子、刷底漆、面漆,这道工序是整个房间装修的关键,墙面平不平整,完全取决于刮白刮得好不好,而刮白的工具也就是常见的砂纸,一套70~80平米的房间刮下来,仔细点儿,需要2天时间。
  贾新庆说,那会儿给公司干的时候,公司除了给他们配备工具和工作服外,也给他们配备专门的防尘眼镜,可是戴上那玩意儿,基本上干不成什么活儿了,因为灰尘大,往往不到5分钟,眼镜上就附着上一层厚厚的灰,啥也看不见了,就只得用布擦眼镜,干起活来哪有工夫停停擦擦,那样很耽误时间,耽误工程进度。
  可不戴眼镜和口罩,最遭罪的就是眼睛和嗓子,贾新庆说自己的眼睛患了严重的细菌性结膜炎,上午拿了几盒药,就用去他将近两天的工资。而且现在他的声音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由于吸进太多的粉尘,现在自己不仅患有严重的咽炎,而且肺也不好,晚上经常咳醒。
  8∶00开工,12∶00~14∶00吃饭,晚上20∶00歇工,贾新庆每天要干足10个钟头。午饭一般是在小区门口的流动饭摊上解决的。3元钱的盒饭两个素菜,5元钱的盒饭多一个荤菜,贾新庆说:“中午不吃好,下午的活儿还怎么干?多少得吃点肉,还得有瓶酒。”喝酒的时候是他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
  “才38岁,就弄了一身病。”贾新庆说起来就黯然神伤。当年如果不是父亲生意失败,欠了大笔钱,也许现在自己的境况不至于此。中学还没毕业,他就跟同乡出来。他们这行没有学历要求,没有年龄限制,唯一的条件就是能吃苦,肯出力。
  贾新庆说,如今,虽然在北京买房的人很多,装修这行的前景很看好,但竞争也日趋激烈,各装修公司铺天盖地的广告暂且不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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