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梅传奇:她在东西方的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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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香梅传奇:她在东西方的奋斗-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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籔—40C机在频繁的出击中已是遍体伤痕,却得不到及时修理;没有补给,没有增援,面对蝗虫般的敌机,他们也有过惨淡的页章,但他们一直坚持战斗到3月4日仰光沦陷前夕。
  十个星期仰光上空的浴血苦战,飞虎队仅以5架至20架可用的P—40C机,在逾干架的日机间周旋,有过31次遭遇战,击毁敌机217架,可能击毁43架。这是怎样的以正义战胜邪恶,以少胜多,以长制短的光辉战绩!
  英国首相邱吉尔打电报给缅甸总督:“此等美国人在缅甸禾田上空的胜利在性质上(如果不是在规模上的话)是能够和不列颠之战,皇家空军在肯特忽布草园地上空所获得的相媲美。”
  英国空军少将史蒂文森留意到在不列颠之战里英机对德机是1:4,而在缅甸上空英、美机对日机则是1:14!
  2月3日,宋美龄给陈纳德发去加密电报,告知他的军衔将是准将!这样,陈纳德将是名副其实的飞虎将军了。他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倒不全是因了这准将,中国诗句有: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是这意思。对夫人的好感已升华为知己。
  

倾城之恋(13)
望着琥珀色的威士忌,他并没有醉。
  他已观察到,种种矛盾、压力和危机或爆发着或潜藏着。
  美国军政界马歇尔·阿诺德等头头脑脑本就对空军心存偏见,对陈纳德的火红自是心存戒备,欲将志愿队编入美国陆军航空队,这当然是为了控制和限制陈纳德的权力。
  而陈纳德与波莱的矛盾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从1942年1月1日起,波莱已停止了对P—40C机的修理,这真是釜底抽薪!陈纳德义愤填膺,斥责波莱所干的一切罄竹难书,没有一点爱国心,并且向蒋介石和夫人告了状。于是,波莱离开垒允去印度,却又对陈纳德进行诽谤,说陈纳德在仰光空战期间留在昆明,不关心仰光的志愿队云云,陈纳德暴跳如雷,嫉恶如仇的他永远不再原谅波莱。
  在对飞虎队的宣扬赞颂中,陈纳德发现称颂者有意无意将志愿队员描绘成一群“蛮子”“兵油子”!对此,他很在意,他冷静又详尽地分析了飞虎队成功的种种因素:战略战术,队员训练,中队长素质、P—40C机性能、地勤人员的配合、补给、警报网等的作用,犹如一支优秀的足球队之所以在激烈的球赛中获胜,除了各个队员的充分又精彩的能力发挥,还离不开全盘密切默契的配合。
  但是,兵油子气毕竟是一些飞虎队员的劣根性。离开了飞机,便离不开酒、女人和金钱。对这些,陈纳德是严厉又宽容的。然而仍有人瞒过老汉子,利用凡有飞虎队标记的卡车可以免税过关,而大做军需品、汽油倒卖的黑市生意。
  三月的一天,随军牧师弗里尔曼与车队从仰光火海中杀出一条路,装好了货物后顶风冒雨向昆明迸发。在滇缅公路的腊戍英军营地里,他们找到了美军三星级中将史迪威的司令部,打算在此过夜。
  史迪威刚受罗斯福总统的委托,作为蒋介石的高级军事顾问———中国战区参谋长和全权指挥在华美军的司令官,第三次来到了中国。眼下,他在腊戍设立了司令部。他穿着熨得笔挺的军官服,耀眼的勋章挂满前胸。瘦削、威严,一丝不苟的他,看着这群飞虎队员,怔住了。这群衣着半军半民者历经战火和风雨,像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浪者;更有甚者,每部车上都带着一个英印混血姑娘,印花布衣服上满是尘土,队员们美其名曰:不忍心将她们丢在即将陷落的城市里。还有更糟糕的事,一名已离开飞虎队干起了黑市生意的前队员,酒气醺天地驾着一辆车,车上装着违禁品杜松子酒和老少女人孩子们,竟也开到了史迪威面前!
  史迪威此刻正要飞去重庆见蒋介石夫妇。他从钢丝眼镜架上方斜眼看着这群“兵油子”,他最讨厌的便是他们坍了美国军队的台。于是,他冷冷地挖苦着,拒绝了他们。这群人只得将车开出,在光秃秃的山岭上过了一夜。
  也许,这是史迪威对飞虎队的第一印象。这一印象毁了他和陈纳德在昆明湖畔晚宴时的好印象,毁了在重庆官邸宋美龄一手挽着他一手挽着陈纳德的和谐。反正,两条汉子自此各不相容,对抗着、争斗着,在旷日持久的矛盾中两败俱伤,一前一后极不情愿地离开中国。
  但他俩,天地良心,都是条汉子,也都是中国的朋友。
  喝着威士忌的陈纳德这会倒还没想得那么远。仰光陷落后,志愿队的处境越来越艰难。3月24日,第二中队长纽柯克空战中阵亡,这叫他悲恸不已。他任命希尔接替了这位置。另外,他已得知艾尔索普在香港沦陷时,和几百名美国人一块囚禁于赤柱监狱。他不知道该如何援救这位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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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三千里(1)
居无定所的流浪者,今晚你是否渡我们去现实之岸?
