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加达惊魂(2)
“走还是可以走。” “好,就这么定了,以后两台发动机开车就走。” 后来,伊尔-18飞机改为两台发动机开车就滑出停机坪,然后在滑行中开动另外两台发动机。这样做的效果很好。 跟随陈毅工作,心理上绝不会有压力。他对身边工作的秘书也是很随意地开玩笑。去印尼经过乌鲁木齐时,陈毅亲自为当地党、政、军领导同志作形势报告,我们机组也跟着一起听。秘书在门口招呼人,时间长了依门靠坐在台阶上,陈毅看见了,指着秘书的鼻子尖: “你怎么不进去?啊嗬!我晓得了,你是怕地震好跑呀。” 因为在北京刚闹过一次小地震。 陈毅作报告的时候,与那些正襟危坐的人截然不同,他全然不顾什么首长“风度”、首长“派头”、首长“尊严”。只见他双目微闭,轻晃着脑壳,丰富的面部表情与幽默的语言默契配合。 “那个评论出来了没有?” “明天出来!” 秘书的声音很大,我们坐在下面都听到了。 那时正是我国著名的对苏共论战的“###”陆续发表的时候,几乎是发表一篇轰动一篇。 “嗯,我们那个评论一出来,又够他们研究一阵子的呢。” 飞陈老总及其他首长的专机,对东道国的风土人情我们有个了解也就行了。可给周恩来总理飞专机,对东道国的风俗习惯,礼节礼貌,得归纳成条,一一背下来才行。 缅甸虽是我们的邻国,可他们那里的风情习惯叫人难以接受。吃饭时无碗碟无筷子无刀叉,每人手捧一个大盘子,无论吃米饭还是吃面条,装上那么一盘,上面覆些菜,五根指头在里面一通搅和,然后抓起来往嘴里塞。吃完之后,再将五个指头一个换一个吮一遍。这倒罢了,饭前将肥皂多涂些,水龙头底下多冲洗几遍就是了。更难接受的是上厕所,他们与众不同,厕所里面备的不是手纸,而是水龙头,水龙头下面摆放着一排汽水瓶子。水,是自然界最干净之物,无论什么脏东西,只要经过水的冲洗,便会荡然无存。但同一只手,不管是做什么都直接用它,联想起来难免翻肠倒胃。 1963年暮春,刘少奇主席偕夫人王光美、陈毅元帅偕夫人张茜一行访问印度尼西亚。 飞机从昆明起飞,虽然起飞时间是在凌晨,当时机场上还银灯辉煌,可云南省委领导和昆明市领导都到机场送行。刘少奇和王光美、陈毅和张茜到达机场时,送行的人群热烈鼓掌欢送,他们先同送行的地方领导人亲切地一一握手,才转身走向飞机。 刘少奇身着中山装,满头银发,精神焕发。王光美内穿西服裙,外套一件宽松式薄呢大衣,紧随刘少奇之后,时不时地说着什么。我们列队在机舱门一侧等待,刘少奇走近我们时,听王光美说: “这是机组的同志。” 刘少奇伸出手来,同我们逐一握手,准备上飞机的时候,一位在机翼下面的同志走过来,王光美急忙叫住刘少奇—— “还有一位同志没握手呢。” 刘少奇马上停下来,同那位同志握完手后,王光美又轻轻地提醒:“可以上飞机了。” 当刘少奇上到舷梯一半的时候,王光美又提醒: “回头,向送行的人招手。” “王光美不仅是国家主席的夫人,她还是国家主席的私人秘书。”这是我们机组对王光美的印象。 载着刘少奇、王光美、陈毅、张茜及代表团的专机离雅加达马腰兰机场还有几十公里,4架印度尼西亚的喷气式战斗机便前来接应护航。可他们的这一礼节却给我们平添了很多担心和害怕。 战斗机为客机护航,实际上等于5架飞机飞编队,而我们从来就没有与战斗机进行过编队飞行训练,并且在国内执行专机任务,其他飞机是要让路的。毛泽东主席的专机出动全国禁空,那真是天高任鸟飞。周恩来总理及其他中央首长的专机任务,沿线机场所有飞机停止飞行,哪里会有左右前后紧跟着飞机的情况?几架飞机围在四周,飞行员很担心安全。现在说起来好笑,那时不懂国际交往的规章,脑子里只知道资本主义是我们的敌人,害怕资本主义国家的飞行员有意撞过来,那将如何是好?最提心吊胆的,是忧虑距离速度控制得不好,出现相撞的事故。正副驾驶员紧张得全身都汗湿了。 国外飞行员的技术的确很好。但技术好就容易背上骄傲的包袱,而有了包袱就难免出问题。就在刘少奇主席、陈毅副总理兼外长访问印度尼西亚期间,在观看印尼空军的飞行表演时,一架飞机当场摔在了跑道上。 刘少奇主席访问印度尼西亚期间,正赶上印度尼西亚庆祝航空节。庆祝活动搞得很隆重,在机场举行了航空展览会和飞行表演,苏加诺总统亲自为展览会剪彩。刘少奇、王光美、陈毅、张茜以及全体中国代表团成员还有我们机组成员,都应邀参加了航空展览会并观看飞行表演。 苏加诺总统、印度尼西亚空军司令奥马尔·达尼及夫人陪着刘少奇主席和夫人王光美。苏加诺总统身着空军制服,却滑稽地戴一顶船形民族小帽,他们的头顶上有遮阳凉棚。几个人开始还是平静地坐着,看着飞机发动、滑行、起飞。 几架飞机跟进起飞,还没有脱离跑道头,就用很大的角度爬高上升,至500米左右,两个漂亮、洒脱的横滚翻。凉棚下几个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睛跟踪着飘舞的银燕上下游动。苏加诺总统得意地右手扶着凉棚立柱,左手拢放在胸前,掩饰不住地露齿开心而笑。刘少奇、王光美、印度尼西亚空军司令及夫人都翘首仰视,不由自主地为精彩的表演和飞行员的高超技术鼓掌。  
雅加达惊魂(3)
