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克虏伯》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中国克虏伯- 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但阿根稳稳的划着船,不一刻便回到了祖树店村。上了岸阿根便将神甫带到了朱老爷家。
  朱老爷正在厅堂等其赭回来,阿根带一个洋人来了。阿根向朱老爷说明了原委,朱老爷便客气道“有朋自远方来不已乐呼,请坐”,朱夫人为神甫砌了一杯茶。两人寒暄过后朱老爷问起神甫来历,神甫自我介绍道:“我来此是传播上帝的福音的,我叫威廉姆,你们中国人称我叫尉礼贤。”
  

三 洋 药
尉礼贤乃德国传教士,时年三十七岁,来中国传教已十余年。其人来华后潜心研究中华文化,加之天资聪颖,不经年竟饱读四书五经,其造诣与一般中国文人并驾齐驱,况且还写得一手好的工笔字,在传教士中甚是难得。其后尉礼贤回国后在法兰克福大学任汉学特坐教授,为国际知名汉学家,此乃后话当下不表。
  当晚尉神甫就在朱老爷家留宿一夜,第二天清早吃罢早饭,神甫正要告辞,却听外面铜锣声响,有人高喊:“安化县陈老爷到!”。朱老爷听父母官到了,忙站起出外迎接。出得门来那知县陈老爷刚下轿便一拱手:可是朱老爷
  不敢,正是在下。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听说尉大人不幸落水被你家孙子救起,本官特来探望。
  其时洋人气盛,洋人先以传教为名以归化我国,如若传教士遭遇不测则兵戎相见。清末几场战争均因教案而起。是以保护传教士的生命安全是地方官的一项重要职责,事关传教士 各地地方官不敢有丝毫怠慢。今早陈老爷听说尉礼贤出事当即便赶了来。
  进得屋来,见穿着长衫的尉礼贤便即拱手:“尉神甫不幸落水,下官失于及时救助还请见谅。下官这就着人拿办肇事船家给神甫出气”
  尉礼贤连忙摆手道:不必不必,肇事者是一外国货轮,与船家无涉。不知船家可曾被救起,还烦知县着人打听。
  陈知县连连恭维:尉神甫真是博爱心肠,下官这就差人去办。
  出得门来,尉礼贤连连向朱老爷道谢,随后就由陈知县陪同去往江边建教堂的地址去了。
  其后教堂动工,尉礼贤在监督建造教堂工程之余,时常到朱老爷家走动。两人一杯清茶在手,谈及中国的四书五经、风俗人情、朝廷政事,甚是投机。朱老爷开初并不甚喜欢与这洋人交往,只是硬着头皮应付。待得交谈几次,发觉这洋人精通中国文学、历史,而且有时颇有见地渐渐地消除了隔阂,不日竟引为知己。
  其赭当他两人交谈时总是在一旁聆听,只觉这洋人知识渊博,谈吐不俗,比之学堂里的先生强多了。一日尉神甫试探问起其赭学业,有意让其赭入洋学堂,朱老爷未置可否。
  仲秋时节,天气已有丝丝凉意,然而蚊虫依然肆虐。这几日,祖树店村及周围的几个村已有人患上了打摆子。中医称此病为寒热重症,服食中草药见效不大,痊愈者主要靠天生的抵抗力。疟疾流行令朱老爷想起长子的青年夭亡,心中象压着一块石头。
  这一日朱老爷正烦闷间,尉礼贤提着一箱子走了进来。待得坐下,神甫便说:听说本村及周围几个村庄流行疟疾,我特地从上海洋行购来药品医治。说着便打开箱子拿出一小纸包,拆开里面是一撮白色粉末。“此物名叫金鸡纳霜,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朱老爷甚是感激:烦劳神甫挂念我乡民病痛,此病甚是凶险,是要及早医治。
  朱老爷便带尉礼贤到患者家中送药。有朱老爷带来,患病乡民也不疑惑,便服下那白色粉末。不几日,凡服药者纷纷痊愈。乡民自是对尉神甫感激涕零,拜服在其面前。尉礼贤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趁机大肆宣扬此乃上帝的恩德,你们若要得救就要皈依在上帝的面前。此后乡民入教者甚多。
  上世纪初,西方传教士在科学不甚昌明的地区传教,给人治病是一捷径手段。解脱了病痛的愚民自然是相信传教者所说的是由于上帝的恩赐,轻易的就入教了。
  这一日,在八盱渡口洋轮上做事的吴家老三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湖北武昌的新军造反,各地纷纷响应,当今的宣统帝退位了。”
  转眼间,朝廷没了。朱老爷默默坐在太师椅上,想不到自己垂暮之年恰逢改朝换代。他不禁为子孙们忧虑。正愁思间,尉礼贤不声不响的度了进来。朱老爷一见尉神甫,立即气往上冲:“都是你们洋人干的好事,我们好好的天朝大国被你等一搅,朝纲废弛,民怨积发,才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尉礼贤等到朱老爷发完火才不紧不慢的说:“自古以来每朝每代都有一定气数,你们中国人不是最讲这个吗?大清帝国延续到今日,也是气数已尽。算来大清统治中华已有三百年历史,在中国历史上也算是较长的了。”听得此言,朱老爷长叹了一口气。尉礼贤继续说:“国家是抽象的,真实存在的是山脉、河流、土地和人民。不管改朝换代,尔等小民都要生活下去,朱老爷怎么为子孙后代想想出路呢?”
