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哥,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连问题都要萧萧来提,因为小薛子现在已经很少开口。
“老婆昨儿晚上带着孩子回姥姥家住了一宿,今天孩子不上幼儿园,姥姥看着。我不用送孩子,起早了也没事儿就来了。”
萧萧点点头:“哦,可是那个汤还没好,要不你在这儿稍微坐一会儿,我去看看汤行了没有。”
医院那里没什么像样的饭菜,给病号和家属提供的饭菜贵得要死还特别难吃。但不吃不行,萧萧只好每次都提前炖好汤带过去,关键还是希望小薛子吃好,在下午继续理疗时能有最好的状态。
小薛子现在已经能自己行动,可易宪章还是陪着他来客厅当中坐到沙发上:“薛子你在这儿等会儿,我看看萧萧那儿要不要帮忙。”
小薛子答也不答,头也不点一下,易宪章对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是司空见惯,不等他回话就走进了厨房。
☆、恶言相向
萧萧已经在把汤往保温桶里盛,看见易宪章进来便压低点声音发了问:“易哥,嫂子带孩子回娘家,不是因为跟你吵架了吧?不是因为你为了我们俩连戏都不接可也不在家陪她……”
易宪章口气略带不满地打断了她:“说什么呢萧萧,你嫂子不是那样的人。她还说我这几个月都不用出远门好好在家陪陪她陪陪孩子,每天晚上都能回去吃饭,她就已经特高兴了呢。就是孩子姥姥想她们娘俩了,她倒想让我跟着去,可我怕今天一早儿从那儿赶过来太远才没跟去,本来还说能多睡半个钟头懒觉,没想到还是到点儿就醒了,我也是磨蹭了半天才出来,可还是早了点。”
“那就好,易哥,我们俩给你添的麻烦够多了,要真是再惹嫂子生气,我真得……”
“行了萧萧,你是他媳妇,可我也不是外人哪,不算几年前那回,你真认识他才多长时间?为他干了这么多事你说什么了?我这就是跑跑腿,这好几年的交情干这么点事哪有那么多可说的?”
“可他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又不是你一个,谁能跟你似的这好几个月什么都不管光管他?”
“人家都有自己的一摊事,我是只要一时间自己不接戏就能闲下来,你也不能要求……”
“我不是要求别人怎么样,易哥,我就是说像你这样的好哥们儿他就这么一个,其他人到底还是差点。”
“可我这哥们儿对他再好也不如你这媳妇儿好啊,天天什么都不干光守着他。我好歹还是忙里偷个闲能好好陪陪老婆孩子,你是一点收益没有光是付出。别人夸我我还敢接着,你要是夸我,我都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
“易哥,瞧你说得……”萧萧此时已经是把东西全都收拾完毕,拿着保温桶往外走,恰好听到易宪章这话被逗乐了。说起来,她也有好久没这样真正笑过了。
“怎么着,你们俩聊得挺热乎呀!”
萧萧一愣,小薛子这段时间难得开口,可这次开口,言辞语气怎么听都不对。
易宪章也是没说话,大概也是被这话弄得有些尴尬无以应对。
“我这媳妇我都快不认识了,好长时间没冲我乐过了吧?敢情就是留着笑给易哥看哪。”
“你……你发什么神经,胡说八道什么?”萧萧已经是气得浑身发抖,连那个保温桶都差点掉到地上。
“我说的有错吗?你想想你自个儿有多长时间没跟我笑过,没跟我好好说过话了?易哥一来你可是脸上乐开花了。”
“你……混蛋,你整天跟我不是骂就是吵,我老让着你哄着你还不是好好说话?还让我跟你笑,你说过一句能让我笑得出来的话吗?”
“没错儿,我说话是不如易哥好听,嫌弃我早说呀,我成全你们俩还不行?不过易哥有老婆有孩子你顶多就是当个二奶……”
“啪”的一记嘴巴响起来,打人的却是易宪章。
“混小子,你有伤要治,我们都知道你心情不好全让着你,可你别以为自己真是什么佛爷该当着被我们供起来!说话不好听不讲理也就算了,还往人身上泼脏水!天底下就没你这么混蛋的!”
萧萧早已经把保温桶扔到一边,哭着从门口冲了出去。
易宪章骂完了这一大通,也赶忙从门口跑出去追她,发现她只是跑出楼门不远就站在当地掩面痛哭。
“上车,萧萧,我送你回那边那房子那儿去!那臭小子活该不搭理他,让他挨两天饿就知道媳妇好了。放心,两天还饿不死他。”
易宪章把车开到萧萧跟前,萧萧似乎已经没有了多少判断力,只是流着眼泪坐到副驾驶位上,甚至忘了关门,还是易宪章走下车去替她把门关好。
而后那辆车开出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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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出去了好远,易宪章默不作声,萧萧却是只顾哭个不停。
又过了很长时间,哭声总算是止住了,她却还是在不停地吸着鼻子。
易宪章见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才开口好言安慰:“别往心里去,萧萧,那臭小子就是满嘴跑火车,今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了,整个儿跟条疯狗似的胡乱咬人。”
除了抽抽嗒嗒以外,萧萧没发出别的声音。
“真是……这人也够没出息,碰上点儿事就变成这样,原先是多豪气个爷们儿,现在怎么心眼儿小得跟……”易宪章说到半截停住,差点说出来“小得跟个女人似的”,这不得惹她不高兴吗?
