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扯远了,关于景玉书的问题就到此为止,虽然他不愿领我的情,但我还是拿他当自己人。我将中国革命的若干经验和教训,红军解放军部队建设的精髓,择其重点灌输给他。景玉书现在有些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分手时刻,他终于放下身段,承认我们的革命立场,承认我们的斗争策略比他高,不过他仍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理想,只是希望将来如果失败,我们能够不计前嫌收容他。
景玉书引军退往大山更深处,临行前我们约定了联络方式,现在,摆在面前的只剩一件事了,就是武大定和呼九思的动向。
武大定给我们送粮后,便率部隐入山林,我们想知道他的行踪,派出几拨探子尾随监视,不料却中了埋伏。武大定将俘虏全部削耳放回,并要他们带话,如果再来被捉,通通斩首。这一招够狠,我们没理由让武大定做好人我们做恶人,只好安抚士兵,放弃跟踪。
我们放过武大定,他却反过来缠上我们。景玉书与我们分兵后,我们拔营而起,往多功城返回。当天晚上我们遭遇劫营,不过对方并未发动进攻,而是以骚扰为目的,一晚上不停的擂鼓呐喊,害得我们紧张了一夜,第二天的精神状态可想而知,只好拿一个上午来补觉。到了晚上,又是如此。我们都觉得活见鬼了,武大定到底想干什么?他如果要吃掉我们,他的人马比我们多,直接打过来就是,为什么光打雷不下雨,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也许是那晚上我们的表现太厉害了,他担心伤亡过重,不敢跟我们硬拼!”刘惟明对自己的部队很有信心。
“既然这样,大家各走各路就好了,他干嘛找上我们,自己不睡觉,也不让我们睡觉?”马腾蛟提出疑问。
“难道是想把我们拖垮?”马超疑惑地猜测。
“有道理,”秦紫瑶马上站在马超一边,“一晚上不睡觉,人还可以坚持,两晚上不睡觉,全身都要发软,三晚上不睡觉,不要说打仗,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只好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你白痴啊你,”秦红瑶不屑地道,“晚上不睡觉,我们可以白天睡啊,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一样笨!”
“你怎么看?”洪春雷问我。
“难道他是玩狼来了的把戏?”我怀疑地说,“先来几次围而不攻,突然打过来,让我们措手不及?”
“虽然多此一举,不过完全有可能。”林尊贤赞同地说。
我们的行动开始提速了,想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一场恶战,我们都感觉很紧张。然而,离多功城越来越近,恶战迟迟没有到来。
“绝对不能放松警惕!”我这样告诫大家,“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快到家门口,越要提防对方偷袭!”
大家都同意我的意见。由于武大定的骚扰,两天的路程我们走了三天,第三天的傍晚,我们来到翠云山口,这里离多功城已经不远,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决定在外宿营,等到天亮再去叩城。
这真是个要命的决定,我们很快为此付出代价。
夜深人静,山谷中回荡着昆虫的鸣叫。我们都没有入睡,根据这两天的经验,武大定很快又会来骚扰我们──也许这一次不再是骚扰,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
“报!远处发现大队人马正悄悄向我们靠近!”
随着哨兵的这一声报告,一场恶战就此拉开序幕。
由于连日来备受骚扰,士兵们早已怒火填膺,我们也作好了与敌一战的周密准备。趁着敌人还未到来,我们全体撤出营地,分散隐入四周荒野。片刻之后,大群黑压压的敌人来到我们的空营外,在带队头目的约束下,分别进入攻击位置,突然发一声喊,火把和火箭满天飞舞,一起落入我们的营中,跟着敌人刀枪并举,从四面八方冲入我们的空营。
“中计了,营里没人!”有人尖声叫喊。
“快撤!赶快撤……!”敌人的队形开始散乱。
趁着敌人乱作一团,我们出手了。刘惟明组织了三百弓箭手,利箭“嗖嗖”的射向敌人,黑暗中看不清箭雨从天而降的壮观景象,不过可以在脑袋里幻想;三四轮箭雨过后,我们开始冲锋,刘惟明、马超、马腾蛟还有秦家姐妹,各带一队人马杀入敌阵,我们的目的是将敌人分割开来,然后胁迫他们投降,为此我特地传了他们一句四字真言,叫做“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四面八方回荡着摇黄战士的呐喊,然而效果并不理想,敌人并没有象我们想象那样一触即溃,而是挥刀舞剑,拼命反抗。
“看来武大定的部下素质不错啊,”洪春雷惊奇地发表感想,“遭遇突然袭击,还能乱而不败,这样的心理素质,只有身经百战的老兵才能具备!”
“不见得吧,对方明知我们人少,他们人数比我们多出好几倍,当然有恃无恐!”
“可是对方之所以黑吃黑,就是想并吞我们的人手,象这样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他们干嘛做这种亏本买卖?”
