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一侧建造一座环阁,既便于陛下临幸,也免你在萧府之危。萧夫人已经答应本宫,会帮你掩饰。你如真的进宫,”张娘娘含笑:“泯然众女也。”
小舞忽地跪倒,连连磕头:“娘娘,小舞死罪!求娘娘赐小舞一死。”她泣不成声,“小舞,宁愿一死。”
张娘娘抬起她的下颌,我大吃一惊,她的额头上鲜血淋漓。张娘娘轻柔的帮她擦干血迹:“傻女子,死不得。先不论皇上,本宫先心疼死了。女人的命,怎么由得了自己?其实本宫为你绸缪,非惺惺作态。从来宫内女子想固宠,以为一昧将皇上缚之身旁即可。本宫不以为然。女子热爱一个男子,总是事事以其为重。殊不知,男子天生薄幸,视身边珍珠于无物,偏爱水中月镜中花。你若爱之如火,他便避你如冰。你若不冷不热,使其以为无法掌握你,他便殷殷切切,恐怕失欢于你。本宫处处以皇上为意,又处处不以皇上为意。少了多少烦恼,多了多少快乐。”
“可是娘娘,您若深爱一个男子,又如何舍得不以他为意,推与她人?”
“你深爱皇上吗?”她又问了一句:“你深爱皇上吗?”
小舞无语。
第二十八章 贵客
忙忙碌碌大半个月,已是初夏,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宫内的人忙的是皇上要召开的玉树盛会,按照皇上最信任的孔范大人的说法,这是展示“盛世大陈”最合适的机会,所以玉树盛会又改名为盛世嘉华会。而我在一个早晨,被皇上紧急召进宫。
皇上没有升殿理事,他穿着一件松软轻薄的袍子,半躺在结绮阁的卧榻上。他的一手提着一支毛笔,另一只手搂着张娘娘,一堆公文从卧榻堆到地板上。我有点尴尬,只敢站在门口,低头行礼道:“陛下,臣罗艺叩见陛下。”
“罗艺啊,你进来。”
我走入,张娘娘已经坐到皇上的大腿上,正在看一份奏章。皇帝笑眯眯的看着我:“朕想交给你一项任务。”
我赶紧跪下:“臣万死不辞。”
“你这胡儿也有畏惧天威之时啊?”皇上有点高兴:“朕早听说你有点本事,如今朕想训练组建一只卫戍骁骑新军。朕想把这任务交给你。”
我不料张娘娘行事如此迅捷,暗暗欢喜,忙道:“臣领命。”
张娘娘舒展了一下柔软的身子,玉臂搂住皇帝的脖子道:“陛下,既然叫罗艺去训练,不如给他一个头衔吧,也好管制军士。”
皇帝想了想道:“头衔嘛,这样吧,你先暂领卫戍骁骑新军副都统一职。”
我叩谢退出。
又过了十日,已是盛世嘉华会的前三日,周仲安忽然请我过府。进周府的时候,我意外的遇见了谢大管家,这胖子总是笑眯眯的模样,但今日的笑容很不寻常。他笑道:“仲安少爷在花园呢,陪着一位贵客。”
这位贵客一定很不一般。走进花园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种危险。周仲安背对着我,旁边是一个女子苗条的背影。我叫:“周仲安。”
他回头笑,象个孩子般天真:“罗艺,这是阿殊姑娘。”
首先跳到我眼前的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黑亮灼热。我顿住脚步,自然的握住了刀柄。真不可思议,周仲安难道感觉不出他正站在一团危险的火焰旁边吗?
李仙殊笑了笑,她的声音低哑,比小舞的声音还要婉转:“罗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周仲安手里握着一支毛笔,他笑嘻嘻的道:“阿殊是我的贵客。”他的眼神很快回到李仙殊身上,似乎舍不得移开片刻。李仙殊只着了一件极薄的裙子,隐隐可以看到她的胳膊和大腿。她并不算白皙,肤色近乎蜜色,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我握刀的手腕没有放松:“你们在做什么呢?”说话的时候,我能感到自己声音里的微微颤抖,我在害怕什么?危险在哪里?
周仲安道:“我给阿殊画了幅画,正打算请她赏鉴呢。”他又谦虚了一句:“阿殊,我画得不好。你看着玩玩吧。”他展开一卷画轴,我凑上去细看,不禁赞叹。原来画中人正是这位李仙殊公主,画的却是她在溪边梳洗。不过寥寥几笔,那种飘逸的神态,跃然纸上。画得最好的是一双眼睛,大而发亮,仿佛在纸面上转动。周仲安笑嘻嘻的在纸旁题道:仲安戏作赠仙殊。
李仙殊看了看这画,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笑容渐渐扩大,可以看见如珍珠一般光泽的牙齿…周仲安诧异道:“你笑什么?”
她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我不假思索的跨前一步,弯刀柄封住她的手势。周仲安拍拍我肩膀:“罗艺,你紧张什么?”他推开我,脑袋探向李仙殊:“给我的礼物吗?”
