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色见证:我的父亲沙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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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色见证:我的父亲沙飞-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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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歇斯底里,冬天晚上光着身子到处跑,有个女指导员跳井,没死,有个精神病人,天天要吃两个麻雀,两个精神病人住内科,如果犯病厉害,就捆在礼堂。医务人员与病人(休养员)矛盾大。华北军区专门来人给休养员做工作。
  沙飞不是我的病人,他住内科高干病房,在二排东头。内科8个医生轮流值夜班,有一次,我值夜班,沙飞失眠,睡不着,叫我去。我们经常跟津泽一起去各病房查房,沙飞说话随和,有礼貌,给人印象很好。我不觉得他怪,挺尊重他的。大家都知道他是艺术家,他从没有纠缠姑娘。他的病房墙上挂着枪,放在木头壳里,床头柜上放着杯子、药瓶,输药液瓶放几支野花。
  沙飞经治医生张富云1998年、2001年、2003年回忆:我在北方大学医学院毕业,当时19岁。沙飞因肺结核住院,我们都知道他是画报社主任,高干、有名,很照顾他,伙房专门煮饭。他与贺绿汀、蔺柳杞、汪克明、曹中南等人先住农村留营农民房,贺绿汀也患肺结核,我是他和沙飞的经治医生,贺绿汀自己做棒子面糊糊,他较早出院。首长们是一家一家住,他们互相串门、打扑克,沙飞会打桥牌。钟元昌团长是长征干部,强渡大渡河时是机枪排长,他肝浓肿。有十几个高干,后来陆续出院,剩不多了。有个穿小花褂子的小姑娘来看沙飞,我正好在,他说这是我姑娘。
  后来搬到现在的医院,沙飞一人住一间大房,他走后住6至8人,他的病房在第二排中间,房子向阳、落地玻璃,阳光充沛。警卫员白天陪他,晚上在招待所住。干部有病都是津泽主任亲自看,出院也要主任批准。为了让首长多休养,他们自己不要求出院,我们不会提出。沙飞幽默逗乐,叫服药就服药。
  医生管的病人都要自己亲自透视,2至4周一次,津泽给沙飞透视,我都跟去。沙飞的肺已钙化,结核治好了,他心脏没杂音,胃有时不舒服。他病好了,特别高兴,有两次说要出院,我给他办手续,他都说叫津泽来。津泽中国话讲的不太好,我怕主任说话不清,病人难以理解,主任去沙飞那,我都跟着去,在旁边。沙飞说我的病好了,能出院吗?主任说能出院了。接着就没话说了,主任就走了。过了几天,沙飞又说要主任来一下,津泽拿了拍的胸透的片子给沙飞看,他也没说什么,主任又走了。
  原医院护士李富锁:一般来的首长都是我们护理。沙飞患肺结核,病较重,卧床不起,他住单间,津泽亲自给他看病。那时9个较重的肺结核病号,大部分都死了,就沙飞的病治好了,对他的治疗和护理都是比较精心的。搬到医院后,他的病情好多了,能起床出来转了。(1981年7 月 北京军区军事法院“沙飞案卷”摘抄)
  刘志1980年回忆:一次我随津泽胜查房,见到沙飞,他当时表情抑郁、沉闷,眉头紧锁,不讲话,对查房的人冷淡。我们离开病房后,主任介绍说,这个病人神经衰弱很厉害。
  冀连波1981年回忆:1948年夏,抽战争空隙,我去医院看沙飞,很突出的感觉就是,他瘦了很多,幽默、风趣的风度不见了,两个多小时见面,除谈前线作战采访情况,他还谈他的肺病,缺少必要的药物治疗,短时间内治不好。我发现他眼神有时呆痴,临走时,我安慰他几句,并把我的一支派克笔送给他。
  

我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2)
李遇寅1981年回忆:1948年夏我去医院看沙飞,拿去几本《晋察冀画报》,他给我看,说画报有政治问题,文字说明都有政治问题,他一页一页给我分析,说明问题严重性,说了很长时间,他说章文龙、赵启贤二人都有政治问题。画报编辑出版,首先经沙飞审,再经宣传部审。1948年冬我去看他,他面色憔悴,呼吸短促,说话上气不接下气,问他为什么不走,他说要在这里吃一顿饭。看样子他很困。
  胡忠1981年回忆:1948年我和沙飞都住医院。他看英文杂志,说得肺病的人露宿可以吸收新鲜空气,对肺有好处,冬天下大雪,他在院子里睡觉,把头藏在被窝里。院长、政委劝他回屋,他不理睬,他们让我劝,说他冻坏了我们受不了。我去找他,他说我估计你会来,你是混蛋。我说你顽固,是混蛋。好几次,都是我叫我的和他的警卫员,把他抬进屋。他告诉我的警卫员,医院政治情况复杂,你要提高警惕,保卫好首长的安全。一天沙飞告诉我,日本人开会说了,要杀我和你。我问你从哪里获得的情报?他哈哈大笑,可惜你还是做保卫工作出身的,真是个混蛋。他说完,挥着棍子大笑而去。一次他到我病房看我,说你还敢吃日本人开的药?我问为什么不敢?他说日本人开的药我不敢吃。我去问司药,她说,不论中国医生或日本医生开药,一般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药、用量过度的药,我们就不拿,你们放心吃我们的药。我告诉沙飞放心,他表示仍不敢吃。后来我从他床铺底下翻出不少药。当时缴获了一台X光机,我们透了两次视,他对我说,津泽借透视之名,实为对我们的杀害。我出院后,在北京跟领导说好,在颐和园找房子,让沙飞来休养。我写信给他,说有治病的好药链霉素,不管多贵,一定要治好你的病。
