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快些起来,小妹此举不是让我们这两位做姐姐汗颜吗。”萧红锦毕竟成熟许多,红兮对她和红岫这么一礼,红锦又怎会不知其中含义,这一刻,红锦终于意识到,对于这个小妹来说,她这个大姐做得实在是太过失败,红锦素来以母后为榜样,在她的心中又怎会接受者“失败”二字,因而,红锦情绪异常激动地走上前去,将红兮扶了起来。
不光是红锦对于红兮的此举心里感触甚深,红岫更是被红兮这一礼搞得羞愧不已,心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红兮是自己的小妹!她……是自己的小妹,可自己却是对这个小妹都做了些什么?
红岫越想心里越惭愧,那种骤然间大梦初醒的感觉将红岫的心口烧得热辣辣的,看着大姐将红兮扶起来,红岫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红兮面前,看着红兮眼中的坦然,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眼泪却止不住地滑了下来。
红兮见二姐红岫竟是哭了,皱眉换乱地自怀中摸出锦帕,递给红岫道:“二姐莫哭,都是兮儿不好!”
红岫眼神复杂地看着红兮递过来的那方锦帕,却没有伸手去接,使劲咬了一下嘴唇,竟是一转身奔向门口,红兮只觉面上一阵凉意袭来,接着二姐红岫便已奔至门外。
第47章 春至
红岫顺着凤仪殿长长廊庑跑着,外面的寒意让红岫更加清醒起来,原来她竟然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难怪阿兄和母后越来越不喜爱自己,想起大姐平日里对她的爱护,红岫更加觉得惭愧,为何大姐能做一个好姐姐,而她却对年幼的小妹如此刻薄?
凤仪殿的廊庑很长,顺着这条长长的廊庑,一头通往后园的桃花水榭,令一头则通向萧琮妃嫔的寝宫,红岫正是顺着另一头的方向,漫无目的地向前跑着,现下,她不知如何面对红兮,更无法面对自己以往的任性和自私。
今日红岫羞愤交加,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口气穿过长长廊庑,一直跑到了一处很偏远的桃林,待红岫累得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看到这个地方正是与明月殿相邻的一个小园,这小园的风景倒是简单,只有一片桃林和一个荷花池,现下桃花还未开,可那些枯瘦的桃枝却是被犹带寒意的春风吹得柔软起来,每一次被风梳理一下腰肢,便在风中会散出一股清香而柔和的味道,与荷花池中的碧水的混杂在一起,变成一股淡淡的春之气息。
红岫用手扶住一株桃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若有若无的春意,视线顺着枯瘦的桃枝,竟是发现那枝头上竟已有了小小蓓蕾,红岫怔忡地看着那一株小而淡的蓓蕾,脑中现出了红兮那张美貌可人的小脸来。
就在这时,红岫感觉自己的手背一暖,一扭头,看到红兮拿着一件斗篷出现在她身后,姐妹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都没开口说话,红兮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斗篷披在红岫肩上。
由于红兮现下的身量还没红岫高,在给红岫披衣的时候有些吃力地踮起脚,红岫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的小妹给她披上斗篷,然后站在她面前,安静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当红兮给她披上斗篷那一刻,红岫觉得自己的脸和身子都在发烫,就连心里也是暖融融的,再一看红兮那双好似一汪平静的湖水一般的眼眸,红岫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没错,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就是自己的亲妹,从她的脸上红岫甚至可以看到些许自己的影子,能有这样一个懂事的聪慧的小妹应该是件让人欢喜的事情,可是自己这些年却把自己的小妹当成的假想敌,处处排斥着她,甚至不止一次地伤害着她,原来,自己竟是这样可笑的一个人。
“小妹……我……”红岫压下心头的惭愧的苦涩,终于开口唤了红兮一声小妹。
红兮看着二姐局促的样子,怎会不知她的二姐此时发生了什么心理变化,于是,红兮默默地拉住红岫的手,看着红岫的眼睛说道:“红岫姐姐,我们不提以往可好?”
红岫感受着红兮手心里的温暖,在红兮平静而温暖的注视下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与红兮紧紧地抱在一起,哭道:“小妹,莫要怪我可好?”
红兮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二姐的泪水染上了温暖的湿意,眼中也忍不住变得潮湿起来,这一刻,红兮才知道,原来不光是伤心才会哭的。
“姐姐……”红兮眼中带着笑意,看着方才红岫盯着的那株桃花的蓓蕾,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红兮感觉到那株蓓蕾竟是在一点一点的变大、变粉,眨眼之间便开出了一朵桃花来。
“姐姐快看,那株桃花开了!”红兮眼见着那多桃花盛开,心里再也掩饰不住欢喜,轻呼了出来。
红岫扭头一看,果然,方才还是枝头一株毛茸茸的蓓蕾,现下竟真的开花了,看着那朵粉*嫩的小花,红岫也掩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拉着红兮的手道:“小妹,这朵花定是为我姐妹二人而开。”
看着红岫脸上还挂着泪水,可笑的却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红兮抿嘴笑了一下,她的二姐还真是有趣,现下像个得了糖吃的娃娃一样。
就在姐妹二人看着那朵初绽的桃花兴奋不已之时,红兮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手使劲地抓住了她肩头,红兮还没待看清那人是谁,便觉得脖子上一紧,接着,看到红岫一脸怒意地看着自己的身后高呼:“萧明月?!”
