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心语- 第30部分

目中无人，容易让自己摔跟头
《水浒传》边缘人物的内心独语系列之十九

　　洪教头（小旋风柴进庄武术教头）：　　　　　　　　　　

　　目中无人，容易让自己摔跟头

　　社会很大，能人很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谁也不要以为自己了不起；谁也不要以为离开了自己，地球就不转了。世界上什么东西都缺，唯独两条腿的人不缺，站在哪里随便一招手，就是大堆大堆的人。

　　一、我知道自己的武功水平不高

　　有句俗话说：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叫老鹰啄瞎了眼。这句话有道理！我是个玩枪弄棒的教头，在小旋风柴进庄上，因为自己看走了眼，没有把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放在眼里，大胆去捋虎须，结果被林冲一棒打倒在地，使我在众人面前大大地摔了个跟头！这都怪我目中无人，耍得偏大，活该！活该！

　　其实，决不是我生来就爱耍大，而是我见过的那些名气相当大的豪杰侠客禁军教练们，差不多都是“啄木鸟治树—嘴功好”，只会说不会练。他们讲起武术渊源，师承门派，武功套路，往往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可是一动起真格的就不行了，真实功夫差得令人捧腹，地地道道的名不副实。

　　我知道自己的武功水平算不上太高，因为我只让一个叫做李顺的武林前辈指导过三天。

　　二、墙洞里勾麻雀却勾出人命来

　　那是在我八岁的那一年的暑天，我们几个赤腚露脐的伙伴儿，叠罗汉、攀残垣，在一户人家的旧墙洞里掏麻雀儿玩。趴在最上面的小伙伴儿名叫“弄璋”，父母和家里人都把他当宝贝疙瘩看待。“璋”是一种玉器，“瓦”是瓦片。国人传统：家里生下男孩子，就当作宝贝，把璋给儿子玩；璋是希望儿子将来有玉一样的品德，后人因此称生男孩为“弄璋之喜”；而要是生个女儿，便只能给她一片瓦玩，后人因此称生女孩子称为“弄瓦之喜”。

　　弄璋双脚踩在伙伴的肩膀上，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聚精会神地用一根细铁丝钩儿，往旧墙洞里勾麻雀，却不料从墙洞里“呼”地钻出一条指头般粗细的花斑蛇，那蛇受惊之下，竟直照着弄璋张开的大嘴巴钻了进去，却露出一节蛇尾在外面胡乱摇摆。弄璋吓得从伙伴们的肩头仰面摔倒下来，由于花斑蛇堵住了他的喉咙和气管，弄璋憋得两眼泪花，面部通红。大家都没有见过这个场面，一个个手足无措，呆若木鸡。我还算胆大，就用双手紧紧抓住蛇尾，用力往外拽，却怎么也没能把蛇拽出来，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弄璋上气接不住下气，慢慢停止了呼吸，这才想起去告诉大人们。

　　弄璋的父母见宝贝儿子死了，就到我们另外几个小伙伴的家里呼天抢地，哭喊偿命，其真实目的就是想索赔一些钱财。但我家是个非常贫穷的家庭，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我看闯了大祸，怕父母揍我，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撒开脚丫开溜了。

　　三、遇上了高人

　　那时的我，年小幼稚，没有目的，只知道哪里僻静无人，就朝哪里跑，稀里糊涂地摸进深山老林，竟迷失了方向。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密林里转来撞去，一脚踏在了猎捕野兽的绊索套上，被高高的吊在树桠高处，我以为这下必死无疑，就吓得放声大哭。正在这时，忽见密林丛中斜飞出一个苍老的身影，直扑上高高的树桠，挥剑斩断绳索，把我拦在怀中，又轻飘飘地落在地下。

　　我从恐怖中惊醒过来，连忙向那老人表示感谢，老人却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说：谢什么谢，你坏了老夫的大事了。我本该立刻杀了你，却又怕违背了老夫“三不杀”的誓言。我连忙陪着小心说：老前辈，什么叫“三不杀？”老人说：就是行善做好事的人不杀，不会武功的人不杀，妇女儿童不杀！我讨好说：老爷爷真是个好人！老人说：当然了。老夫是大蜀的皇帝嘛！我说：听大人们说，大宋的皇帝姓赵，难道你也姓赵？你怎么会成为这个样子？那老人看了看身上的破衣烂衫说：你个娃娃知道个啥子嘛！老夫不是大宋皇帝，不姓赵；老夫是大蜀皇帝，姓李。大蜀在四川，好远好远的哟！我又问：听说皇帝都住在皇宫里，你躲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也像我一样闯了祸，怕爸妈打吗？那老人笑了：小娃子蛮有趣的！有什么吃的孝敬老夫？我连忙拿出外逃时，从家里偷的粟米面烙饼。老人立刻抢在手里就吃，边吃边说：好吃，好吃！这些年尽吃些野兽山禽肉，很少吃到这样的面饼了。小娃娃，你让老爷爷怎样报答你呢？我说：我想学武功，像你那样会飞！老人又笑着说：好！我答应教你武功，但你得先听老夫讲故事。