萧萧还是不答话。
“你说咱们俩哪回见面不是当着他,你跟他整天守一块儿,他怎么就……”
萧萧突然打个哆嗦:“易哥,不对……”
“什么不对?”
“你都说了,我天天跟他守一块儿,你也就是每次来帮个忙,咱们也从来没背着他什么,他怎么可能想什么……他就是成心要把咱俩都气走……”
易宪章也是猛然警醒:“那臭小子又想什么哪?你把安全带系好了……”
那一辆车在路口猛拐个弯,轮胎在地面上擦出了尖利的声响,接着就是风驰电掣地又开回了那个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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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总算停在了楼门口,萧萧那已经有点发木的头脑这时候才想起来要检查钥匙在不在身上,赶忙伸手摸兜。幸好是一早起来就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钥匙也装在了口袋里。她一秒钟也不敢耽搁,跳下车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大门。
打开门禁,才发现易宪章出来时因为生气连门都没顾得上关,看起来小薛子也没顾上走过来关门,这门就这么一直敞开着,萧萧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各屋找了个遍,最后正好来得及在浴室里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将那把锋利的裁纸刀划到自己手腕上。
或者是真怕伤到她,萧萧竟然没有费力气就将那把刀子夺了下来扔掉。
接着她就拼命捶打摇晃着他,屋子里也充满了她歇斯底里的哭喊:“混蛋!混蛋!你想甩了我自己去死!我给你干这么多事你就这么对我!你别想甩了我,你要是敢死我也跟着不活了……”
小薛子也是马上嚎出声来:“媳妇……昨天听着你一个人躲起来哭我心里不是滋味……要是没我,你活得好好的……”
萧萧立即又是怒骂:“放屁!没你我怎么能叫活得好好的?”
“我当初就不应该……你那时候不乐意我还逼着你同意,到现在真是遭报应了……找一个自己觉得配不上的人……这心里头多难受……”
“什么配不上?我说你配得上就是配得上!别人再好再有钱再四肢健全,我看都不会看!我这辈子就认你这么一个,要是没你我活着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小薛子哭得说不清是感动还是难过:“媳妇你……”
易宪章也是走过来,手指头重重敲在他后脑勺上:“臭小子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就这么点坎儿你就过不去了?有点事就知道想着寻死,亏我们以前还都说你那个臭脾气又倔又硬不服输……”
“易哥……我让你跟着受累,让萧萧跟着吃苦,只要没我,你们俩都解脱了……”
“解脱个屁!把你扔这儿不管,回来就看你死这儿了,我们俩这心里不得难受一辈子?”
萧萧又高喊起来:“混蛋,你要真想死了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块儿咱们把厨房门窗户都关起来开煤气!甭管你到哪儿我都跟着……”
“媳妇……”两个人又抱在一起哇哇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他这时候就这么没出息这么容易放弃了呢?说到底,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就是以前太强硬了,容易受不起挫折。当然了,以前不是经历过困境吗?可那时候毕竟只是他自己不带着别人啊,这回连累两个最亲的人,自己觉得受不了了就想放弃了,所以说人太强硬了未必是好事,走反面极端反而可能变得最没出息。
☆、触底反弹
哭了好一阵,直到嚎啕声慢慢变成了抽泣。
“行了,该走了,就算晚一个小时,这理疗做了也比不做强……”易宪章也开了口。
萧萧听到这声音,也马上放开小薛子站起身来。
接着就是扫见浴盆里放了水,大概是想着割了腕再泡进水里死得更快。旁边扣着盖的马桶上放了一张纸,拿起来一看,竟是他留的遗书。看起来,他还想着要留封遗书写明把剩下钱的一大半都交给她,还有一点给他的父母。幸亏如此耽误了一点时间,他们赶回来时他还没来得及达成目的。
萧萧几下把那张纸撕得粉粉碎:“混蛋,要真舍不得我跟着你受苦,就赶紧卯足了劲儿把这腿恢复好了。到时候你说让我怎么享受都行,你说让我辞了职在家当少奶奶,我都没二话。”
小薛子默不作声,只是用力点点头。
从此以后,小薛子的理疗做得更加努力,连回到家还要坚持锻炼,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伤腿的情况着实有了很大的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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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烦躁和愤怒的情绪还是偶尔会出现。
特别是最近,似乎是再次进入了瓶颈阶段,连着五六次做下来没有什么新的进展。那天从医院回来得有些晚,家里又实在没有了剩下的蔬菜,萧萧只好做了些清汤挂面,还给他煮好了一个鸡蛋。
他却把碗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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