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击西,让他们伤透脑筋。听他这么说,我忽然心里一动,这场误会分明就是武大定精心安排,他花费数天时间布下这个局,不会没有目的!
正在胡思乱想,远处“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暗红色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众官军惊讶回望,韩锦侯失声道:“糟糕,石门垭出事了!”
第33章 衣锦荣归
武大定太狡猾了,从听说官军在多功城一线设下重兵开始,他便处心积虑布置了一个圈套。他先以部分兵力骚扰我们,拖住我们的脚步,自己却快速赶往翠云山口,摸清官军布置后,突然率兵佯攻多功城,然后散布假消息,说什么什么时间,摇黄主力将至,届时将对多功城发动总攻。张令也是个傻×,听说摇黄主力要来,便琢磨要打一场歼灭仗,他调兵遣将,放弃了几个他认为不重要的关口,其中便有通往重庆下游渡口的石门垭,武大定一直在暗中留意官军的动向,这种机会怎会放过?趁着我们与官军打得热闹,他突然率军奇袭石门垭,将官军的封锁线撕开一条口子,直扑重庆下游。我们回到多功城的第二天,赵谦接到消息,武大定从重庆下游的广阳滩渡江,消失在长江以南的崇山峻岭之中。
从崇祯初年以来,摇黄一直在川东北活动,从来没有越过长江进入川南,武大定这回算是破天荒,这一招也彻底打乱张令的部署。
张令原来将兵力布置在长江以北、嘉陵江以东,呈一个扇形,现在武大定过江,扇形防线失去作用,武大定隐伏于长江以南,重庆、巴县以及稍远一些的县城如江津、綦江、合江等,都在他的威胁之下。既然防守重心已变,我们留在多功城也毫无意义。张令首先率军前往重庆,我和赵谦多留了一天,将刘惟明马超的残部再次整顿,由赵谦作主,伤员和老弱暂时安顿在多功城。
张令走后,各处关卡随之撤消,马如虎和冯燕也回到多功城。看表情就知他们的重庆之行一无所获,冯燕见我安然无恙,自然十分欣慰,马如虎见我从阶下囚变为座上宾,却非常惊讶和不安。
说起来冯燕非常有义气。马如虎在重庆听说摇黄官军齐聚多功城,便思量着要回家看看,冯燕本可以甩掉他,但考虑到我的安危,还是再度重返虎穴。难怪刘惟明对她念念不忘,再跟她相处下去,我怕我也会爱上她。
冯燕决定跟我们一起去重庆。马家兄弟自然不可能再有意见。在离开多功城的前一晚,马家兄弟单独设宴为我饯行。
马如虎首先举杯,先郑重道歉,责备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然后就絮絮叨叨的诉苦,说他多么多么倒霉,右手废了,想发笔小财也泡汤了,不仅如此,摇黄和官军还攻来杀去,连累多功城的乡兵也死伤不少,今年真是马家流年不利的一年……
我截住他的话头,笑道:“马二哥,闲话休提,你我兄弟也算不打不成交,有什么话直说就是,用不着拐弯抹角。”
马如虎还在忸怩,马腾蛟道:“我们老二的意思,以前我们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也有对不住我们的地方,既然大家都有不对,不如一笔勾销,以后阳关道也好,独木桥也好,大家各走各路,谁也不要妨碍谁!”
我说这样不好吧,我对两位马大哥很有好感,很想高攀一下,跟二位成为好朋友,马三哥的意思,分明就是拒人千里之外嘛。
马如虎大喜,说道:“李公子这话颠倒说,公子才高八斗,威名远扬,连巡抚特使都钦佩不已,有公子这样的朋友,我们兄弟高攀才是!”
我听了暗暗好笑,什么才高八斗威名远扬,如果不是巡抚特使神经短路,你们才不会跟我成为朋友。
不过这些话也用不着挑明,人在江湖,本来就是互相吹捧,所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心里的疙瘩解开,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活跃。马腾蛟是个直肠子,三杯酒下肚,竟把他们兄弟的担忧说了出来。
“想不到你小子还挺够意思,本来我们兄弟一直担心,怕你把我们跟那女贼之间的事情捅出去,觊觎皇家宝藏,这可是灭门之罪啊!现在好了,现在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后我们兄弟也可以安心睡大觉了!”
马如虎连连向兄弟使眼色,但已经晚了。我听了马腾蛟的话,心里立即拨开了算盘。我告诉马如虎,这次我遇到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就是袁韬的部下武大定,此人心计过人、用兵诡诈,我怕回重庆后与此人遭遇,到时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你想怎样?”马腾蛟直截了当问。
“我想委屈一下马三哥,跟我往重庆走一趟,”我笑嘻嘻地给马老三斟了一杯酒,又给马老二也斟上一杯。“你们也知道,巡抚特使与我一见如故,此番回到重庆,说不定还要听他调遣,我这人读书还可以,如果要我上战场打仗,那可要我小命!所以,我想让马三哥留在身边帮我一下。”
马腾蛟的骁勇实在令人难忘,虽然身边已有了马超,但高手是不嫌多的,再说了,我心里还有一个计划,就是将多功城纳入自己的掌握,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收马腾蛟做小弟,就是我咬多功城的第一口。
马腾蛟皱眉道:“你这人手无缚鸡之力,全然不懂行军打仗,我要跟了你,岂不是猛虎跟土狗,凤凰跟草鸡?”
