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处摇摇头说没事，依莲现在比拢西公主确是要安全许多。
艾巴这边陪了银甲人说话，试探道：“不知将军来东海可是要打仗了。”
银甲人道叹了口气道：“仗是要打，将领却不是我。”
艾巴道：“看将军威武不凡，这话如何说起？”
银甲人怨道：“我做了一年多的定州先锋，如今要有大仗，临了要打了，倒把我换下来。”
艾巴一个机灵道：“莫非您便是那沙夕大将奥摩耶？”
银甲人笑道：“你倒聪明。”
艾巴这边却是大惊。
奥摩耶见艾巴一副惶恐的模样奇道：“怎么听说了我的名字，吓成这样？”
艾巴结巴道：“哪有，小人是没想到竟能亲眼见大将军，太过激动。”
奥摩耶笑道：“休骗我，可是听闻人传说我什么？”
艾巴只得道：“都说，都说将军勇猛异常。”
奥摩耶道：“莫在这胡说，如实说来。我确不信东海人能说我好。”
艾巴不敢再推，道：“东海人都说将军杀人嗜血，凶残暴躁……”
奥摩耶哈哈大笑道：“果真，这些东海人真是能传，想不到我竟有了这般名声。”
艾巴倒也是纳闷，面前之人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身形高大，相貌堂堂，面上常常带笑。对那李小虎不过扇了一个巴掌，对那些妇人却是碰也未碰，倒真与传闻差异甚大。除了防备东海人，对自己倒能说上两句，定州如何，不如问他一问，便笑道：“不知将军怎么被换了下来，若说定州，却是将军更熟悉些才是。”
奥摩耶闷声道：“大王的旨意，偏要派了那西日莫来。他在沙夕已是重将，何苦来跟我抢功劳。”
艾巴惊道：“可是前朝晏德皇的重孙女安逸公主的夫婿，西日莫？”
奥摩耶恨道：“正是。这西日莫娶了金枝玉叶，虽是个前公主，与我王已是荣光相当，偏又来碍我的发达之路。”
艾巴道：“我只在东海听得有人说起过这安逸公主，乃前朝仅剩皇脉，却不知西日莫如何能盖过沙夕王，竟能娶得公主归家？”
奥摩耶气道：“他不过是有个好祖父，当年杀的晏德皇为了休战将公主献了出来，那公主不过一岁小娃便跟了乳母嫁到沙夕。说来是因祸得福，若不是来的早，恐早跟晏德皇那些龙子龙孙般被东海的开国皇帝杀了个干净了。”
艾巴道：“竟是这般故事，难怪那东海人不肯说明。”
奥摩耶道：“东海人都说咱们沙漠之人是蛮夷，这般斩草除根，却哪里是我们能做的出来。”
艾巴本想说哪里都有好人，哪里也都有坏人，终是没敢说，引了奥摩耶的话道：“你国沙夕王也不怕那西日莫功高盖主？”
奥摩耶道：“你却不了解我国情况，那西日莫的祖父是先王最得宠的儿子，不知怎的竟将王位让与了第四个弟弟。说起来，那西日莫与我王却是兄弟。”
艾巴道：“如此说来，这西日莫不是一般的重将了。”
奥摩耶沮丧道：“可不是，他说来便来，带了大王的旨意，我气不过，带了亲卫来这村庄避他。明日我倒去看看，他如何轻取定州。”
艾巴听得奥摩耶不过口里不服，先前还叫自己明日去领木西，自是心知那西日莫必能攻下定州无疑。
艾巴奉承道：“将军在定州许久，偏那西日莫一来就能攻下城？”
奥摩耶摆手道：“你却不懂军事，我在这许久，不过障人耳目，扰得那蒋游周疲惫不行，却是为了一发制人。偏这一发之人不是我，不过替人做了嫁人。”
艾巴笑道：“将军莫要这么说，若无将军这许久的辛苦，再来十个西日莫又有何用，您的功劳沙夕王岂会不知？到时自然论功行赏。”
奥摩耶叹气道：“这是自然，我王确是英明，否则我也不会甘愿这么白白牺牲。只是对那西日莫有些气不过。”
艾巴陪着笑了一会，待奥摩耶歇下赶紧去找安处和拢西公主，将所听之事一一说来。拢西公主听了几乎不能站立，泣道：“如此说来，那西日莫定要破了定州城了？”
艾巴不能回答只得劝道：“公主莫要担心，一切皆有天命。”
拢西公主不语，握着那佛珠，念个不停，眼泪流了满脸。
艾巴与安处劝不得，艾巴道：“安处兄弟，我们赶紧歇下吧，明日去定州城，探探情况。”安处点点头，看了看公主，二人在里屋的大床歇下。
不知何许时分，房门突地被踢开，一人喊道：“艾巴。”艾巴与安处听得声音猛地跳下床，已是晚矣，那来人正是奥摩耶，已将拢西公主看了个正着。拢西公主正跪在地上祷告，门大开来不及躲闪。奥摩耶只见一个仙女模样的女子沐浴在月光之下，满脸的泪水，两只眼睛上长长的睫毛颤个不停。安处瞪了一眼艾巴，艾巴委屈的回了一眼，示意自己是关了门的。
奥摩耶怔了道：“哪里来的女子？”
艾巴忙打哈哈道：“这是我兄弟的妻子。”
