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往前看。他脸上的表情,显得万分的焦急而紧张。
对面山上敌人呈一队直线,稍稍拉开了距离,向着向前进藏身的地方去。
这一仗绝不能打,一打就会暴露。敌人既然在这地域加强了巡逻,那么就是相当警惕的,只要他们没有按时报告巡逻情况,那么,接下来的情况显而易见。
但是不打不行啊,距离越来越近,向前进谛听着前方草丛灌木里的动静,不由得轻轻摆动着身子,不停地移动着枪口。
此时过来的敌人改变了一字队形,呈扇面搜索,可能是嗅到了什么,感觉到气氛不对,戒备起来了。
哗,哗,哗。。。。。。草丛轻微而缓慢的响动越来越近,除了前面,左上和右下都有。向前进紧张地喘了口气,他想回头去看看身后的战友,但是他什么也没看到。
前面打头的敌人距离他已经不到十米远,很快七米,五米。。。。。。对面的营长注目看着,越来越紧张。
敌人再上去一点,向前进他们注定会暴露。
趴在巨石上的武安邦紧紧瞄准着最后面的那名敌军,枪口随着他缓缓移动。不知怎么搞的,旁边的营长还没有沉声喝令开打,最后的这名敌军都已经到达了他正面,按照他们拉开的距离,最前面的应该离着向前进只有五米左右的距离。如果再不开枪,恐怕向前进他们会吃亏。从最后面的敌人下手,这是经验,只要一枪毙命,那么前面的很难发现情况。理论上讲,在不到五十米的空间距离内,敌人的这种搜索速度,一枪爆头是决没有问题的。但是他现在心情有些紧张,也有些分神。
真的,再不下令开打,向前进他们就暴露了,而且他是首先会暴露的人,直接处在敌人的超近距离杀伤范围内。
要消灭这些人很容易,每一个人都瞄准着一个目标,只要一声令下,瞬间就可以解决掉他们所有人。但是这不是营长要的结果,他要的结果是彼此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这不是在任务回撤过程中,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
按照营长的标准,现在还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情况还有转机的可能。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担心向前进,但是此时他需要冒险。一个像他这样身经百战的军人,是不怕付出牺牲的,虽然他也有血有肉,跟士兵同生共死,亲如兄弟。但是革命军人的铁血豪情,让他淡漠了妇人之仁,在关键时刻,心底里有的只是任务,完成任务所必须的付出。所谓必须的付出当然就包括了牺牲,牺牲自己最得意的手下。
向前进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在他眼里,这小子跟他投缘不提,主要的是能干,天生是个当兵的好料,而且生逢其时,不栽培他是对不起国家的事。栽培他,也就意味着让他去历练,或者叫冒险、送死,更近一步接近死神,触摸死神的手,时时刻刻紧握死神的手,跟死神打交道。
现在,向前进已经再一次握住了死神的手,这一秒不知道下一秒的事,这一秒的活着或许就是生命永恒停住的时刻。
他轻轻地本能地往后退了一点,想要离搜索过来的敌人远些。二则可以靠近身边那棵树,刚才他爬行得有些超过了树身,要是前方射来子弹,自己的头部不能被树干挡住。
这一次的情形跟第一次上战场时有些相似,不同的是时间改变了,地点改变了,敌情任务改变了,决死前的心情和举动也改变了。
对于死亡,他好像已经麻木,这已经激不起他的任何恐惧。现在他只是正在运用求生的本能,那样往后轻轻退后了一点,寻找到掩护。
他看不到敌人,这样趴着,敌人也看不到他。
暂时是安全的,敌人还在他前方展开搜索。
风已经停了,不知何时白雾寂静地充斥弥漫着整个大地,不再像刚才那么涌动,在山谷里看得见它们的来去。这样白色的雾气,此刻像是死人灵堂前的白帐幕,只要一撩开它,进入的就是死人的地方。
大雾好像越来越浓,天气变得阴暗了,对面山上的侦察兵分队大部分人马都着急起来,能见度在变弱,对于瞄准很不利。隔着山谷,毕竟有五六十米的距离,要是雾气加浓,能见度降低好几倍的话,那可糟糕透顶。
大雾弥漫中有雨点子洒落下来,打在脸上。营长用手一摸,脸上一片泥水,他赶紧将手在身上揩擦干净。不好,雨点子在加大,打在叶片上听得见轻微的响声。要是再下大一点,搅着雾气把山谷捂得紧紧地,什么也看不见的话,情况将变得无法预计。
向前进他们失去这边的支援,将变得相当危险。大家心里可都要急坏了,营长看着敌人的打头人员已经距离向前进隐伏的地方不到三米了。
