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送东西的下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还笑眯眯地看着荆轲的脸，准备领自己的小费。
荆轲内心狂怒，表面上却静如止水。他随手摸出几个小钱赏给那个下人，让他走了。下人高高兴兴地走了以后，荆轲仍静静地站在房子中央一动不动，刚刚收敛起的杀气开始渐渐四下蔓延。
18。虽千万人吾往矣（3）
到了深夜，荆轲捧着盛手的礼盒来到院子里。他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小心地把那双手同礼盒一起深埋在里面。
自此以后，他不再称赞任何有生命的东西。
过了些日子，秦国灭了赵国，太子丹彻底慌了，开始催促荆轲出发。
荆轲道：“我和嬴政又不熟，怎么有机会接近他？要是我手里有秦国叛将樊于期的人头和燕国督亢的地图，那就不一样了。嬴政见了那些东西，肯定会高高兴兴地亲自接见我。那时候，我就有机会把嬴政一刀拿下。”
那樊于期现在何处呢？
就在燕国。当初，他在秦国获罪后逃到燕国，是太子丹收留了他，还给他置办了居所。
荆轲这么一说，太子丹为难了，“督亢地图好办。可樊将军的人头，我怎么好意思砍？”
荆轲知道和太子丹谈不出什么景来，就私下拜访樊于期。
因为是太子丹府上的红人，樊于期见了荆轲后也很尊敬，“先生有何贵干？”
荆轲上下打量打量他，淡淡地一笑，“我来找你麻烦的。”
樊于期勃然大怒，抬手拔出长剑，“你个王八蛋，不想活了？”
荆轲面对长剑淡定自若，“樊将军果然英雄，我骂你一句，你就要杀我。秦王灭你宗族，悬赏你的人头，你怎么不去报仇啊？”
一提宗族被灭，樊于期长剑落地，泪流满面地说道：“唉，我要是有办法就好了。”
荆轲道：“我能替你报仇，但需要你一样东西。”
樊于期瞪圆眼睛，抓住荆轲的双臂，“只要能替我宗族报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荆轲看着樊于期的眼睛，缓缓道：“你的项上人头。”
樊于期放开双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荆轲把太子丹刺秦的计划简要跟他介绍了一下。然后，荆轲背过身去，不再看樊于期的脸，低声道：“有了你的人头，我就能接近嬴政。等他接见我时，我会趁机拔出利刃，一刀取了他的性命。你的大仇不就报了吗？”
樊于期愣了片刻，仰天长笑，“好好好好，我的大仇，就交给荆轲先生了！”说完，弯腰从地上抓起宝剑，自刎身亡。
太子丹听到消息赶过来时，一切已经结束，只有扶尸大哭的份儿。
痛哭之后，太子丹擤擤鼻涕，“哼哧，既然已经死了，埋了多浪费啊。服务员，把樊将军的人头割下来打包带走。”侍卫过来把樊于期的人头取下来装在盒子里，再放上些防腐的药剂，仔细收好。
荆轲没有流泪，只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又朝樊于期的尸体深施一礼，转身走了。
人头有了，地图是现成的。太子丹又给荆轲装备了一把锋利无比且淬过剧毒的匕首。然后，催促道：“东西都齐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荆轲眉峰一挑，“奥，你也一起去！好胆色。你说吧，你说什么时候动身就什么时候动身。”
太子丹尴尬地笑笑，“我，我怎么会去。”
荆轲做迷茫状，“那你说咱们是？”
“呵呵，说咱们不显得亲切吗，呵呵。”
荆轲没笑，“既然殿下不去，动身还是等等好了。我已经传书给一个帮手，他正往燕国赶。等他一到，我们就动身。”
太子丹以为荆轲害怕了，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国有个勇士叫秦舞阳，十三岁就当街杀人，勇猛无比，没谁敢正眼看他。有他当你的帮手就足够了。赶快出发吧。”
太子丹也真搞笑。刺杀秦王可不是打群架，弄个杀人犯就能唬住人啦？
能杀人就了不起啦？
屁！
敢杀人的人多了，敢杀国君的有几个？
那种大场面，很多人都会被吓吐血。
可惜，这些太子丹都不懂，也不想懂。
荆轲冷笑一声，“太子以为我怕死吗？我只不过是想等我帮手过来，增加成功的把握而已。揣着一只小匕首到雄兵百万的强秦去单挑秦王，你说还有活着回来的希望吗？怕死，我当初就不会答应你。既然你如此催促，我现在就动身。”
太子丹始终不发一言留住荆轲。
荆轲一行即将出发，太子丹及重臣们都穿着白衣在易水边恭送。
荆轲在燕国的好友，人民艺术家高渐离先生也抱着他的打击乐器——筑赶来相送。高渐离知道荆轲此去必死无疑，痛惜之情，无法言表，索性击筑为荆轲送行。
音乐先悲戚，后悲壮，最后高亢入云振人心肺。