其中一架不知是高度爬得不够还是没有控制好翻滚动作量,就在做第三个翻滚动作时,下面观看的人群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眼看着飞机距地面不过十来米的高度,我当时在心里直叫:“完了,完了。”做了半个翻滚动作,飞行员也发现高度低,猛一拉杆,飞机失速掉在跑道上,立即一片火海。苏加诺总统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青,刘少奇主席见此情景,真诚而又礼节性地宽慰苏加诺总统:这样的事情在哪个国家都是难免的,我们中国也是有的。不料在“文化大革命”中,刘少奇主席作为“叛徒、特务、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被打倒,而这句纯属外交辞令的话,被林彪、江青及空军的代理人所利用,成为刘少奇主席诬蔑空军的一大罪状。 当时,王光美穿了一件素色有小花的旗袍,很漂亮,但也很新奇。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优雅清新,配上她那颀长而匀称的身材,落落大方的举止,很有国家主席夫人的气派和风度。 一件象征着民族风格的旗袍,一串并非华贵的项链,使王光美饱受了人间沧桑……其实,王光美同志的生活很朴素。访问期间,她的那身旗袍、那串项链只是戏剧舞台上的道具,摆出来给外国人看的。那回连续访问了越南、柬埔寨、缅甸,每访问一个国家,都回昆明休整一下,只要一踏上我们的国土,王光美就换上件青布褂子,一双黑布鞋,一位典型的中国妇女形象。 这次访问在后来的“文化大革命”中给刘少奇、王光美夫妇带来了极大的灾难。当然,作为国家主席及主席夫人出访,也受到了战斗机为其护航的最高礼遇的接待。 护航飞行员的技术无可挑剔。俗话说艺高人胆大,这些飞行员可以说胆大妄为。地面指挥员通知机组:护航飞机已经与你们编好队形。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往外观看,远远近近,左左右右都不见飞机的踪影。待我报告地面没有看见护航机时,他们像变魔术一般全都从我们的机翼底下飞了出来,距离近得连飞行员的鼻子眼睛都一清二楚。虽是风平浪静的好天气,我们飞机上的左右驾驶员像突然遇到风暴一样,四只手同时抓紧了驾驶杆,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不能让飞机有毫厘的偏差。尽管大家紧张得浑身冒汗,尽管明知护航用不着这样“贴”着我们的飞机飞,只是那些飞行员故意在捣蛋。人家不怕相撞,而我们却怕相撞,又不能叫他们与我们之间拉开距离,为什么呢?中国人的面子是不能丢的,要不怎么会产生“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名言呢?只好硬着头皮竭尽全力保持好飞行状态。所幸的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平稳降落在雅加达马腰兰机场。 苏加诺总统率领高级军政官员和各政党、人民团体领袖已在机场等候。当我们的飞机在马腰兰机场候机楼前停机坪上停稳,刘少奇主席走下飞机,苏加诺总统迎上前,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接着又热烈互相拥抱。机场上数以万计的群众挥舞着旗帜,举着“印度尼西亚和中国的友谊万古长青”等横幅,高呼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印度尼西亚共和国万岁”等口号载歌载舞,机场建筑物的屋顶上都挤满了人。 在机场举行了欢迎仪式,鸣礼炮21响。 从机场到总统府的街道两旁,五十余万欢迎人群欢声雷动。整个欢迎场面壮观、隆重。 苏加诺总统在欢迎刘少奇主席的宴会上,有这样一段讲话:“……礼节不仅使我感觉很麻烦,而且也使我们中间其他的人感觉很麻烦。礼节对我们作为国家元首或政府领导人造成麻烦,因为我们作为国家元首或政府领导人,势必要遵循礼节的规章而不能随心所欲地行事……” 礼节的束缚不仅对国家元首和政府领导人起着制约的作用,对于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同样有着很大的约束力。甚至“害”得我们连饭都吃不饱。还在国内,周恩来总理就派礼宾司的同志专门为我们上了一课,主要是讲国际场合应当注意的礼仪规章。要求我们要尊重当地风俗民情,客入随主。在一些细节上也有要求:吃饭不能出声,不能狼吞虎咽,不能将盘子里的食物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等等。 在苏加诺总统为刘少奇主席举行的欢迎宴会上,机组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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