  此话正中朱老爷下怀,便问有何高见。尉礼贤单刀直入:“令孙聪明伶俐,让他到上海洋学堂读书,日后学习西医,悬壶济世岂不甚好。有我推荐,学费、膳宿费是全免的”。朱老爷听得此言踌躇起来,把孙儿交给洋人实在不情愿。但如能学得尉神甫的医术,将来行医救人也是极好的功德之举。科举已废,朝廷即无。本想让其赭博取功名早已无望,读书人落迫了,行医是上上之选,俗话说一流秀才二流医,做医生是仅次于做官的荣耀职业。西洋医术有过人之处学来也未尝不可。况且二子也在上海,叔侄间也好有个照应。反复斟酌之后便答应了尉神甫的建议。
  其实尉礼贤并非是真要送其赭去学医,他真实的意图是想让其赭进教会学校,将来可以培养其赭当神甫,接续这一地区的传教事业。
  其后就在家盘桓了十余日,这天尉神甫派人送信来说学校已安排好,最近几天可以把其赭送上海去了。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四 教会学校
十一岁的其赭告别了祖父,告别了乡村,在教堂厨师老王的陪同下登船前往上海。
  这是他第一次乘坐大洋轮,当船渐渐离开码头,望着在视野里慢慢变小的祖父和乡亲,其赭感到内心在一点一点的被抽空。这天是阴天,宽阔的江面上烟雨蒙蒙,远处就象他的思绪一样一片迷茫,湍急的江水在船舷下发出哗哗声响,如同在代他向过去告别,又象在催促他走向远方。
  “其赭,回船舱吧,甲板上风大”厨师老王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肩头。老王早年入教,已学得一手极好的西式厨艺,教名叫比利,为人极是谦和。
  大约经过一天一夜行程,第二天破晓时分船在上海外滩码头靠岸。浓重的雾气笼罩着码头,收拾好行李顺着舷梯慢慢走下来,只觉得近处熙熙攘攘,远处人声鼎沸十分吵闹。老王紧紧攥着其赭的手,生怕他丢了。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来到了马路边,此时雾气已散了些,街道很宽阔,胶轮马车、汽车疾驶而过,行人们都急匆匆的赶路。隐约能看到眼前一幢气派的大楼的尖顶。转过几条小巷,在一小摊上吃过了早饭,便坐上了有轨电车。叮当一声,电车开动,转了半天下车了。下车后又走了一会来到一扇铁门前,这是一座灰色的教堂,里面传来唱诗的声音。老王摇了门铃,过一会走来一个包着黑色头巾,穿着黑色长袍的修女,她开了门便领着两人进去了。走进了后面那座也是灰色的大楼,经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杜郎神甫的办公室。杜朗神甫是这里的主事,老王拿出尉神甫的信件,杜朗神甫阅后,老王的任务便完成了,与其赭告别而去。
  其赭被安插在三年级。除了国文、算术,其他都是新颖的课程。地理、历史、神学、英文好几门课。同学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家庭背景却不一,有富豪之家的子弟,也有教会收养的孤儿,但在学校里大家吃住都由学校统一供给,平时倒显示不出差别。其赭天性活泼喜欢交友,不几日便与大家混熟,功课在好友们的帮助下,一段时间便补上了。
  开初时想家,第一个星期天做完礼拜,在上海学徒的二叔便找来了。二叔明年就满师,在纱厂里已学了两年的机修。以后基本上每个星期天二叔都会来看其赭,在异乡有自己的亲人,叔侄俩互相慰籍思乡之苦。二叔虽然读书不继,但尚能将家信写得明白,有他传信,家中对其赭倒是放心了。
  匆匆几年过去,学校的课程内容逐渐增加,几何、代数、博物、物理、化学等,教会学校在培养学生宗教兴趣的同时,也在着力使学生们掌握现代科技知识。其赭对物理和化学尤其感兴趣,尤其是喜欢实验课空闲时间就一头扎在实验室里捣鼓各种实验,有时是课本上的,有时是他自己设想的。实验室管理员索佩神甫对这个充满好奇的学生网开一面,每次都破例为他开放,当其赭做实验时他就在一旁观看,只要没危险他就放手让其赭去做,哪怕他知道结果是什么也决不干涉。学校在其赭入学的第四年给他们开了德文课,因为尉礼贤的缘故,其赭学起德文来倒是挺用心。
  二叔在几年前已满师,二叔对机械是很有些天赋的。那时中国的纺织机械都是从德国或是瑞士进口,机器有时坏了就得请德国公司驻上海洋行的洋师傅来修,修理费用自然十分昂贵。身为学徒的二叔在给他们打下手的同时,把洋人修理的过程都一一用心记下,平时用心琢磨,不几年竟通晓了各种机械的修理。满师后,工厂里机械的故障他一出面竟然手到擒来予以排除,老板对他甚是赏识,予以高薪,他一人竟能拿二十个人的工资。朱老爷在去年已在乡下给他娶了媳妇。
  这天二叔又来学校找其赭,叔侄俩聊了一会,其赭发现二叔有点闷闷不乐,便问了起来。原来二叔的老板又从瑞士进口了几台机器,其中两台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