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繁华喧嚣的城市不属于穷人
俺金翠莲是个串酒楼卖唱的弱女子,连个三流歌女都算不上。《水浒传》是写血性男儿仗义疏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刀来枪去,打家劫舍的故事的,原本与弱女子无关。但因为俺的第一次失败婚姻和被欺凌与被污辱的遭遇,激怒了好汉鲁达鲁提辖,三拳打死了镇关西,从而使俺在读者的心中留下了印象。
俺的老家原在开封市区,属于正儿八经的京城市民户口。父亲金二是个落第秀才,虽饱读诗书文章,却没能走上仕途,混个一官半职;他又不懂经商交易之道,连个小生意也做不成,只能替有钱人家抄抄写写,混几个小钱。一家三口人靠父亲难以养活,俺和母亲便接手一些缝补浆洗、打扫卫生之类的家政服务。因为当时的社会大环境仍属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占支配地位,所以类似家政服务之类的工作很少,收费也很低,仅能贴补家用,我们全家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只勉强能够维持生计。
本来象我们这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上天任其自生自灭,是不会有故事发生的。但庆历年间毕昇发明的活字印刷术逐渐传播开来,这项被后人誉为四大发明之一,给华夏文明古国带来永久性光环的印刷术,却对当时的手工抄写业造成了很大冲击。父亲已连续多日只能接到一些零星小活,基本处于失业状态,看看生计难以维持,父亲便和母亲商量到陕西渭州去投奔一个远房亲戚。那里地处偏远,消费水平低,有文化的人也少,找个抄抄写写的活可能会相对容易。谁想我们全家千里迢迢来到渭州,按着地址一打听,才知道亲戚已经搬迁到南京去了。母亲又因旅途劳顿,染病身故。这真叫“屋漏偏遭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办完母亲的丧事,眼看着父女两个连碗饭也难混到嘴里,父亲含着眼泪说:翠莲,父亲教你几首小曲,咱串酒楼卖唱吧。我真是想不来其他办法了,不然的话,说啥也不能叫你干这一行呀!俺很懂事地点点头。父亲是个落第秀才,琴棋书画是那时文人的四大基本功,父亲也会演奏几种乐器。加上我天生嗓门好,平时爱哼上几句小曲,在一般的酒楼里卖唱应该能维持个温饱。
二、为生活所迫,开始卖唱
经过短暂的准备,我们便首先和渭州城里有名的潘家酒楼签订了唱曲合同。父亲弹琵琶,俺手执云板,先唱了一首大词人柳永的《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多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没想到第一次试唱,效果竟特别的好。潘家酒楼的生意也因此更加红火起来。但后来俺逐渐发现,这里的听众整体文化水平太低,他们根本就不懂得欣赏高雅艺术,纯粹只是猎奇和看热闹,俺唱的曲子是什么内容,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俺的俊俏模样。甚至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还爱起哄,大喊着:唱个黄点的!来个《十八摸》!俺自幼接受传统教育,虽然落魄到以卖唱为生的地步,但仍有自己的作人原则。有伤风化的黄色歌曲,坚决不唱;有悖人伦的卖淫活动,坚决不做。这样一来,我们的卖唱生意慢慢地又日趋清淡,失去了往日的红火,我们父女的生活也陷入了困顿的境地。那个杀猪的街霸镇关西就是在这时闯进了我的生活,把我带进了屈辱的命运泥潭。
三、第一次婚姻,俺父女被郑屠欺骗了
一天,父亲很郑重地对俺说:翠莲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人给你提了门亲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俺当时正是十###岁的年纪,情窦初开,略知男女之事,觉得有些害羞,就说:全凭父亲作主!父亲接着说:这男的是状元桥下杀猪卖肉的郑屠,他财大气粗,做事很霸道,人送外号叫做“镇关西”。现在想纳你作个二房。我一听就傻眼了,哭着说:父亲,你怎么会忍心让我给人家当小,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父亲也流着泪说:我知道这样做对不住你。可那郑屠势力很大,他叫人来传话说,若答应婚事,就给我们三千贯钱;若不答应,就叫我们唱不成歌,也走不了人,非活活饿死我们不可。咳,人穷志短,咱们是流落到这里的外地人,就像那秋天飘落的树叶,没有个栖息之地。凭咱眼下的条件,想给你寻个好丈夫不容易啊!我寻思着那郑屠既然愿意拿三千贯买你,说不定是真的看上你了,万一他能待你好,那我们父女不就有了出头之日了吗?我们那时候,是把一千个铜钱用绳子串成一串;叫一贯,三千贯就是三百万个钱。我的身价三千贯,这对于我们穷人家庭来说,数目已经相当巨大,无怪乎我父亲会做出郑屠是真的爱上了我的判断。
我在东京时就听大人们说过:婚姻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一次赌博,也是一次机会。这个机会对女孩子来说真的很重要!若遇上个知冷知热的夫君,再嫁个富裕殷实的家庭,那么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若遇上丈夫追求上进,寒窗苦读,能中个状元、榜眼什么的,那自己就是诰命夫人了,相夫教子,光宗耀祖,青史留名都是有可能的!俺穷苦出身,流落街头,不敢做多才公子有情小姐的美梦。但青春美丽是俺的本钱,凡是见过俺的容貌的人都知道,俺的形象和气质是:
鬅松云髻,插一枝青玉簪儿;袅娜纤腰,系六幅红罗裙子。素白旧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蛾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若非雨病云愁,定是怀忧积恨。
一想到俺要嫁给郑屠做二房,花容月貌和酮体玉肌,要被那个满身腥臊之气的屠夫所占有,俺是打心眼里一百个不愿意!可是父亲说了,若不答应郑屠,我们父女命都难保,这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穷人是没有权利选择婚姻和爱情的!命运是柳絮,让它随风飘吧,飘到哪里算哪里!