我也觉得洪春雷的话有道理,这话对于我们也同样适用。本来想一鼓击溃来犯之敌,随便抓点俘虏补充自己,没想到对方这样顽强,击溃战变成了拉锯战,这才是泡妞泡成老公、炒股炒成股东,看来,我们必须尽快结束战斗。游目四顾,见林尊贤架着他的狙击步枪,趴在地上瞄啊瞄的,便大声说:“老林,看见武大定和呼九思没有,赶快一枪崩了他!”
林尊贤道:“不对啊,这些人不是土匪,他们好象是多功城的官军和预备役民兵!”
我一惊,赶紧蹲下身。林尊贤将狙击步枪推到我眼前。透过带夜视功能的瞄准镜,果然,对方并不是武大定手下的摇黄,他们的服装很统一,清一色的圆战笠、网状绵甲,手中的兵器也不象摇黄五花八门,而是制式的刀剑枪矛。
一阵喧哗声传自身边,一群浑身血迹的人推开担任卫兵的摇黄的阻拦,大步来到我们面前。
“李公子,我们搞错了,来者不是武大定的摇黄,而是张帅麾下的川北官军!”
说话的是秦红瑶,她还带来了几名官军,他们证实,此话一点没错,他们正是随张令来此的川北官军。马腾蛟也赶回来了,他也发现跟他作战的是官军,他想中止战斗,对方却不依不饶,迫得他只好大开杀戒,如果不是碰到一队多功城的乡勇,他现在还在跟官军自相残杀。
“李严,这都是你干的好事,看你怎么收场吧!”马腾蛟气急败坏冲我大嚷,还将责任全部推到我的头上。
“这是个意外,李公子也不是故意的,”秦红瑶理智地说,“请李公子下令,让刘头领和马头领立即停手,不准再打了!”
“不行,”洪春雷当即反对,“我们知道官军跟我们是一家,可官军却以为他们杀的是摇黄,这个时候让刘惟明马超停手,无疑是让他们送死!”
我将目光落到秦红瑶带来的几个官军身上:“你们是跟谁来的,带队的长官是哪一位?”
“顺庆参将,韩锦侯韩大人。”
“请你带话给韩大人,就说我乃巡抚特使派往翠云山中公干的李严,这些人都是友军,请韩大人立即下命停战。”
“这……,空口无凭,请大人出示令箭。”
这倒把我难住了。当初前往翠云山,全凭赵谦一句话,张令本来不同意,因为没动他一兵一卒,他也不便干涉,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出具任何令符,现在叫我拿令箭,我哪有令箭拿给他?
秦红瑶夺过一名白杆兵手中的武器,嚓地插在官军面前,说道:“我乃石柱秦都督帐前七品侍卫,你将这支白杆交给韩大人,他愿罢斗,大家罢斗,他要继续打下去,我们就陪他打到底!”
官军一凛,拔起白杆,带了同伴们快步离去。不一会,杀声渐渐平息,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两股人马各自分开,刘惟明和马超收兵返回,我还没来得及询问他们伤亡情况,一队官军手持火把过来,说是奉韩大人之命,请我们移驾过去相见。
从我们驻足的山坡走下谷底,再到顺庆参将韩锦侯的临时指挥部,沿途死伤枕藉。韩锦侯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许是无端打了半天冤枉仗,心情不爽,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见此情景,我连忙奉承他会带兵,手下士兵心理素质超强,突然袭击也打不垮,这才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听我口若悬河唱赞歌,韩锦侯的脸色总算阴转晴。他将一支白杆交还给同来的秦红瑶,苦笑说川中诸军以石柱白杆兵为首,他的部队虽然不错,而且也经历过辽东战火的洗礼,但比起秦帅手下的白杆兵,还是远远不如。听他这样说,秦红瑶恍然大悟,赶紧抱拳行礼,说原来是前辈老大人。
原来,天启年间秦良玉率军镇守山海关,后来部队换防,接替她的便是韩锦侯率领的川军。当时韩锦侯还是一名副总兵,千里赴辽,万众瞩目,本来前途一片光明,不料朝廷太腐败了,辽东是国防的重中之重,辽东前线的军人却长期拿不到军饷,崇祯初年,终于酿成了四川兵和湖广兵的兵变。适逢袁崇焕就任辽东督师,以铁腕手段解决兵变,川军被遣散回乡,韩锦侯也被革职查办,幸好一年后袁崇焕以叛国罪被诛,韩锦侯又被重新起用,从守备干起,慢慢升到参将这个位置。
有了白杆兵和韩锦侯的渊源,我和韩锦侯的距离也近了许多。韩锦侯对我也有印象,他问我为何在此,我将来龙去脉简述一遍,并着重提到武大定三番两次骚扰我们,因此才发生了这场误会。韩锦侯嘿然无语,显得心事重重,他身边一名偏将解释道,他们这支部队以前在川北也与武大定交过手,武大定神出鬼没、声东击西,让他们伤透脑筋。听他这么说,我忽然心里一动,这场误会分明就是武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