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的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集体心理,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负责运送的指挥官、军医长和船长一时拿不定主意,马达也没有停转。“不停船就开枪了!”第二次警告信号发出,马达停了下来。这可是意料之外的决策,太奇怪了。 大队美国兵手提自动步枪跳到我们的船上。我们的武器和弹药给翻了出来。“你们违反了国际法,全体被捕了。”命该如此。但现在回过头暗想,幸而当时作了停船的决定,我和我的伙伴才活到今天。 西宾裕司 71岁 公司退休管理人员 宇都宫市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航母翔鹤的沉没
这是昭和19年1月19日,A行动正在进行,身经百战的航母翔鹤号沉没了。上午11点20分,美国加维拉号潜艇发射了四枚鱼雷,其中三枚击中指挥塔下方右舷,几乎打在同一点上。船体摇晃了一下,我觉得我的身子从飞行甲板上给抛起30厘米高。我是在翔鹤号离开基地那天,作为飞行专业下士官派遣上舰的。我要对飞行甲板所有的工作面负责。 鱼雷发射时,四根3厘米直径的升降机缆绳断了,升降机掉了下来。机体粉碎声震耳欲聋。不久,在落下的升降机和防水壁之间狭窄的空间,火苗冒了出来。虽然拚命扑救,那火还是越烧越大。最后,马达间进水,马达也停下了,还击已经不可能。14点10分,翔鹤号沉没。 海水涌上起降甲板,已经没到我们的脚踝。只听副舰长在舰桥上发出命令:“601飞行中队弃船!”我随后大喊道:“601飞行中队站成两排!”所有正在救火的人都排好队,报数报到80,我向副舰长报告:“601飞行中队161人弃船!”副舰长命令:“准备离舰。左偏左,目标前方驱逐舰若月号。大家要坚持到底。”我们排成两列,依次跳到海里。 就在这时,有四个人围在我的四周,说“我不会游泳!”——他们都是比我年长的应征入伍兵。我说:“你们用不着游泳,浮在水面就行了。救生材料还有体操垫子会漂过来的。一定要坚持到救生船到来。” 却不敢问他们会不会在水里浮着。 杉野守誓 75岁 退休 名古屋市   
拒绝救援拖曳的朝霜号
按照官方记录,昭和20年4月7日,以战舰大和号为首的冲绳特攻舰队所属10艘驱逐舰之一朝霜号,因机械故障落在舰队后边,在海上漂流,12点21分,她发出“在90度处发现大约30架敌机”的讯号,从此就再没有消息了。但一个钟头之后,当担任海岸守卫的海防舰屋代号解除冲绳岛主岛以北海域的警戒任务,向北驶向佐世保港的时候,正巧从朝霜身旁擦过。 朝霜报告说,在一场防空战斗中,她曾经击落4架敌机。屋代号提出对她予以援助拖曳,但朝霜坚决拒绝,说她打算自己将发动机修复之后归队。屋代围着朝霜转了几圈,发出信号:“敬祝贵舰武运长久作战勇健”。随后收朝霜的答复:“敬谢贵舰好意,祝航海平安。”双方船员在甲板上互致告别礼,摇着帽子,鼓劲的喊声响起:“加油呀!” 屋代继续北行,直到看着朝霜消失在海平线以下,朝霜一直平安无事。又过了几分钟,只听大炮、小炮和机关枪齐发,枪炮声响个不听。最后,一团浓雾在海平线上升起,好象夏天骤聚骤散的白云一般。接着一声震天巨响——大和的弹药库爆炸了。朝霜与她的旗舰同时被敌舰击沉,全体船员阵亡。 没有人再提起朝霜临终的情形。但我认为朝霜拒绝援助拖拽继承了真正的叶隐式的武士道精神。 宫田秀雄 59岁 公司管理人员 函馆市   
战舰大和上一名应征入伍的士兵
在莱特海战中,我是大和战舰机房班的一员。机房平时的温度常达摄氏40度,打起仗来,温度能高到57度。汗水顺着身子往下淌,汪在鞋子里噗叽噗叽的。中暑的人一个接一个。和我同在一个岗位上的,是一等机关枪兵山本新一,一名37岁的应征兵,兵库县丰冈市人,我们班里年龄最大却军阶最低的水手。在战舰上生活并非易事——即使在正常情况下,对我们这些年轻的现役兵而言。对上了岁数的山本,就更不容易;他终于病倒了。 班长下了命令,我背着山本攀上长长的梯子,把他放到舰桥下边的临时病区。 “混帐东西,把这个没精打采的笨蛋搬那边去!”卫生上等兵朝我大叫大嚷,我朝他鞠了一个大躬,请他照看这病人,又回到我的岗位上。后来,山本一天比一天憔悴,只抓着一个防毒面具,躺在那病区的一角。我无法知道他有没有得到治疗,有时候我给他送点吃的东西,他几乎碰都没碰。 这一仗打败了,我们回到文莱。一个月之后,他们答应把山本送到设在新加坡的101海军医院。我再一次把他背在背上,送上摩托艇。他那时手脚冰凉。我觉得凶多吉少。第二天,班长把我们所有的人集合起来,宣布山本一等兵因病身亡。 我只知道他有一个美貌的太太,但没有孩子。在大和沉没时,我所在的分队全部阵亡,我成了唯一一个知道他死亡经过的人。我之所以能活着回来,是因为大和出击以前三个月,我退役了。 有一次,我想找找他的家人,告诉他们他临终的情景。可又不知道家属了解到实情以后会怎么想,所以,我沉默至今。山本,原谅我吧。 青木干夫 65岁 退休 岐阜县    。。
