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
木子风踏出廷尉府。先前,他回李斯说,并不知道那异人的身份。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他不禁在心底冷笑道,这老狐狸!打的算盘未免也太精了!想他木子风也不是那扶不起的阿斗,任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李斯的打算,木子风多少知了一些。想他现下还用的着自己,如果,他告诉他异人的下落,他岂不是要一脚将他踢开?那他干嘛还要大费周章的娶他那个母夜叉的妹妹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连木子风自己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异人。其实,普天之下,能习玄幻之术的,除了墨家的传人外,还有一派,那就是道家子弟。他之所以,不愿意与李斯多说,还有一个原因,旁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个江湖游侠,可其实他曾经师学于道家。这个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被他杀了,只除了一个人——大师姐!
木子风的眼中燃起星星之火。他又想起了那本被道家世代相传的《乾坤万年歌》,他一直就未曾忘记过。虽然师姐说此书不在她手上,但是,他才不会轻易就相信她的鬼话。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找到此书!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得赶紧参透那本剑术秘籍,也好在江湖中大有一番作为。
出宫
光阴如梭,转眼已是始皇二十九年了。
这二十多年间,大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长公子扶苏旦下的第二年,赢政亲临朝政,粉碎了嫪毐的叛乱,成功的从吕不韦手中夺回实权,先后用十多年的时间完成了统一六国的伟业。
建立起大一统的封建帝国之后,秦王政诏号天下,尊称自己为始皇帝,从中央到地方,进行了一系列轰轰烈烈的改革。大规模的修建六国宫室,并将全国富豪12万户迁到咸阳,置于中央直接控制之下。
咸阳城空前繁荣。
春寒料峭,阳光也显的微薄。一不留神,那些老槐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枝干竟然悄悄的抽了芽。
他缓缓穿过王城的甬道,宫门,大殿,湖泊,横桥飞渡……
宫女、太监、侍卫军各司其职,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这些道路,四通八达,伸展向你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却抵达不了他心无所向的天地。至少,他——扶苏,是这样想的。
终于,他听见有人叫他。连同他身后牵马的侍从,他们一并住了脚,停在空荡荡的朱红宫墙前。不用回头,他们也知道出声的是何人,那侍从的眼神闪过片刻的慌乱。
前面,不到几步,就是出王城的最后一道宫门。他回身,不远处,果然站着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胡亥。
“皇兄!”少年一身锦衣华服,蹦跳着上前道,“你们好不够意思!出门居然也不叫我!”语罢,又转向一旁的侍从,附在耳畔,低声说道:“还有你!公子高!”
那侍从的脸色即刻垮了下去,小声道:“你想怎么样?”
“我嘛……不想怎么样!如果你们也捎带着把我领出宫,我就当没看见你这个二皇兄!”少年道。
“休想!”公子高断然拒绝。
“那我就去禀告父皇!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趁大皇兄出宫办事之际,假扮成他的马夫,想偷溜出去!我就去告诉父皇,让他好罚你!就罚你……罚你那个杖刑!打的你屁股开花!”胡亥威胁道。
“你……”公子高还想回嘴,
一旁的扶苏挥挥手,止住了他道:“就带他去吧!”
比想像中的要轻松,他们很快就出了宫城。
“哈哈!这到了宫外,连呼吸都顺畅了呀!难怪说什么花花世界,逍遥快活!”胡亥伸伸懒腰道,宫里的那些死规矩,闷死人了!
“你最好不要贪玩的惹出是非!宫外不比宫内!要不然被人打了,你可不要哭鼻子!”公子高道。
“哼!这天下谁人不要狗命了,敢打我?那我就先让小奴掌他的嘴,然后,把他拉去砍头!”胡亥道。
“我说如果是父皇呢?”公子高道。
“你……”胡亥吃了个憋,气的说不出话来。
“出了这条官道,就是咸阳城热闹的集市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扶苏打断他们的争执道,“我三日后才回。记得日落前一定要回宫!你们只需拿好我的这块令牌,便可以畅通无阻了!不要生事!”
“放心吧!苏!”公子高道。
“恩!”扶苏点点头,牵过马匹,挥马扬鞭,绝尘而去。
恍然若梦1
今日出宫,他要去看望一位故人。父皇允了,每三年,这个时候,他便可以自由前往辋川离宫,去祭扫他已逝的母妃。
他习惯了。许多年。一个人。一把剑。一匹马。穿梭于偌大的咸阳王宫与辋川之间。只有这三天,是真正属于他的。可以放下心扉,毫无芥蒂。
不到天黑,扶苏便抵达离宫。驻守的小厮,将房间清扫的一尘不染。用了膳食,他便遣退了小奴。别馆外的青石宫灯,早已燃起了焰火,将园前空地照的如同白昼。西窗的紫檀书案前,铜鹤幡花香炉里正青烟袅袅。
他全无睡意,索性绕过石阶,步入后山的林中,练起剑来。
皓月当空,夜凉如水。群山苍翠如墨,晚风拂过松间,清泉石上流。舞剑的人,如痴如醉,浑然忘我。却不知——
那林的深处,一双美目,早已观他多时。
她叫南柯。南柯一梦。
师父说,她的生命就是一场梦,从出生就已经注定。这世间,万物万事,皆为空。黄粱梦醒,烟消云散,苦渡无涯。
她采集晚露,在崖间飞过,被他的剑光吸引。伫立了许久,却不解,一把利刃也能够让人舞的如此畅快、无欲无求?世人不是只知用它来杀人吗?