  晋察冀日报记者姚远方(原解放军报副总编):抗战时沙飞当了参议员后,经常闭门苦思苦想,如何打破敌人的经济封锁,献计献策。他有时钻到房子不出来,最后想了个办法,他对我说,为了给抗日多做贡献,我想用印刷画报的机器印制敌人的钞票,搞乱敌人的经济,你看如何?我说,这不行,我们的技术有限,根本印刷不了敌人的钞票,不可能。(1980年,北京军区军事法院“沙飞案卷”摘抄)
  姚远方1999年回忆:1948年初冬,我与沙飞同住一个村疗养,一向热情、健谈的他变得沉默寡言,有时问一句,答一句,整天耷拉着脑袋,像得了忧郁症,天很冷时他还睡在院子里。我向他讲四野进关、平津解放,全国即将胜利、形势大好,这也是大家谈论的中心话题。他木然、没反映,一言不发、无动于衷,无任何表示。他过去一贯政治热情很高,但对新的革命高潮的到来,却如此沉默,使我感到非常反常。我出院时向他告别,他连送都不送。
  罗光达:沙飞考虑问题,经常好钻牛角尖,想入非非,常常一个人在房间,我进去,他很久没发现,他精神过于集中。他对某些与他工作无关、却使他有兴趣的事,也可以想个没完没了,甚至躺在床上也长期想。我跟他住在一屋好多年,他的思想问题、神态我最了解,他经常小声自言自语,手在不停地动作,他在生活上不拘小节,头晚跟马夫说好第二天早出发,第二天起来也不跟马夫说是否有变动,就干自己的,马夫喂马一遍又一遍,他也不理人家,直到下午3点后才走。他多疑,看问题好钻牛角尖。他看到地方民兵制作草人,穿上衣帽以吸引子弹。他想这种草人可以大大推广,大批制扎,甚至想到这些草人活动起来,以便更多吸引迷惑敌人、消灭敌人。他看到游击区民兵利用风筝向敌占区散发宣传品,他就想利用带炸弹,轰炸敌占区,甚至轰炸敌人的重要城市等奇怪想法。他多疑,一次军区政治部破获了一个敌人派送我区的特务后,他就怀疑敌占区来的都有问题。他健忘。(1980年,北京军区军事法院“沙飞案卷”摘抄)
  和平医院医生张荣志1981年回忆:我常去看沙飞,他有时也找人叫我去看他,谈抗日战争他很健谈,一谈到他的病不重,他就带怒气,尤其是劝他下地稍稍活动一下,他就大发脾气,护士说他体温正常,他非说他体温高。1949年3月沙飞的妻子在妇产科生孩子,他的病已好,能活动,但不去看妻子。王辉心里很苦闷,说他过去不这样,她常让我们去劝劝他来看她,不要那么冷漠。全国解放,按沙飞原来对工作的热情,应主动要求出院,但他老说自己病不好。
  白田野1999年回忆:沙飞住院我常去看他,他叫我好好学习,以后干事业。1949年我们到北京后,上面给他发的东西带去,他就送给医院其他病人吃。
  画报社记者林扬(原民族画报》总编)1980年回忆:1949年北平解放前,我们去看沙飞,他摆弄相机,说相机早就准备好了,希望拍解放北平的照片。我走前,跟他要鲁迅的底片,说拿来放大,好办展览。他不同意,说等自己去了再说。他拿出白求恩送他的像册给我看,第一页是白求恩用英文写的,沙飞给我翻译出来,是白求恩写明给他的。里面有一张是聂荣臻、白求恩及翻译的合影,是沙飞照的。这像册好像也随遗物到了画报社。我最后一次去看他,他说话颠三倒四,一会说我马上走,去拍北平解放的照片,一会说我不走了,好好住院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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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3)
杨瑞生1980年回忆:1949年5月我去看沙飞,他拿出一本第一期华北画报,指着封底深墨绿色的画,直着眼睛对我说,你看这些人都没有脑袋,画画的人有问题,是特务。我们当场看,都有头,这是画家徐灵画的解放军攻城的画。他又说,你在石家庄给我找间房,我去那养病,我不在这住了。我给他找好了房子,去信叫他来。他说不来了,军区要来人接他去北平养病。
  赵银德1981年、1999年回忆:1949年9月初我和爱人到北平前最后一次去探望沙飞,他愁眉苦脸、沉默寡言,对我十分冷淡,他在走廊搭的一块门板上躺着,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空气好。我问您的病好些吗?他摇摇头不说话。我说我的事办完了,准备到北平去,您有什么事要办吗?一会他低声说,医院住不了,有特务,给我治病的大夫是日本人,他经常换医生给我检查,换一个,一个说法,有的说病已经基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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