我笑道:“虽然我是土狗跟草鸡,但我这只土狗与众不同,我这只草鸡正鸿运当头,改天摇身一变,说不定就能飞上枝头作凤凰!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跟着我不会有错的?”
马如虎骂了他弟弟一声,向我道:“公子恕罪,我这个兄弟心直口快,有得罪之处,公子幸勿见怪!”
我说马腾蛟的脾气我早已领教,若要见怪,也不会大家坐在一起喝酒。我问马如虎,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马如虎想了想,为难地说:“公子有所不知,我多功城马家与石柱秦帅有姻亲之谊,双方早有约定,一旦天下有事,秦帅领军出征,我们兄弟就要到秦帅麾下效力。眼下官军全力征讨摇黄,秦帅的白杆兵已出忠州,估计不久便有书信相招,公子美意,恐怕唯有心领。”
什么,秦良玉也看上了马腾蛟?我稍一思索,立刻发现破绽。前不久我们与秦良玉相遇,马腾蛟也在场,如果两家有这个约定,他当时就该跟秦良玉走人,为什么还会回到多功城?分明是借口。
我板着脸道:“听说秦都督的夫君因冤狱而死,你们何苦还想让秦都督重蹈覆辙?”
“什么意思?”马如虎不解。
“方才马三哥已经说了,你们私通流寇,觊觎皇家宝藏,这可是灭门的大罪呀,如果追究起来,不知秦都督可会被你们连累?”
“你这小子,你他妈才私通流寇!”马腾蛟拍案而起,手指差点戳到我鼻尖,“你私通摇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私通摇黄?”我不甘示弱,一把拨开马腾蛟的臭手,“就算我私通摇黄,我也是为了让他们改邪归正,事实上,刘惟明马超,也确实跟我走上正道!”
马腾蛟哑口无言。
“老三,不得无礼!”马如虎赶紧打圆场,先训斥马腾蛟,又向我笑道,“李公子见谅,我兄弟就这个脾气,还好大家都是朋友,否则小弟真是失礼。”
我瞥了马如虎一眼,慢吞吞的道:“我是很想跟二位交朋友,可现在看来,二位根本没拿我当朋友。”
“这话从何说起?”马如虎两手一摊,一脸无辜。我也不理他,只是给他来个笑而不答。
马家兄弟面面相觑。马腾蛟试探地问:“这么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算了?”
“我刚才说什么了?”我笑。我的笑容一定很阴。
马腾蛟还想说什么,被马如虎止住。“算了,”马如虎沮丧地说,“老三,要不你还是先跟李公子去重庆吧,秦帅哪里,我自有交待!”
哎,这就对了!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
我见马如虎脸色很难看,心里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只金灿灿的短枪,放在桌上,推到马如虎面前。
“这又是何意?”马如虎的心情还没有从沮丧中摆脱出来。
“前次伤了马二哥的右手,害马二哥从此不能开硬弓,小弟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只火枪是巡抚特使赵大人所赐,小弟将它转赠马二哥,希望马二哥笑纳。”
马如虎疑惑地拿起金枪,翻来覆去打量。马腾蛟也是个土包子,一见这枪通体金光闪耀,顿时两眼放光。两兄弟你抢我夺,轮流传看,全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第二天,我们起程往重庆进发。一天后,我们来到嘉陵江与长江的交汇处。
过江就是重庆城东的朝天门,故老相传,这道城门专为迎接中央政府的钦差和上级官员而开,托赵谦的福,我们也享受了一回上官待遇,自重庆知府王行俭以下,重庆官员列队相迎,还有自发跑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场面非常壮观,只是没有“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王行俭跟赵谦是老熟人,在官场上同属杨嗣昌这一派系,难怪他会以这么高的规格接待赵谦。我跟王行俭是第二次见面,以前在重庆,曾陪他下过几盘棋,当时他高高在上心不在焉,我以为他早把我忘了,没想到还有印象,这次再见面就象见了亲人,对我特别和蔼可亲。
大家正在嘘寒问暖聊天气,一小队官军斜刺里出来,为首军官姓唐名琛,前两天在多功城见过,是张令身边的亲兵头目,据说还是个江湖派高手。唐琛甩鞍下马,潇洒地向王行俭和赵谦一拱手,然后手举令箭,宣示命令。
“奉张帅之命,摇黄窥视在侧,大战一触即发,为防摇黄奸细作乱,所有摇黄降卒,一律不得入城!”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张令竟然不准刘惟明等人进城?
赵谦也很意外:“重庆防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