她禁不住从枝上,纵身飞入他的剑阵中去。
他看不见她。因为她的胸口,隔着衣物,贴附有师父给的灵符。
她脚尖轻点,如同空气,悠游于他的剑锋之上。随着他招式的每一个幻变,而跃动。有时候,与他一步之遥;有时候,与他擦肩而过;有时候,与他比翼齐飞。她的发丝被风微微吹起,偶尔掠过他古铜色的皮肤。
明月松间照的夜幕下,这形成了一副奇异的画面。她一袭素色罗衾,他一袭玄色锦袍。一黑一白。一刚一柔。龙飞凤舞。他剑风所过之处,梢头惊起落英无数。
他不会发现她。他耍的酣畅淋漓,她也舞的乐此不疲。她从没有碰过剑,也没有想过,在这样一个夜晚,和这样一个男子,共同完成一件心有灵犀的事情。
突然,她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跃过枝头,下落的瞬间,居然见他举着剑,静止不动,眼神亦伴着她一起下落。
她就那样突兀的停顿在他的剑尖之上,然后不知所措的对上他的眼眸。他们眼光乍接之下,时间仿佛忽然停止了。
好一双烟波浩缈的秋水美目。
好一个英气迫人的俊异眼神。
只有片刻的闪神。糟糕!南柯已经意识到,他看见她了!他怎么能看见她呢?一触胸口,灵符早已不见了。一定是之前在空中不小心弄丢的。
她微提裙摆,轻点剑锋,落荒而逃,不留半点痕迹。
他倾身上前,欲拉住伊人裙袂,一问究竟。不想,迟了一步。她早已乘风归去,不见踪影。只留下他空拳半握,徒劳思索。一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仿佛她从未曾出现过,飘然似掌间的清风,梦境一般。
他怀疑是夜色太深,自己眼花了。环顾四周,树影重重,并无异样。
扶苏摇摇头,轻笑出声。看来,真的是他眼花了。这世间,能够突然临空飘落,又突然消逝无踪的,恐怕也只有九天之上的仙子了。只是,为何,方才那种感觉,却又如此真实呢?
收了剑,他向别馆走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恍然若梦2
第二日清晨,沐浴更衣之后,小厮早已备好香烛、祭祀的物品,扶苏屏退下人的跟随,他要独自去祭拜母妃。
晨雾尚未散尽,阳光隐隐约约透在枝叶间。远观,青山逶迤,峰峦叠嶂。近旁,野藤漫布,溪流潺潺。顺着石阶,他向那竹林深处走去。
他已记不清母妃的长相。父皇甚少提及她。也许,连父皇自己也早忘了她是谁了。但她,为孩儿做的虎头鞋、刺绣肚兜,扶苏却是怎么也忘不掉,还有那把母妃亲手为他带上的长命锁。
终于来到,那青山绿水之岸,荒草掩长的离离坟冢前。连墓碑都没有。父皇说了,后宫所有嫔妃,死后皆不能封树。
扶苏点上香烛,摆好祭品,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神情哀伤,心绪不平。想人这一生,最后总逃不过一抟黄土的命运。清理那些杂草的时候,竟然不知觉的落下一滴泪来。
也许是这山中雾水深重,竟湿了眼眶!扶苏禁闭双眼。再张开时,已恢复了神色。
南柯不解,为何扶苏,每一次,到来扫墓,总会落泪?
她跟他身后,已看了数次。每三年,他都会来这紫竹林里。她知道,那荒冢下躺着的是个死人。人死了,为何活人还能继续为他伤情掉泪呢?
她不懂。也懒得懂。
昨夜,她跳进师父布下的结界。所以,他根本追不到她。
她和师父住在对面照壁山下的凌云洞里。那里的气场,也被师父布了结界。没有人能够看见她们。所以,在她活过的这二十年头里,只有她和师父两人相伴。
师父说,千万不要碰情爱这个东西。它似毒,如果不得解药,便毒发而亡。天下的男子,便是这毒的源头。
扶苏起身,折回到离别馆不远的栖霞亭。
南柯亦尾随他身后,不出十步的距离。师父又闭关了。所以她有很多的时间,在采完山药和晨露之后,悠荡于这山谷间。
小奴已经备下了棋盘。扶苏对着近前的紫竹林,独自一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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