奥摩耶看了安处一眼道：“你骗谁，这般美貌的女子会家一个独臂人。”
那安处二话不说，上前拉了拢西公主到自己怀里。拢西公主身软的不能自支，亏得安处那只臂膀极其有力，紧紧地环住传给她许多温暖。
奥摩耶看了看拢西公主，又看了看安处，不甘心道：“倒是便宜了你。”说完气的推门而出。
三人自是松了一口气，不想竟这般容易唬了去。说来是拢西公主幸运，这奥摩耶小时候，母亲曾被异族之人抢去。如今奥摩耶在东海国，虽也杀了许多人，却从不曾对女子用强，皆是因幼时失母之故。若非如此，如今他人多势众，纵然安处有些手段，哪里敌的住。
安处低吼艾巴：“怎么这么不小心，连门都忘了关。”
艾巴委屈道：“不是我。”
拢西公主声若蚊蝇道：“我本是想看看依莲什么时候回来，忘了关门。”
安处气道：“当初你敢带了个侍女就横穿饿狼沙漠，我还以为你是有些本事。如今看来不过是匹夫之莽，怎的这般不知小心。”
这边奥摩耶气得回了屋，一想到那女子天仙一般的模样，心里又痒又痛，直道若不是她有夫，自己如何也要掳回沙夕。若得了这样一个美人，再来十个西日莫也随他，自己只管回沙夕终日陪着妻儿，何苦来异乡受这个罪。
那边东屋里突听得妇人一声尖叫，又复听一个婴孩的啼哭，众人不禁出了门去看，只见天色已亮，竟是第二日了。
那奥摩耶想着自己的心事，听得孩子啼哭，不禁动了父念，叫一个守卫把那孩子抱与他看。那守卫虽小，也知产妇之房自己进不得，又见奥摩耶对妇人甚是宽容，便在门外叫。
牛婆子不知就里，抱着孩子就要去邀功。那产妇气喘吁吁道：“你要把我的孩子抱去哪里？”便喊翘翘把孩子抱过来。那翘翘早被奥摩耶的手下关到了前院柴房，哪里听得见。这边牛婆子以为孩子的家人要看，抱着孩子就出了门。待看门口的侍卫是个外国人模样，愣了一愣，心想这妇人却是有钱人家，倒蓄了沙漠里的奴隶，等会见了主家，想来赏钱也不会少。
第十五章 母子
奥摩耶见牛婆子进来，便接过孩子去看。牛婆子见那人身穿银甲，高大异常，明显不是东海人模样，却又穿的华贵，到底没弄明白是孩子的什么人。但看他笑容满面，一副喜爱孩子的模样，便笑着教他怎样抱孩子。
奥摩耶见了孩子，分外喜欢，用东海语逗道：“叫阿爸。”
牛婆子听了以为奥摩耶是孩子的父亲，心想难怪这孩子比东海婴孩皮肤黑上些许。便对奥摩耶道：“哪有生下了就会叫爹的。”
奥摩耶笑道：“小孩子真是好玩。”
牛婆子为讨赏钱，对奥摩耶笑道：“瞧这孩子多像大人您，连这头发也卷的和大人一般。”
奥摩耶好笑道：“又不是我的孩子，怎么长的会像我。”
牛婆子奇道：“这孩子明明不似我东海孩子的模样，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奥摩耶把孩子替与她笑道：“我哪里知道，这个就要问孩子的母亲了。你们东海人故事多。”
牛婆子没讨到赏钱，闷闷的走回东屋，心里道：“本看那妇人是富贵人家的夫人，我才寻了这许多路为她接生，如今竟一个赏钱没有。这东海妇人如何生下个这般孩子，难不成是与家中奴隶私通。看我敲打敲打她，怎么也得多得些钱才是。”
这边妇人见孩子被抱走，挣扎着身子就要下床。依莲忙将她按了回去道：“没事的，一会就回来。”那妇人浑身是汗，依莲拧了热手巾将她脸上的湿发撩开擦汗，却是惊了一下，怎的这妇人长的竟有几分像拢西公主。
这边牛婆子抱了孩子回来，将孩子丢到依莲手里道：“夫人，你家相公呢？”
小妇人随口答了句：“在定州府里，待明日我派人去送信，不日就来接我。”说着便向依莲要那孩子来看。待孩子抱到了手，小妇人轻轻摇晃着孩子道：“我的宝贝还是个卷花头呢，就是有点黑瘦，为娘的一定要好好喂喂你，把你喂的白白胖胖。”
牛婆子哧了一声道：“夫人，你家相公可是东海人？”
小妇人道：“这是何话，不是东海人却是哪里？”
她不过随口这么一说，牛婆子正等她这话，接道：“许是沙漠异族也说不定。”
那小妇人喝道：“说的什么话，我老爷家是哪里人我会不知道。看你替我接生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否则等我家老爷来，看如何收拾你。”
牛婆子笑道：“若你家老爷真是东海人，见了这孩子怕要恼了你才是。”
小妇人怒道：“你是疯了，我家老爷乃是定州府蒋大人，看你再胡说，将你关到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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