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点点头。
第二天，荆轲跟着宋主任到了蒙嘉的府上。不说废话，先上礼单。
蒙嘉眯起眼睛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的礼单，笑得快要中风，“小米200斤？大米500斤？小磨香油？……哎呦？还有白面？是海洛因吗？燕国就那么穷？”
宋乾宋主任咂咂嘴，想说话又没敢说。
荆轲涨红了那张俊脸，“蒙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小米、大米之类的东西都是我国特选最好的耕地、最好的种子，由40年以上工龄且拥有副高职称的农民伯伯精心培育出来的。现在不是全世界都发生食品安全问题吗？我们的东西你绝对放心，都是高档有机农业产品。只要大人喜欢，我每月都派人往这儿送。”
蒙大人和蔼地笑笑，“吃的用的，你都不用担心。我们上档次的官员，都是吃皇宫特供食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一般小官都吃不上的，老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以喜怒不形于色著称的荆轲终于崩溃了，“啊，原来是这样？那个，那个——”
宋乾伸手拽拽他的袖子，对蒙嘉说道：“蒙大人，笑得开心吧？我们荆轲大人最爱开玩笑。那些东西是专门给您送开心来的。您看，这才是真正的礼单。”说着，宋乾从袖子里又拿出一份礼单来。
蒙嘉看着新礼单，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宋乾对荆轲小声说：“幸亏太子早派人送信过来让我准备好礼物，不然——”
荆轲长叹一声：“唉，秦国的老百姓，他们怎么活啊！”
宋乾也皱着眉头，“妈的，幸亏我跟那些大官有关系，不然我也吃不上特供。”
过了些日子，蒙嘉趁嬴政心情好的时候，翘着兰花指进言道：“大王威震四海，天下敬仰。燕王对您就两个字，‘彻底服了’。哎呦，这是四个字，小臣真笨。”
嬴政也被他逗笑了。
蒙嘉一见嬴政开心，忙继续说道：“这次，燕王为了表达对您的崇敬，特地把督亢献给您。而且，他还专门把叛臣樊于期的人头也取来献给您。现在，使者正带着礼物在咸阳等您召见哪。”
嬴政一听，既得意又高兴。
他倒不是很在乎一个小小的督亢。以秦国眼下的实力，拿下整个燕国也不是件麻烦事儿。他更在乎的，是樊于期的人头。
因为，得到那个叛臣的人头对国内的臣子们绝对是一种最好的震慑。
你们看，无论谁，只要敢与我嬴政作对，不管你逃到哪儿，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这颗人头意义非凡。
高兴之余，嬴政宣布，择日安排大典，正式召见燕国使者。
大典那天，上至秦王下至百官，全都盛装以待。
荆轲也准备停当，带着杀人犯秦舞阳，踩着漫长的广阔阶梯，一步步向高处的大殿接近。
慢慢地，他们离大殿越来越近。荆轲步履始终如常，可是后面的秦舞阳则越来越紧张。到大殿门口时，他已经汗流浃背，嘴唇都发白了。
19。杀一个人，好难！（3）
到了大殿门口以后，门口的侍卫示意他们在原地等待。然后，经过一级一级的传达，燕王使者已到的信息传到了秦王身旁的太监耳朵里。接着，那个太监回禀嬴政，“大王，燕国使者已到。”
嬴政撅着小下巴，威严地微微点点头，“宣燕国使者晋见。”
太监转身向下唱道：“宣燕国使者晋见哪！”
随后，殿内的侍卫层层呼应，直传到殿外。到了荆轲他们那儿以后，已有上千人同时宣和这句话。声势浩大，气势惊人。
荆轲心如静水，缓步进了大殿。
双手捧着礼盒的杀人犯秦舞阳却腿一软，险些栽倒。他平静了一会儿，这才能迈步跟上荆轲。
在闹市杀人是一回事，在万盛之君面前闲庭信步又是另一回事。
进了大殿，荆轲二人施礼已毕，起身稍向旁边退了两步。然后，荆轲就呈上第一件礼物——樊于期的人头。
太监接过盒子先打开检视一下，这才端到秦王面前。秦王等得有点不耐烦，想早点看到那个叛臣的下场。
盒盖打开了，一股混合着香料和腐肉的难闻气息扑面而来。盒子里面仰躺着一颗人头，樊于期的人头。
秦王挥手示意太监把人头拿走。然后，他满意地站起身来，对着群臣，“这就是叛臣贼子的下场，哈哈哈哈。”
然后他对荆轲说道：“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荆轲一脸诚恳地向秦王深施一礼，“大王，小人荆轲虽然出生在穷乡僻壤，但仰慕大王的天威已久，今天能够亲眼看到大王，就是小人最大的赏赐，实在不敢再奢求别的东西了。”
秦王一愣。这个马屁拍得他太满意了。
没想到我在外国也有粉丝？看来以后还要多注意点形象，杀人的时候都要杀得再帅一点。
表面上，秦王听了荆轲的回复只是微微点头，可心里暗爽无比。
