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我的妈妈李敏(四)
·回家(上) 就这样,幼小的妈妈第一次担当起“大使”的责任,不远万里“出访”外国,来到自己母亲身边。与保育院相比,这次无论如何,她总算有个家了。母亲就是家呀!当时朱敏阿姨看到她们母子团聚,外婆欣喜地张开手臂,大声叫着女儿的名字,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时,鼻子酸酸的——原来,她也想起了自己那让人一言难尽的母亲,而她们自幼分别后再未见过。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莫斯科国际儿童院,应该说是妈妈从出生以来的第一个真正的“家”。即使环境恶劣,娇娇还是顽强地成长起来,逐渐从小丫头向大姑娘转变。但她仍是个孩子,正是爱玩的年纪,经常和儿童院里各国的小哥哥、姐姐们在冰天雪地里玩到昏天黑地才回家,直到有一天收到外婆严令:“放学就回家,不许在外面玩!”天真的妈妈无法理解这一点,又因为偷偷和小伙伴玩耍而被外婆狠狠教训了一顿。母亲这个概念,在她幼稚的思想中,除了“可敬”以外,第一次与“可畏”联系在了一起。 根据当时的规定,同学们都要剃成光头。好在妈妈当时年纪还小,不太在意。而在一张母女合影中,外婆和妈妈都留着短短的头发,以至曾让娇娇觉得:身边的人实在不太像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位长发飘飘的妈妈了。 而此时,外婆和妈妈的命运,正因国际大气候及中国小气候的急剧变化而起着重大转折:她们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中国了。于是娇娇有了自己的第二个家——东北哈尔滨,时间是1947年到1949年。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岸青舅舅。而岸英舅舅早已在苏联参军,妈妈此后一直没见到他。 初回祖国的妈妈,已是十足的“洋宝贝”,汉语汉字基本不会,俄语倒是比较流利。在这里,她见到了许多叫不上名的叔叔、阿姨,比如在延安就抱过她的蔡畅阿姨,还有舅舅贺敏学、舅妈李立英一家人,而既是她婶娘又是姨妈的贺怡给她留下了最深印象。中国的称呼和关系真复杂,妈妈第一次感觉到这一点。 我的姨婆贺怡与外婆贺子珍性格非常相似,两姐妹最谈得来。比起对人宽,待己严,对女儿尤其严的外婆,妈妈觉得还是姨婆好。这时外婆和姨婆姐俩总在商量事情。终于妈妈明白了——这和自己印象极浅,多年未和她们母女两人相见的父亲有关。十二岁的妈妈在贺怡鼓动下,用自己惯长的俄文,写下了给外公的第一封信:毛主席:大家都说我是您的亲身女儿。但是,我在苏联没见过您,也不清楚这回事。到底您是不是我的亲爸爸,我是不是您的亲女儿?请敢快来信告诉我。娇娇。很快她收到这样一封电报:娇娇:看到你的来信很高兴。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一定长高了吧?爸爸想念你,也很喜欢你,欢迎你来。希望你赶快回到爸爸身边来。毛泽东  
第六节 我的妈妈李敏(五)
·回家(中) 不久,妈妈和岸青舅舅就由姨婆带着,高高兴兴进北平去了,留下外婆一个人。现在,是女儿离开她,到新的家——爸爸的家去了。外婆重又回到了孤寂中,好在这里是自己的国家,每天还有工作,不然她会支持不住的。女儿还太小,不会明白为什么妈妈不能跟她一起去见爸爸。“洋宝贝”能明白其中的曲折吗? 此前,妈妈都是通过照片和画像认识自己的父亲。现在,他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北平香山双清别墅的主人。外公与妈妈从1941年分别,岸青舅舅则自1927年后就再没见过父亲。天各一方的两代人,多年来都把对方的照片看了又看。1949年5月的这一天,外公毛泽东和自己从异国它乡归来的儿女总算团聚了。而妈妈也从此有了自己的第三个家。 应该说,妈妈与外公父女重逢的时间,安排得十分合适。一是,提前一点,刚刚结束转战陕北的父亲到达河北平山西柏坡,决战在即,十分繁忙。二是,推迟一点,父亲住进中南海,又将为开国大典和朝鲜战争而苦思。三是,继母江青和妹妹李讷此时正在苏联养病,岸英哥哥工作忙,老实的岸青哥哥更不会与自己争夺父亲的注意力。于是,父女间积蓄了八年,实际可以说是12年的思念,此时充分宣泄出来。外公乐滋滋地向自己的战友介绍说:我给你们带来一个“洋宝贝”,就是这个时候的事。 徐肖冰、侯波夫妇当时是负责拍摄中央领导人生活和工作的摄影师,几乎天天在外公身边。侯波奶奶回忆说:在拍摄了主席看解放南京报纸后的一天下午,我们夫妇在香山双清别墅等待任务。主席正在看书,这时他的女儿娇娇跑过来,甜甜地喊着“爸爸”,扑向父亲。主席也慈爱地搂着女儿,当时的情景十分感人。受亲情感染的主席情绪格外好,他看了我们一下,说:我们照张相吧。