荆轲侧目看看高渐离，一笑，振衣而起，和筑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歌罢，荆轲登车远去，终不回头。
身后，是并不信任他的太子丹；面前，是虎狼之邦的强秦。
拥有雄兵数十万的赵国已经被秦国吞灭，带着一柄小匕首赴秦的荆轲却要去力挽狂澜，凭一己之力恢复被暴秦夺去的大好河山。
为了天下苍生，荆轲义无反顾，虽千万人吾往矣！
。。
19。杀一个人，好难！（1）
荆轲带着杀人犯秦舞阳乘着燕国的使者专用车队，到了秦国的都城咸阳。
秦舞阳一路上喋喋不休，“其实，太子派我一个来就够了。我自己就能把嬴政干了，顺便再冲进后宫，干他几十个妃子，临死，再把太后也干了。”
赶车的受不了了，“连老太太你也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讽刺我，你不想活了。”说着，秦舞阳噌地站起身来。马车毕竟不是火车，顶篷太低。他的脑袋咚地一声撞在车顶篷的檩条上，疼得他两眼冒泪花，但还是要死命忍住培养杀气。
正在闭目养神的荆轲睁眼看看他，“用冷水冰一下，就不那么疼了。”
“好。”秦舞阳从牙缝里吸着凉气，赶紧坐回去。
在荆轲面前，他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敢造次。
赶车的偷笑一下，继续赶车。
但是，车子刚进咸阳城没多久，就被一伙歪戴帽子的人拦住了。
这伙人有制服，但很奇怪，既不像士兵的，又不像护卫的，而且上面油脂麻花，好像刚在后厨偷吃过东西。他们拦住车队，“干什么的？”
赶车的忙赔笑：“军爷，我们是燕国的使者，进行外事访问来的。”
“燕国？”领头的大胡子怪笑几声，“都阉过了，孩子都是怎么来的？不会是靠我们秦国人帮忙吧。”秦舞阳一听这话，噌地又站起来，又在脑袋上撞了个大包。
赶车的继续赔笑：“军爷好幽默。”
大胡子眼睛一瞪，“什么军爷，我们是管爷。告诉你们。我们是咸阳城综合管理中心的城管人员。知道我为什么拦住你们吗？”
赶车的摇摇头，“不知道。”
“进咸阳的临时许可证办了吗？”
“办了。”赶车的指指车栏杆上钉的那块三角形的熟牛皮。
“嗯。那还是得罚款！赶紧交吧，50两金子，交了你们走人。”
赶车的急了，“我们有证，那怎么还罚。”
大胡子抬手给他一个大嘴巴，“废什么话，你们的马拉屎太多，马车的马粪排放超标。”大胡子指着马屁股后面那两堆马粪说道。
赶车的不服，“你再跟我聊一会儿，它们拉得更多。”正说着话，一辆红顶马车慢悠悠地从他们身边经过。经过时，那两匹高头大马同时放出两大坨粪便。
赶车的大叫道：“你看你看你看，他们不是更超标，你们怎么不抓他们？”
大胡子又给他一个嘴巴，“你也不看看他们的车牌，那可是相府的车。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是沿路把大粪往人身上撒也没事。”
听到这里，勇士秦舞阳实在忍不住了。他从车里跳出来，“你们欺人太甚。”
那伙人全笑了，“今天挺冷的，咱们就活动活动，热热身。”
大胡子点点头，“别打死，死了不好轧钱。”
秦舞阳鼻子都气歪了，战斗指数立刻上升到最高峰，两眼灌血，把袖子一撸，“妈的，老子捶死你们。”
荆轲看看周围，除了这伙人没有别人，连围观的人都见不到。估计是怕他们惯了。这时候秦舞阳已经冲下去，他也只好下来静观其变。
一顿混战之后，城管们鼻血长流，帽子横飞。
看看秦舞阳，鼻青脸肿、嘴歪眼斜，像摊烂泥似的倒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
大胡子整整衣领，“小样，我们的战斗力特种部队都赶不上。凭你？不打你个心脏病致死才怪！”
这时，荆轲下了车，一步步缓缓走上前来。
他虽然一言不发，但杀气已经开始四处蔓延。
那伙人顿时住手，一个个都紧张起来，“你，你要干什么。”大胡子连连摆手，“你别乱来，我们背后可是伟大的秦国政府。” 。。
19。杀一个人，好难！（2）
荆轲笑笑，“你看，我没有武器，只有金子。”
大胡子顿时轻松，伸手接过金子，“还是你聪明，走吧。”说完，他还想拍拍荆轲的肩膀。可是，看着荆轲淡淡的笑容，他却始终不敢去拍荆轲的肩膀。
摆脱了这帮管爷，秦舞阳在车里再不说话了。
到了驿馆后，荆轲先到燕国的“驻咸阳办事处”探听一下消息。“驻咸办”主任宋乾一看太子的使者到了，格外巴结。
荆轲没有跟他透漏更多的内情，直接问道：“我想见见秦王，谁能说上话？”
宋乾宋主任想想，“秦王有个宠臣蒙嘉，我前天刚和他泡过澡。我这就帮你联系他。”
荆轲点点头。
第二天，荆轲跟着宋主任到了蒙嘉的府上。不说废话，先上礼单。
蒙嘉眯起眼睛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的礼单，笑得快要中风，“小米200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