但就在暗爽的时候，秦王嬴政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不和谐现象。荆轲恭恭敬敬满脸虔诚，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却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于是，他坐回去，厉声喝道：“荆轲，你身后的人是怎么回事？心中有鬼吗？”
其实，倒不是他发现了什么。只不过嬴政其人生性多疑，连大殿里的侍卫都不许带武器，更不用说文武百官。现在，整个大殿里，佩剑的只有他嬴政一个人。他觉得这样安心。要是万一有人谋反，只有我有武器，PK的时候也占便宜。
在这种心理之下，他经常一惊一乍地试验周围人的忠诚度。那些因被吓后神态失常而死的侍卫、太监、宫女不在少数。
秦舞阳这回倒没有太害怕。不是因为他胆子突然大了，而是因为他太过害怕，根本没有留意秦王在说什么。他只觉得秦王的声音好像突然大了一点而已。
荆轲回过头看看秦舞阳，笑着向秦王解释道：“大王，这是个乡下小子，从来没有见过像大王您这么有威严的人。所以才吓成这个样子。请您多多宽恕。”
秦王听得更满意了，心想，“这个小子真会说话，将来灭了燕国以后，倒是可以把他留在身边。”想到这儿，秦王嬴政道：“恕你们无罪。”
然后，荆轲取出第二件礼物——督亢的地图。这件礼物的象征意义大过实用意义。送给秦王，表示这个城市已经正式移交秦国之手。
太监看见地图就又想过去取来呈给秦王。秦王得意之下，就想给荆轲这个来自燕国的粉丝一个亲近的机会。于是，他一挥手示意太监别动，“荆轲，本王恩许你亲自呈上地图。”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9。杀一个人，好难！（4）
荆轲面露惊喜，慌忙跪倒磕头谢恩，这才起身双手捧着盛地图的长匣缓步向秦王宝座走去。荆轲虽然脸上露出惊喜混合着恭敬的表情，可心里也怦怦直跳。要万一是太监把图呈上去，自己岂不是最后一个接近秦王的机会也失去了。
虽然有把匕首，可荆轲毕竟不是狙击手，有远距离精准射击的本事。而且，隔着那么多人，他也未必有机会把匕首举起来。
到了秦王面前后，荆轲跪下把长匣打开，轻轻取出里面的卷轴地图。旁边观察的太监见的确是一卷地图，不是什么致命武器，都松了一口气。秦王倒不意外。他觉得，我的粉丝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偶像呢？
荆轲拿出地图以后，秦王身子前倾，也想仔细欣赏一下这个不费一兵一卒、仅靠个人魅力就得到的城市版图。
荆轲看时机成熟，于是躬身把地图在秦王面前的案几上徐徐展开。边展，还边用左手向秦王说明哪个地方盛产何种作物。秦王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了地图上。
再长的地图，也有全部展开的时候。
卷轴展毕，卷轴的右侧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在秦王注意到那把匕首之前，在殿内其他人做出反应之前，荆轲右手飞快地握住匕首，左手嘭地抓住秦王的衣袖，用泛着幽蓝光芒的淬毒利刃直指秦王的咽喉。
但是，荆轲却没有刺下去。
正在频频点头的秦王一下子傻掉。在他的一生中，这是离死神最近的一次。此刻，他竟然也和其他万千漠漠众生的反应一样。
怕。
他怕得要死，怕得说不出话来。
荆轲抓住秦王后没杀他，是想逼他签下退还各国土地和永不侵犯燕国的合约。
秦王在愣了两秒钟之后惊醒过来。
他奋力向后一挣，整个袖子断在荆轲手里。然后，秦王连滚带爬地朝旁边逃去。
荆轲扔掉手里的断袖，拿着匕首紧追其后。这时，下面的侍卫、百官也全都傻了眼。因为他们谁也没有武器，加上事出突然，大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王对大殿的地形比较熟悉，看荆轲就要追上，慌忙绕到柱子后面。荆轲就绕过柱子追。于是两个人就绕着柱子跑。秦王一边跑一边拔自己腰中的佩剑，可他的宝剑太长，胳膊尺寸又不配套，仓促间无法拔出。
这时候，下面的群臣、侍卫终于反应过来，喊道：“大王背着拔剑。”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人挡在秦王面前。荆轲什么也不说，手持利刃东砍西杀。那些人纷纷倒下。
秦王听了提示后，利用那些人拼死争取来的短暂时间，把宝剑连着鞘往身后一背，然后右手握住剑柄使劲一甩，宝剑终于应声而出。
这时，已经又有几个空手阻挡荆轲的人被荆轲干掉。还有些人吓得只敢远远在一旁诈唬，真要上来舍命护驾的并不是很多。
秦王长剑在手，胆气横生，趁荆轲正与其他人缠斗，偷袭一剑，砍断了荆轲的左腿。荆轲顿时跌倒在地，鲜血从断腿处喷涌而出。
下面众人一见荆轲已经倒地，顿时一拥而上。
荆轲看看手持长剑的秦王和正往上涌的群臣、侍卫，知道逼秦王签下退地条约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于是，荆轲在众人围住他之前，向秦王发出了最后一击。
他一抖手，把手中的匕首向着秦王嬴政的胸膛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