李仙殊笑了一下,仿佛阳光都集中到了她的笑脸上,灿烂明亮:“你送我画,”她的汉语似乎说得不是很流畅,一字一句非常慢,但是“沙沙”的听起来很好听:“我雕你,送给你。”原来她拿的是雕刻的小刀,另外还有一个石头人儿。这石头是白色的,顶上却有些黑点。雕的人儿一身白衣,那黑点正好是眼珠子。小石人昂着脑袋,翻了双眼睛,骄傲得不得了的模样。我本来紧张的胳膊完全松弛下来,哈哈大笑起来:“这不是周仲安嘛!”
周仲安接过石人,看着看着,先是大笑一阵,后又大哭起来。我看得莫名其妙,捅了捅他:“哭什么?不丢人哪?”
他忽地收声,袖子揩了揩眼泪,对李仙殊道:“我以为自己丹青了得,看了你的雕刻,才知道自己还是井底之蛙呢。”他一把将手中的画轴撕得粉碎,我惋惜得叫了一声,他已道:“这画不好,我下次再画一幅送你。”
李仙殊笑得更艳:“你,不许赖皮哦。”
他把石人儿放到手掌心上:“你先把字刻在石人上,我绝不赖皮。”
李仙殊举刀,小心翼翼在石人举着的扇面上刻上仙殊赠仲安五字,最后一个笔画时,她的手抖了一下,刀尖从周仲安的手掌上划过,一丝血丝渗出。周仲安笑了一下:“这石头人如今有了人血,就象中古的神剑,也通灵了。”
忽听有人“哈哈”一笑:“早听小珠子说,周兄这里来了一位女贵客,在下特地来看看。”
我们三人都同时转头,不知何时,秦彝居然来到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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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嫁衣
周仲安的脸突然红了。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居然红了脸,就象个娃娃一般羞涩。他“哈”的笑了一声,强行掩饰自己的尴尬:“小珠子真多话。其实她只是在下邀请的一位朋友。对了,秦兄是回来休夏假的吗?”
秦彝却并不回答他,只管直直的盯着李仙殊。我以为她会生气,可李仙殊神态自如,仿佛这样的目光是最自然不过的一件事情。秦彝拱手道:“姑娘可曾在建康游玩么?”
李仙殊摇摇头:“还没有呢。”
“那让小可做姑娘的导游可好?”他又转向周仲安道:“周兄好生自私,竟然把名花藏于周府。”
周仲安看着李仙殊,似望她拒绝秦彝的邀请。谁知这南蛮女子却点了点头:“好呀,这几天真闷,正想出去走走。”
秦彝大喜。
看着两人走出的背影,我听到周仲安长叹了口气,他的脸上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我有点好笑:“原来你把李公主藏在这里几天呀。几天你们都不出去玩?”
周仲安郁闷道:“倾国名花,当置于黄金屋。”
我道:“一个大活人,你怎么藏得住?再说我看这位李公主不象那种肯闷在家中的大家闺秀。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追上去,免得被秦彝抢了风头。”
周仲安白了我一眼:“脚长在她自己身上,要留在我身边还要等我说吗?再说了,偌大的建康恐怕没人能入阿殊的眼睛。”
“对了,你忙忙的叫我来,就为了看看你藏的名花?”
“那倒不是。”周仲安话语萧索,到底是气不过秦彝来插这一杠子。我最不喜欢看见这副模样,便道:“有话你就快讲,没话说我可是去玄武湖了。”
他这才勉强打起精神道:“上次我给你的计策,你已经用了?最近皇上有令到镇江,要调一千水军到建康。”
我点点头:“差不多。不过我是告诉张娘娘的——”
“什么!”周仲安跳起来:“你把我教你的话说给张丽华听?你疯了!罗艺!你,你,你真是混帐透顶!”
“原来张娘娘闺名叫丽华,果然好听。”
“好听个屁。她以前不过是孔妃的侍女,被皇上看中,置于床第之间。她媚术惊人,皇上才赐她丽华之名。别把话扯远了。”
“说给张娘娘听有什么不对?”我不以为然,“皇上,皇上会听这些话吗?皇上的心都在寻欢作乐上面,他对组建新军才没有兴趣呢。再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现在朝廷的奏章都是由张娘娘批阅?”
“什么?你说的是组建新军!”周仲安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你老老实实把你对张丽华说的话告诉我。”
“我也没说什么。只说组建一只新军效忠朝廷,一方面可以制约内部,另一方面还可以抗击隋军。”我小心翼翼的回答,周仲安的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他道:“就这样?那个女人怎么肯信你?她知道你是我爹的心腹,她怎么肯信你?”
“我怎么知道?”
“不对,罗艺,你这个说法有问题。”周仲安瞪着我,似想逼出我心里所有的隐瞒:“罗艺,你不明白朝廷的问题。张丽华再受宠,到底不过是妃子,就象主人喜欢猫狗一般。自家养的猫狗咬一口抓一下没什么关系,但从寻欢作乐转到组建新军,这就是干涉军政大事。皇上再——再糊涂也不会不警惕。”
他沉吟起来:“这里有问题。说不定是皇上利用你分散其他大将军的兵权。当心啊,罗艺,当心为他人做嫁衣裳!”
我也疑惑了。周仲安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我却觉得他还是高估了皇帝的脑袋。
“哼哼,你这样胡来!镇江的调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