哗的一声,身边的枝叶响动了一下。
营长吓得几乎跳了起来,手中枪差点走火。一回头,只见是马小宝从后面爬下来了,正半蹲起来看着他。营长急忙回头去瞄准对面,浓雾中敌人的身影变得相当模糊,看不大清楚。
“营长,我请求喊话,把他们引开!”马小宝低声说。这是他下来的目的,那边的是他的生死战友,正在敌人的射杀范围内,说不定下一秒敌人就会开火,首先将向前进打成筛子。
营长来不及考虑,头也不回地说:“好!要快!喊啊!”向着最前面的那人,营长扣住冲锋枪机舌的手指已在加劲。
只听身边的马小宝用越语大喊一声站住,并问对方什么人?对面的搜索越军立刻有好几人趴下了,前面散开的三人一愣,很快最上面的那人转过了身来,下面的两人还站着,没有动静。
前面的轻微的草叶触动声停歇,像是在喘气。喘气的是人,向前进清楚地听到前方有人的粗重的呼吸。他身子紧紧地贴着地,头部尽量抬着,利于观察前面草丛和灌木丛的动静。在他的后面,两个战友已经无声地跟来了,他们占据着上面一点的树林,斜向下瞄准着。
马小宝用越语喊了那一声后,这边的人看到敌人有好几个都趴了下去,看来敌人是在高度戒备中,也很害怕。
敌方没有趴下的人都将枪口调过来对准这边,他们看不到有什么人,不知道刚才喊话声的具体方位在哪里,对方人马多少。
向前进上方的隔着灌木丛的那人是敌班长,反应很快,这时叫他下面的那人问话,看来他们是想要弄清楚对方身份。
马小宝继续用越语回答说是特工部队的,反问对方是什么人。敌班长往上站了两步,想要位置高一点,利于看清这边的情况,一边喝令手下的赶快往上爬。
见对方没有回答,马小宝口一顺,又大声喝问对方口令。对方大声用越语回答了一句什么话,他却听不懂是什么了。“他妈的,糟糕!营长,他说什么我听不懂!怎么回答?”马小宝心里一焦急,赶紧举枪,偏头瞄准。
营长说:“我知道,口令上句是莫斯科,下句?赶快回答下句!”
对方再次反问口令,喝声很凶恶,几乎是吼叫着。
马小宝心里焦急,憋得汗都出来了。只是两三秒的时间,对方怪叫着,枪栓声拉响成了一片。看来他们的紧张程度不亚于这边的。从这些人的表现可以看出他们不是什么善战的部队,经验很匮乏,大部分人应该没上过前线。
箭在弦上!
这绝不是营长要看到局面。要是非打不可,刚才他一声令下,敌人早报销光了,不会有一个活口。而且无声杀人,敌人绝不会放一枪一炮。
这一下,营长变得头都大了。
口令!谁知道口令是什么?
营长正要下令喊打,马小宝突然用越语蹦出了一句“河内”。
那边晃动着的草丛和灌木丛终于在瞬间停止了,飞快的爬动着想要抢占射高位置的越军就地打住,累得呼呼气喘的家伙翻过了身来躺倒在地上歇气。
营长低声下令把他们引开,让他们退回去。马小宝突然用越语紧张地喊了句什么,那个敌班长就大喊大叫着,只见翻身躺倒在草丛里还没喘过气来的越军爬起来转身就跑,###个人哗啦啦一下子全下到了谷底,跑步往回去追赶这边的人刚看到的解放军侦察部队了。
营长喘息了一声:“他妈的!传令下去,大家往后退,跟向前进他们汇合,从前面的山垭口翻过去。动作要快!行动!”
十来人由这边山坡哗啦啦往下跑,退回原路。向前进跟两个战友正奔下山坡,见前面的人退回来了,于是赶紧带头往前跑。马小宝紧跟上去,说到前面的山垭口翻山,然后打包围,迂回到预定潜伏地南边。。。。。。
马小宝在向前进身边,边跑边低声喘着说:“他妈的!刚才老子汗都出来了。还好竟然给老子瞎蒙对了。莫斯科,河内,嘿嘿!幸好老子头脑灵光!”
向前进说:“别出声,我们赶紧上前开路要紧。”
23。
先头开辟探路的渗透小组人马翻上山垭口时,下面是斜坡,由于雾大,根本看不到下面和前方的情况。斜坡上没有路径,全是厚密得不透风的飞机草,草上结满了圆润的露珠。
刚才洒落一阵的小雨此时又下起来,眼前除了白雾和向下延伸到二十米左右的斜坡,什么也看不清。该向哪个方向走,直接下坡还是斜行向左右两边?只怕敌人去而复返,重新巡逻回来,要是引起了他们怀疑,跟踪着来的话,那就不好了。这样下去要摆脱敌人很困难,别说任务的完成,能不被他们追踪合围消灭就不错了。
拖延下去,保不定河内的那高官已经到了,他们却因不能按时到达预定地域而没法下手。左前方模模糊糊地应该是一个延伸向东方的山岭,右边不是他们的选择方向,那样包抄的话距离太远了。向前进想在这里等等,等营长来时看他的决定。
向前进想直接走东边方向,顺着山岭,树林子比较多,容易甩脱敌人。但是距离近,很冒险。下坡走南边方向的话,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但要是敌人的巡逻队追踪过来,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