救护船成了海上靶子
我曾三次应召,前后在日本红十字救护队当了6年护士,其中,从昭和12年起,有4年是在一艘救护船上工作。 自从太平洋战争爆发,救护船也有可能被击沉了。因为日本船只损失很多,最后用救护船运送武器、弹药和士兵。这是违反日内瓦条约中立条款的。救护船于是变成可以攻击的靶子。我们护理员只有一套服装;灯笼裤配上背心,腰带上挂一个哨子(为了在海里把病人召集到一起),一根绳子、一把对付鲨鱼的折刀。遇有情况,已经当了母亲的护士乘坐救生艇,单身的跳到海里游泳。 从南海的一些岛屿上,我们收容了大量被太阳灼伤、瘦得皮包骨的士兵。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精神病房里的少年兵,一张娃娃脸,不停地大喊:“妈,一条鲨鱼!”他的屁股上留着圆洞形的伤疤,那是鲨鱼牙齿的咬痕。 我们曾把许多学生兵运送到菲律宾。他们说上了战场就用不着书了,所以把心爱的书籍都留在了船上。在告别石川啄木和赫尔曼·黑塞时,他们一定觉得也告别了自己的青春。那些书里边留下许多他们重重地划下的道道。他们神气地立正,然后下船离别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还有就是那些穿着白衣服的士兵病号。熟悉了病房环境后,有个人掏出贴身藏着的照片给我看:“这是我的孩子。”“还有我的,还有我的…”其他人也纷纷把他们的照片拿出来。照片上的孩子现在也该有四十多岁了,他们受了重伤的父亲们后来怎么样了呢?死了那么多年轻人,让我这守“望门寡”的人,想起来就心痛。 花田 70岁 县政府职员 青森县   
破烂运输帆船
长山串是从朝鲜半岛伸延到黄海的一个海岬的顶端,停战的那一刻,我正在那里的一个海军特别哨所里,海面上有许多船只残骸。自从美国掌握了制海权,日本海上运送量已经缩小,所以,当我看见一批200吨以上的大货船,扬着帆每天朝南行驶的时候,很是奇怪。我们怀疑这些船的来历,于是到其中一艘停泊下来的帆船上去看个究竟。 那艘货船属于陆军,大约12名船员,里边除了日本人之外,还有朝鲜人和中国人,都是劳工。船长是日本人,下边的话就是他告诉我的:“我们运的是满州的大豆和粗盐,从满洲国运到九州的唐津,因为只能靠风力,跑一趟要好几个礼拜。我们听上头的命令,敌人已经发现我们,他们开始袭击货轮,伤亡不少啊。”他因为没有武器感叹不已! 就在战争结束那天,北朝鲜局势混乱。我们处置了哨所的武器等事宜之后,向镇海进发,但我们乘坐的那艘警备艇出了故障,在海上漂流,碰上了安东丸282号,和上边提到的那般帆船一样。我们上了安东丸。船上共有19人,包括从铫子市外川来的船长铃木,和来自九州的四名水手。他们是乘这条船从海州逃出来的。船上的部件七拚八凑,仓内简直和地狱没有两样。 漂流了大约20天后,我们到了对马海峡。在那里,我们遇到一场台风,这艘货运帆船就在那里沉没了。船上的人不过捡回一条命。 陆军在东条准备进行“百年战争”的命令下建造了750艘这样的破船,并征募船员在上面干活。战后,铃木船长回到外川港,又当起了渔民。他没有得到任何补偿,寂寞地死去。 志村富寿 67岁 武藏野音乐大学教授 朝霞市   
丛林生活必需品
战争快要结束时,我在吕宋丛林中转悠了大约四个月——差点把命丢在了那里。 一个人逃脱了敌人的追击,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只身跑进大山丛林,怎么保命呢?战争结束后,我常对年轻人说:“在这种情形下,三样东西必不可少。你们说是什么?”他们举出米、罐头、火柴、香烟、纸、鞋子……。不错,这些都是有用的东西,但没有一个人完全答对。这三件东西是盐、火柴和可以用来煮东西的饭盒。米太重了,不好带,也容易发霉,所以要尽快吃掉。罐头食品、香烟、还有纸,都是稀罕之物,一般官兵根本得不到摸不着,也不是维持活命的必需品。至于鞋子,如果你的鞋穿破了,从死人脚上剥下一双就是。 如果一个月没有盐,你就走不动了。野菜如果不用盐煮,那味道就是饿死也咽不下去。 烧水煮野菜必得有火柴。如果你没走出丛林就得了痢疾,你就完了。有的兵没有火柴,但有一片凸透镜,但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