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新庆说,如今,虽然在北京买房的人很多,装修这行的前景很看好,但竞争也日趋激烈,各装修公司铺天盖地的广告暂且不说,就是在新开盘的楼前转悠的装修游击队,也是人山人海。活儿不好揽,所以一些装修队采取的是“以质取胜”、靠“熟人带动”的策略,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提成一说,但这比起公司里的抽成,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其实我现在也属于装修游击队的一员。”贾新庆直言不讳地道出了自己的身份。由于装修游击队收费较专业装修公司少,所以许多业主不惜风险都有意请装修游击队。贾新庆说,干他们这行,讲诚信的少,不少装修队都是干一票,捞一把就走人,因此经常有偷换业主家材料,或是拿着业主支付的首款跑掉的现象发生。像正规的公司都有3年保修的承诺,这对他们这些装修游击队来说,那简直是不可能的,装修游击队最主要的特点就是流动,哪有活儿在哪干,3年间不知换多少个城市打工呢,哪里能兑现什么承诺!
而一旦干起活儿来,就得耍点小手腕,这里面的“门道”很多,贾新庆了如指掌,就拿装修一套###十平米的房子来说,包工包料的话,原本5万元的工程,可以通过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净赚6000元左右。瓦工可以从料上下手,劣质水泥,每包可节省5元左右,一共可赚100~200元;买劣质的瓷砖,每块可节省05~10元,可赚900元;瓷砖水泥不实内空,可省工钱约150~250元。至于说木工,那就赚得更多了,买劣质木板,可赚1500元;用劣质面板,可赚400元;用劣质木地板,约可赚1500~2000元;快速铺地板,可省工钱500元。漆工在装修过程中也能通过各种手段从中渔利,用假乳胶漆可赚500元;减少粉刷遍数,可赚300~800元;用劣质清漆,也可赚200元。钣金工一般都会采用低规格的材料,这样一次就能赚400元;少焊点,减少打磨,可省下人工费200元。电工基本上都用劣质电线,可节省100~200元;不用保护管,可节省材料费50~100元;用假冒伪劣的插座,也可赚点……
贾新庆说:“大家做这行都明白,不这样做,报价又比公司低那么多,哪里有钱赚?赔本的生意没人愿意做。这是行规,更是生活的本能,话要是说深了,又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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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生意从头做起
采访对象:王欣昕女,20岁,黑龙江省绥化兴隆镇人
人物群体:洗头
人数总量:50万左右
群体特征:在各发廊洗头、理发、烫发、按摩等
月均收入:1000元左右
接到父亲要来北京的电话,王欣昕又喜又愁,喜的是两年多没见亲人了,最疼她的父亲特地来看她,她被笼罩在暖暖的亲情中;愁的是家里人一直都以为她在北京做文员,要是知道她只是个发廊的洗头妹,保守了两年的秘密就要穿帮了,那后果……
2004年,王欣昕来北京时,只有18岁,高考落榜的她不甘心在家里那几亩薄地里“刨食”,因为家里打那几亩地“主意”的人太多了,除了她,哥哥、姐姐都没走出大山,用她母亲的话说,都是种地的命。可王欣昕偏不信命,她要出去闯荡一番。初来北京,因为王欣昕长得不错,又年轻,她先后做过群众演员,做过服务员,最后,王欣昕在同住的小妹的引荐下,进了一家美容美发店。
经过两天的培训,王欣昕正式上班了,洗头看似是个轻省活,却不乏技巧:根据客人要求,手法要有轻重。时间一长,王欣昕慢慢发现,要想留住顾客,得懂点儿心理学、营销学、甚至包括公共关系,这些在农村是肯定学不到的。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期,王欣昕学会了按摩和洗面,以及染发和烫发上卷等散活儿,染发和烫发上卷属于熟练工种,经常做自然做得好,至于说按摩,就要考验悟性了,人的头上和身体有好多个穴位,每个穴位对应着不同的器官,通过洗头和按摩刺激穴位,可以保护内脏,促进血液循环,使人全身放松。
由于王欣昕所在的美容美发店位于金融街的黄金地段,对于汹涌的人流,从早上9点开始,一直要忙到晚上23点才能回到宿舍,每天连续工作13个钟头,王欣昕早已习以为常。要努力赚钱,不辛苦怎么行?由于每天要洗几十个头,双手长时间泡在水里,洗发液、护发素,加上烫发药水腐蚀的缘故,王欣昕的手正在蜕皮,两只手红红肿肿的,指尖也被磨得几乎没有指纹。纤纤玉指变得关节粗大,指甲生疼,但手上的力气却变得一般男人都比不上。“这不算什么,到了冬天,手更受罪,经常是皴了的地方干裂得流血,没办法,全指着一双手讨生活呢!”王欣昕说。