　　四、李顺老人的故事

　　老人把我揽在怀里，两眼望着树桠上方深邃的蓝天，喃喃讲述着发生在他身上的往事。我听得似懂非懂，只大概知道：这个老汉名字叫李顺，四川青城人，曾和他的姐夫王小波靠贩运茶叶为生。但是，官府在四川设立衙门，垄断蜀地的茶叶、丝帛买卖，把价钱压得很低，断了很多农民的生路。在姐夫王小波的带领下，他们聚集了一百多名农民，开始起义。姐夫说得好：如今这个世道，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大家要一起来消灭这种不平均的现象！那些茶农和贫民平时受够了官府、富人的剥削，纷纷拥护响应，很快就集中了好几万人。后来，姐夫哥王小波在战斗中牺牲，李顺就接替做了首领。起义军攻下成都后，公元994年，李顺就做了大蜀王。再后来，大宋的官军攻破了成都，李顺化妆成和尚逃出成都，准备东山再起，又遭到官军的多次搜捕，只得逃进深山老林躲藏。【注】

　　两个多月前，李顺在沧州城，秘密拜见了一个号称“神算子”的算命先生，先生指点李顺说：只要辟谷九九八十一天，就能够躲过灾厄，重整大蜀。“辟谷”就是不吃五谷，是方士道家修炼成仙的一种方法。道教认为，人食五谷杂粮，在肠中积结成粪，产生秽气，阻碍成仙的道路。人体中还有三尸虫，专靠此谷气而生存，有了它的存在，使人产生邪欲而无法成仙。因此为了清除肠中秽气积除掉三尸虫，必须辟谷。为此道士们模仿传说中仙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做法，企求达到不死的目的。也就是说：“辟谷”是道士修行的一种方法，目的是为了成仙，这和李顺重整大蜀的目标没有任何关系。但李顺却相信了算命先生的话，躲进深山老林进行“辟谷”，眼看他再有五天就要功德圆满时，没想到却被我的哭喊声惊了他的清修。李顺苦笑着说：天意呀，天意！天意不可违，非人力之所能逆也！老夫就传你武功吧！

　　就这样，我跟着李顺前辈学了三天武功。也不过是些最基础的功夫而已，他教我先踢三脚，出右拳；再踢三脚，出左拳。还教我手持棍棒，先挽三个棒花，向左劈；再挽三个棒花，向右劈。李顺说，基本功再加上拳、脚，棒，已经够了。只要你坚持不懈，好好练习，一般人就很难胜你了。这决不是李顺保守，不愿教我，而是他发现有官兵的探子到这里哨探，不敢在这里待下去了。他对我说：你一个小孩儿家，不会引起官兵的注意，自己慢慢回去吧。说完后，人就一下无影无踪了。

　　五、苦练是成功之母

　　后来，我按照李顺老人的教诲，坚持练习，无论冬夏雨雪，从不停止练功，且一练就是八年。有一次，我练习出拳，向着三丈开外的一颗老松树，劈空击出一拳，就觉得松树摇晃了一下，高高的松枝上有松针纷纷落下，我惊诧自己为什么竟有这样的力量；又有一次，我练习踢腿，无意中一脚踢向晒场上直立的石磙，那石磙被踢得在地上翻了两个滚，我又惊诧自己为什么竟有这样的力量；还有一次，我练习棍法，无意中凭空打落许多飞虫来，我更惊诧自己为什么竟有这样的力量。直到这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经进入了中上等高手的行列。后来，我到处找人比武，切磋武功，没想到那些名气很高的所谓武林高手，竟都是不堪一击，在我的面前纷纷败下阵来。

　　后来，我就遇上了小旋风柴进，他本是后周柴世宗的嫡亲子孙。大家都知道：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因手握兵权，趁柴世宗去世，恭帝年少即位，后周政局不稳的形势，策划了陈桥驿兵变，“黄袍加身”做了皇帝，兵不血刃，轻而易举地夺取了后周的江山。宋太祖用武力逼迫后周恭帝让位后，为了向天下人表示他的大度和仁慈，就给了柴家非常优厚的待遇，敕赐给他家金书铁劵，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免死牌”。因此，附近的军民百姓，一般不敢欺负柴家。

　　对于赵家夺了柴家的江山这件事，柴进内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看他的为人处世很有两面性：一方面，因为赵宋皇帝的特殊关照，柴进没有生活之虞，就成天沉溺于吃喝玩乐，声色犬马，一副不问世事，胸无大志的嘴脸；另一方面，暗中却收留些鸡鸣狗盗，杀人放火之徒，管吃管喝管住，赍赠送银两盘缠，从而在江湖上落下了很大的名声。提起“小旋风柴进”，江湖好汉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就是在柴进举办的一次区域性“武术擂台赛”中，连克敌手，脱颖而出，被柴进重金聘请为武术教头的。

　　六、我在柴进举办的“武术擂台赛”中脱颖而出

　　这次武术擂台赛进行得很神秘，柴进是通过江湖渠道散发的英雄帖，社会上很多人都不知道。本来，我也不知道。我在沧州大街上，看见一个耍把式卖艺的后生，他在人群中趟开一个场子，然后抱拳说了一通“学艺不精，拳术生疏，初到贵地，望各位师傅海涵”之类的谦虚话，接着就赤臂露膀，练起拳棍套路。我觉得这卖艺的不拜见一下我，就敢在沧州城摆场子，有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