  ———[法]圣—琼·佩斯
  ·18·
  1942年5月末的一天。
  晓空中凄凉的孤星伴着惨白的落月,微微的晨风中已夹杂着雨季的黏湿和腥气。有警车呼啸而过,大而破的晓空让人感到这又是一个凶残的清晨。
  六姊妹拎着皮箱等行装,步履踉跄地奔走着。恐惧让她们腿脚发软,却叫她们精神亢奋。在沦陷后的香港她们苦呆了近半年,方以学生的身份领到了离港证。
  她们得从九龙的天星码头乘船去澳门,再进入内地,往桂林进发。
  逃离香港!
  香港这半年,留给她们的几不堪回首。
  从未有过如此寒冷的冬天。风吹在脸上像刀割,手伸到水里像刀割;黎明时分,街头巷尾满是冻死的饿殍;香港人在饥饿中挣扎,从冬到春到夏,配给的是豆类,煮黄豆煮黑豆成了主食,直吃得见着豆子就想吐;偶然会有卷心菜外又老又硬的叶子,也是水煮菜;想有油,只有肥皂味的椰子油;断电断水也早断了日用品的供应,没有牙膏就用肥皂替代;抢劫时时处处在发生着,日本鬼子明抢,进到圣保禄女书院,将她们的金表自来水笔等全撸去,歹人流氓也乘机作乱,没有几家店铺敢开门做生意!
  奇异的是,越是这样,原始的人性越是呱呱叫起来。人们分外注意吃!无数的人在街头摆起了煎饼摊,煎出的是铁硬的小黄饼和萝卜饼之类,但无数的人,不分男女老少,不论尊卑贵贱,都狼吞虎咽地吃着。人们像是急不可待地进行婚恋!报纸上每日都挤挤挨挨地登满结婚启事。什么都靠不住了,唯有食色,是切实可靠的东西。
  陈香梅和伍耀伟的初恋很快成了热恋。他们每天约会在老地方,也许香梅实在还太小什么也不懂,也许毕尔太珍惜这份初恋之情,也许老地方的池塘石凳烙刻着围城十八天太多的记忆,他们仍是柏拉图式的爱恋,紧紧地握着手,深情地望着眼,就都心满意足。
  年轻的男子都急着逃离香港,因为随时都可能被鬼子抓壮丁。毕尔和他的同伴俞波贝三月底很幸运地拿到了离港证,但是毕尔执意要等她们姊妹一块走,他握着香梅的手说:“已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再等些日子。你若不能走,我就只好留下。”香梅哽咽无语,不觉想起唐代诗人卢纶的诗句:“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掩泣空相间,风尘何所期。”
  终于,姊妹们也拿到了离港证。每人只准带一件行李,香梅多了个心眼,将母亲留下的首饰缝进夹旗袍的衣缝中,母亲病,曾嘱咐:“你们的路长着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变卖。”
  天星码头到了。
  黑压压的逃难人群,扶老携幼、大包小裹,闹哄哄乱糟糟;码头上原本五颜六色刺眼的巨型广告牌已成了夸张的脏兮兮的破抹布,轮船间腌躜的垃圾泡沫覆盖了海的绿色。
  在约定的地点,却不见毕尔的踪影!
  陈香梅焦躁地等候着,不详之感压迫着她,她钻进人群中东找西寻,冷汗淋漓回到约定地点,仍无毕尔踪影。她一屁股坐到行李上,泪水涌了出来。
  静宜宽慰她:“再等等,就要来了。”
  静宜直到香港沦陷一周后,才冒险来到圣保禄女书院和姊妹团聚。香梅告诉了大姐一切,静宜对毕尔的印象很好。
  会来的。香梅坚信,毕尔从未失信过。
  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地向她们跑来———是毕尔的妹妹爱莲!
  陈香梅想迎上去,但腿脚不听使唤,愣愣地动弹不得,倒是静宜跑上前,爱莲气喘吁吁说不出话,只掏出一张叠成飞鸟状的纸条。
  陈香梅颤抖着双手,费了很大的劲才展开字条,原来毕尔和他的伙伴已于昨夜急匆匆离港去了澳门,因为传闻从今日起,日本人禁止年轻男子离境!字条最后一句是:“为了我俩勇敢些。”
  泪水嘀哒落在字条上,但这是幸福的泪水,爱在祈祷,爱在护佑着他们。她将字条小心折叠起来,放进贴胸的衣兜里,她发誓,要将它保存到战后。
  喧闹嘈杂的人群开始了蠕动,纷纷检票上船。日本检查兵穷凶极恶林立两旁,蛮横地对难民们搜身,用枪托乱砸包袱行李。
  香梅姊妹和爱莲胆战心惊地向前移动,静宜排头,香梅压阵。一个个过去了,香梅刚向前移去时,一个日本兵突然抓住她的肩头,香梅一惊,一张淫荡凶恶的男人的脸扑入她的视野,她只有紧紧地闭上眼睛,完了,一切都完了,珠宝首饰全缝在她的衣缝里,她走不了,姊妹们又如何完成得了苦难的历程?
  短短的几分钟,她却分明是踩在生死的阴阳界上,冷汗热泪将秀气的脸变得湿漉漉的,一阵歇斯底里的狞笑声中,她睁开眼,呲牙咧嘴的日本兵猛地将她一推一吓呆了的姊妹们慌慌地搂紧她。骨肉总算又相聚了,她们像是在奈何桥上奈何行。
  

流亡三千里(2)
轮船上的汽笛凄长地叫着,像又一次生离等于死别;船上严重超载,像罐头沙丁鱼似的密集,却缺乏齐整;乱哄哄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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