还真该俺倒霉!第一次婚姻,俺就遇上了白眼狼。俺父亲是读书人,办事还是比较细心的,在签订俺的卖身契约时,坚持要先得到三千贯钱,然后才签字画押。但郑屠伪装得比较好,他利用了我父亲的善良和忠厚,骗他说:岳丈大人,我是真心看上你家翠莲的,所以情愿拿出三千贯,做为你养育女儿的辛苦钱,也算是对翠莲委身做二房的弥补。岳丈大人只要在这张契约上签了字,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家里的钱还不是由着你们花销?何必现在就一定要把钱拿到手?您放心,我保证亏待不了你们!但你若不签字,那咱们可就是两家人了,我“镇关西”的外号是怎么来的,恐怕你也知道一些;接下来我会怎么做,恐怕你也能猜到一些,要是把我惹恼了,后果真的很严重!我父亲知道那张契约就是俺的卖身文书,可他老人家不知是被郑屠的甜言蜜语迷惑了,还是从心眼里害怕郑屠的淫威,颤抖着双手在契约上签了字。就这样,我父亲在没有得到一文卖身钱的情况下,俺稀里糊涂地就成了郑屠的二房。
谁料嫁给郑屠还不足三个月,郑屠家的大娘子就容不下俺,又打又骂地把俺赶出了郑家。那郑屠尝了鲜之后,就不再对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了,他翻脸不认人,不仅不赔偿俺的青春损失费,反而追着俺要三千贯卖身钱。俺父女原来就是被郑屠欺骗了,根本没得过一文钱,如今哪里去还三千贯?郑屠就交代俺父女栖身的鲁家客店的小二盯我们的梢,让我们父女继续串酒楼卖唱,挣得几个辛苦钱,全部被郑屠搜刮了去。而酒楼里吃饭的客人在知道俺的遭遇后,由于惧怕郑屠的恶势力,也不敢再听俺唱曲了。这日子过得比黄莲还苦哟,我越想越伤心,就躲在潘家酒楼的黑暗处呜咽起来。
四、俺遇上了好汉鲁达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俺的哭声惊动了在此请客喝酒的鲁达鲁提辖,“提辖”是武官名称,各州府郡特别是边境地区,大都设有兵马提辖,专管统辖、训练、校阅所属军队,督促拘捕盗贼。鲁提辖属于驻扎在渭州府的军队领导小种经略相公的手下,是个低级武官。他听完俺的一番哭诉,动了豪侠之心,当场捐赠俺父女十五两银子,嘱咐俺算还鲁家客店的住宿费,收拾好行李,等他第二天送俺们还乡。
应该说鲁提辖是俺今生遇见的最让人动心的男子。他身高足有一米八以上,虎背熊腰,面圆耳大,鼻直口方,下巴上还有络腮胡子,从相貌上就能看出他是个心地善良忠厚之人;当时他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纻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威武雄壮,很有男子汉大丈夫风范。虽然说话嗓门有点大,语言稍有些粗鲁,但恰好与他的军人气度相称。用句时髦的话讲,叫做阳刚之美。俺从心底里有点爱上他了,只要鲁大哥不嫌弃俺,只要他开口,我愿意欢天喜地地嫁给他,真心实意地一辈子侍奉他!可想到自己身份卑微,地位低贱,觉得根本配不上这位英雄大哥,心里又增添了几许莫名的惆怅。可提辖大哥好像根本没有觉察到俺的爱慕之心,他内心重点考虑的是如何救我们父女逃出火坑!第二天一大早,鲁提辖便来到俺们落脚的鲁家小店。俺父亲读书人性情,有些酸腐,看见他后,谦让说:提辖官人,请到屋里坐。鲁提辖满脸焦急,一面使眼色,一面训斥说:你走就赶紧走,还在这里等什么?我父亲见鲁提辖生气,就挑上行李带着我,准备出门离开。鲁家客店的店小二看见后,连忙阻拦我们说:站住,你们往哪里走呢?鲁提辖问店小二说:他父女欠你的房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