对于在美容美发店的待遇,王欣昕觉得无可挑剔,毕竟像这样包吃包住,还拿工资的活儿,在北京不好找,想要拿到更高的工资,就得多干活。王欣昕说:“我们这行分工很细,专业的护发师、造型师、染发师、理发师,收入档次拉得很大,一般的洗头妹每个月有800元钱,高级造型师有4000~5000元。”宿舍是老板给找的,在美容美发店附近。由于是繁华地段,房租出奇得贵,一套不足24平方米的房子,住了包括王欣昕在内的7个人。宿舍4张上下铺把房子挤得满满当当,人齐的时候,想转身都难。“要是自己租房,在这个地段,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付租金钱。”王欣昕对自己仅有2平方米的栖身之所,很是满足。
为了多挣点钱,王欣昕想方设法与客人套近乎,以争取回头客。“可这个尺度很难把握,有些顾客觉得我们主动跟他们套近乎是轻浮的表现。”王欣昕说,“身体上的疲惫和生活上的艰辛我们都可以忍受,不能忍受的是人格上的侮辱和自尊心受到伤害,让我们产生心理上的自卑感。虽然不少客人也挺尊重我们的工作,但许多时候还得面对一些蛮不讲理的客人。”一些客人借口头发被揪疼了,拒绝付款,为了不得罪客人,像王欣昕这样的洗头妹不仅要赔礼道歉,还要从工资里扣去客人理发的钱。
“社会上对我们这一行业存在太多的误解,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发廊鱼龙混杂,事实上,我们经常面临着诱惑与陷阱。除了自己洁身自好外,还得遇上一个好老板。”王欣昕很庆幸自己没有掉进藏污纳垢的漩涡。
对老板的一些做法,王欣昕很是看不惯,比如一瓶在珠市口卖15元的冷烫精只要进了他们店,就卖到了400~500元。这还不算,所谓专业美发店里用飘柔、沙宣瓶装的洗发液、护发素,实际都是从珠市口批发市场低价购进的便宜货。还有办卡,什么优惠,什么打折,其实都跟大商场打折一样,就是把顾客的钱圈到其中,赚多少就看老板的良心了。
关于自己的未来,王欣昕早就有全面的规划设计,现在专心学习手艺,等钱攒够了,回老家自己也开个美容美发店。“那都是以后的事,目前最重要的是过父亲来北京这关,我们那的人都把这行同‘色情’二字联系起来,要是父亲知道我在美发店工作,还不打断我的腿?农村人最重视的是声誉。”
生活不能掉链子(1)
采访对象:陈玉青,男,55岁,河南南阳内乡人
人物群体:自行车修理工
群体特征:在居民小区、街道两旁修车、卖零件等
月均收入:1000元左右
周一,凌晨5点半,陈玉青就出摊了。来到在大瓦窑路口的修车摊前,看到摆放在路边的修理柜的锁被撬了,陈玉清一阵惊慌,仔细清点了丢失的材料后,陈玉青朝马路对面的修车摊嚷嚷起来:“你人咋这孬哩,缺大德了!”可任凭陈玉青怎么骂,对面的修车人就是不吭声。陈玉青指着对面半躺在破椅子上敞着怀的年轻男人说,“昨天他看见我进货的,不是他,还有谁!”
原来这条路上只有陈玉青一个修车摊,可去年马路对面又来了个修车人,这样一来,两家开始争抢生意,由于双方都没有执照,所以,老陈吃了亏,也无处说理去,骂了一阵,累了,也就低头专心干自己的活了。
来北京10年了,老陈一直修理自行车。虽然汽车越来越多了,但毕竟人口总量也在不断增加,骑车的人也在增多,老陈在河南老家时,就喜欢捣鼓自行车,来京后,修自行车理所当然成了他谋生的手段:一个破柜子横在街头,一把烂椅子摆在路边,春夏秋冬,一年四季,街头拐角成了他的“办公区”,补带、换胎、打气……最近这两年,陈玉青又增加了一项“赢利项目”——配钥匙。
由于老陈修车的技术过硬,加上他在这条路上修车的时间比较长,大家都对他熟悉,所以,大家上下班时,自行车有啥问题,都会把车交给他修。而对面的修车人来这儿修车时间不长,年纪轻,再有就是陈玉青那里打气不收钱,渐渐的,马路对面的年轻修车人与陈玉青有了矛盾,三天两头儿的,找点儿茬,陈玉青苦于没有证据,因此,也只好作罢。
“现如今,本来干这行就不容易,现在又遇上个捣乱的,你说咋办?”陈玉青十分气恼,又苦于无奈,陈玉青说现在各个社区都在创建卫生文明社区,经常对他们这些流动的修车摊点进行综合治理,由于没有正规手续,所以他们要经常与城管队打游击。陈玉青说:“像我们这些打工的,没有经营场地,路边占道又不批,没法办照,不合法。赶上市容卫生大检查,少则一周,多则半个月20天,我们没法上街挣钱。不光是我们,那些骑车上班的人也有意见,上周卫生大检查那天早上,旁边这个社区28栋的一个大姐的自行车的链子掉了,她沿路找修车摊,最后愣是推着车走了两个钟头,才到单位,还因此迟到了。第二天我出摊的时候,那个大姐还跟我直抱怨呢!”
这么多自行车在街上转悠,修车摊是必不可少。“我也找过社区,不要多,就给我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