红兮扭头一看自己身后那人,果然是自己的嫂嫂兼堂姐萧明月,只见萧明月嘴角噙着一丝阴狠地笑意,将一条白绫绕上了自己的脖子,看了一眼红岫诡秘地笑道:“岫儿,你不是很讨厌这个小妹嘛,今天堂姐替你杀了她可好?”
红岫一听,脸色顿时就白了,往前踏出一步,瞪着红兮脖子上的白绫,道:“你疯了不成?!快将小妹放开!”
萧明月见红岫如此着急的模样,愣了一下,旋即低头看看红兮,讥诮地道:“小妹?岫儿竟是承认她是你小妹了?真是有趣,看来这个小丫头倒真成了你们的宝贝。”
红兮被扼住脖颈,只觉得喘息越来越困难,红兮只知道自打叔父萧岩三年前叛离西梁,萧明月便十分低调地呆在她的寝宫里,一改平日嚣张跋扈,几乎不踏出寝宫半步,却不知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萧明月会突然变成这样。
红岫着急地看着状似疯癫的萧明月不住地勒紧红兮脖子上的白绫,心知萧明月此时已经没了理智,若是不加以阻拦,恐怕真要把红兮勒死了,思及如此,红岫一咬牙奔到萧明月和红兮身边,扯住萧明月的胳膊,道:“放开!你放开小妹!”
萧明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手扯动那根白绫,将红兮往后一带,一手将红岫推倒在地,厉声道:“你若再上前来,我便与她一起投湖!”
红岫看了一眼萧明月身后的荷花池,那个池子的深浅她是知道的,现在还是初春,红兮若是掉进湖里,即便不淹死也会大病一场,红岫再一看红兮,只见红兮被勒得喘息都有些困难,雪白的脖颈上竟是出现了一道红痕,她该怎么办?不阻止萧明月小妹就要被勒死了,去阻拦萧明月又要拉着小妹投湖,红岫几欲大哭出来,却不敢再上前去。
“你要如何?放开小妹再说可好?你要怎样阿兄都会答应的,快将小妹放开,她不能呼吸了!”素来在宫里被众人呵护着长大的红岫,哪里见过此等险境,无助地跌坐在地上,十分无力。
萧明月一听红岫提起萧琮,面上神色变了一变,旋即冷笑道:“你阿兄?哼!你阿兄他叫我死啊,既然他叫我死,我把他最爱的小妹带走岂不是很公平?”说着,萧明月已泪流满面,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痛苦中的红兮,看着红兮眉眼之间与萧琮是那么神似,萧明月不禁嘴角扬起一丝满足的笑意,手上又增添了几分力度。
红岫虽不知萧明月与阿兄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她今日如此疯狂,可眼见着红兮在那根白绫之下越来越痛苦,红岫连忙爬起来,急道:“不会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你把小妹放开,阿兄定不会让你死,你是我们的嫂嫂啊,红兮也是你的小妹,你怎么忍心害死她!”
萧明月听红岫这般说,手上顿了一下,旋即又道:“不会?你可知这白绫便是你阿兄赐予我的?你可知我那么爱他他却是怎么对我的?我的父亲被他逼走,我的弟弟被他处死!他何时把我当成他的妻子,你们又何时当我是你们嫂嫂?”
红岫面对萧明月的质问,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焦急不已地看着红兮被白绫勒得泛红紫的脸,浑身直发抖,好像那根白绫缠住的是自己的脖颈一般,可当红岫一对上红兮那双平静的眼睛,红岫却没在红兮的眼中看出一丝惧意,红兮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好似还在无声地安慰着她。
红岫四下里看了看,只见此处甚是偏僻,这都怪自己竟是跑到了这种地方,然现下却不是自责的时候,萧明月还在紧紧地勒住小妹,呼救必会让她产生玉石俱焚的念头,她必须想想办法将小妹就出来才是。
这么一分析,红岫逐渐从慌乱中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萧明月,突然对萧明月讥讽一笑,道:“萧明月,你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现下我还是想叫你一声嫂嫂的,你可知为何?”红岫一边说着,一边盯着红兮脖子上的白绫,往萧明月那边小步移动。
果然,萧明月被红岫的话搞得有几分错愕,皱眉看着笑意盈盈的红岫似若有所思,手亦是松开了一点,这时,红岫继续道:“你方才说得没错,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丫头我很是讨厌,我讨厌她夺走了阿兄和母后的疼爱,更讨厌她夺走了我应该得到的一切,明月嫂嫂,今日你要杀她我可是高兴得很呢。”
红岫笑吟吟地地看着萧明月,看也不敢看红兮一眼,即便这些话不是出自自己真心,可她真怕面对红兮那双干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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