我们赶快上前,留下了这张惟一的与主席合影。 (注:李云鹭系江青(原名李云鹤)同父异母的姐姐) 可以说:到北平的头四个月,是妈妈有生以来最兴奋、最愉快的记忆。一个长期在集体生活和单亲家庭长大的孤女,现在却有了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父亲,而且得到了那么多的疼爱,真可以说是老天的补偿吧。 不过,中共中央机关一直住在香山别墅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据说外公对迁进中南海的方案曾断然否定:我不住皇帝住的地方。然而最后,毛泽东还是在党的会议上服从了以周恩来、朱德等为代表的多数意见。父辈的决定对于妈妈来说,意味着她又有了第四个家,那个红墙环绕,比香山神秘得多的地方。而不久,她的继母和妹妹也结束休养回国,直接住进了新家,时间是1949年9月。 在《井冈杜鹃红》中讲述了妈妈初见继母时的情景:江青刚到家,一见到娇娇,就主动上前搂抱她、亲吻她,满脸堆着笑意。那股亲热劲,比对亲生女儿还要亲(1941年之前,不知她是否去保育院这样看望过娇娇?当然,就是去了,幼小的妈妈也是全无记忆的)。以后,她常常在人前人后夸娇娇好,多么爱她,情同亲生,而且都不愿回到贺子珍那里去了,等等…… 直到现在,我的“洋宝贝”妈妈还认为:江青在相貌、风度和才华方面确有过人之处。妈妈还具体指出:江青最漂亮的是下巴,从下唇到下巴,中间有个较长过渡的小沟,然后下巴向外翘起。 书中继续写道:对于这位继母,娇娇的心情是复杂的。大约过了半年时间,外公有些着急。书中说,他曾一次又一次做不肯叫继母妈妈的娇娇的工作:“你不肯叫她妈妈,她很难过的!”,“她不会对你不好的!”,直到最后的近乎恳求:“你叫她一声妈妈,对你不会有什么损害嘛!”。 妈妈心软了。不能让爱自己的爸爸伤心,是她抱定的决心,所以,她开始叫江青“妈妈”了。而此时她和妹妹也有了父亲给起的学名:李敏和李讷。也就在这期间,中南海又添了不少娃娃们:妈妈除了姨妈这个妹妹,还有了一个哥哥——外公的侄子毛远新。另外,则还有周恩来的侄女周秉德等一批小伙伴。每日他们放学后呼朋引伴的嬉戏,让这座数百年皇家古园林也仿佛回到了童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六节 我的妈妈李敏(六)
·回家(下) 在父亲身边的日子让妈妈有乐不思蜀之感,儿童欢快的天性使她一时忘却了在异乡牵肠挂肚的母亲。不过她曾在香山和姨妈贺怡提过:妈妈不是说过几天就来吗,怎么现在还不来呢?“洋宝贝”的天真让姨妈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而继母的出现却最终促使她对自己的生母有了更深的认识。她于是在父亲的委派下,又当起了家庭的“特命全权大使”,一次又一次踏上探母的旅程。 妈妈每次回外婆家,外公都要逐件落实要带的东西。他的稿费有一项开支就是给外婆买药。妈妈就这样提着沉甸甸的行李去上海,然后再提着一点也没轻多少的行李回到北京,里面是外婆给外公、姨妈以至江青一人一份的礼物——外婆真心希望外公的家庭能幸福。她说:我不在他身边了,可也不能让他当和尚呀! 其中,妈妈记得外婆给外公带过一只耳挖勺,她记住了外公“油耳朵”的特点和生活习惯。而外公则亲自布置和检查带给外婆的所有礼品,还不时叫妈妈临时加上这件或那件。此时的妈妈,与其说是“大使”,倒不如说是传说中“七七”那天的星空鹊桥,承载着被“银河”隔开的外公和外婆脉脉的深情。外公还托秘书给外婆捎去一方大手帕,那显然是他自己用过的。外婆把它捧在脸旁,思绪激动不已。 但是,这种父亲——女儿——母亲两个家之间的往返模式,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妈妈搬出外公家后中断了。此后,妈妈想见外公已是越来越难。中南海的红墙在妈妈以前看来,是可靠安全的屏障,现在则是隔绝亲情的藩篱。她可能还不知道,很多她所熟识的阿姨、叔叔都在这期间离开了外公身边的工作岗位:侯波、李银桥、叶子龙……换上的新人,和她互不相识,这也可能是她20世纪70年代求见外公努力屡屡失败的一个原因。 搬出中南海后,父女从一年见几面,到几年见一面。外公的家,包括还生活在其中的姨妈、堂舅,就这样渐渐离妈妈远去。  
第六节 我的妈妈李敏(七)
·成家 到此为止,我已经写到了不少桩婚姻。不是自夸,我觉得妈妈和爸爸的结合即使不属于最完美的,也称得上较圆满的。这也是哥哥和我的福气。 爸爸是妈妈的小学同学,可谓“青梅竹马”,无话不谈。两人的自由恋爱加上外公的开明慈爱,终于促成了这桩美事。那年外公在庐山和外婆会面时还谈到了此事,征求了女儿母亲的意见。一从庐山下来,他就亲自主持了毛家史上最隆重的婚礼,并留下这张集体合影。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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