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各直省将军督抚,将以上诸条,各就本省情形,与藩、臬两司暨各地方官悉心筹划,酌度办法,限文到一月内,分晰复奏。当此创巨痛深之日,正我君臣卧薪尝胆之时,各将军督抚受恩深重,具有天良,谅不至畏难苟安,空言塞责。原折片均著钞给阅看。”
也就在此时,康会试中式,为第五名,殿试为二甲第四十六名,朝考为二等第一百零二名,奉旨分发工部,为学习主事。六月,康与梁启超在京创办《万国公报》。七月起,康又参预发起强学会,在京城士大夫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张之洞捐银5000两。在此期间,康有为也结识了张之洞之子张权。以上诸事,特别是光绪帝下发康的改革上书(即“上清帝第三书”),使之如同初升的政治明星,灿烂眩目。
两人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于光绪二十一年秋在南京相会,其中梁鼎芬“力为周旋”。
南京相会康有为于光绪二十一年八月底离开北京,由天津、山海关、上海,于九月二十日(1895年11月6日)至南京,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说服湖广总督署理两江总督张之洞支持开办强学会的南方各分会。光绪二十四年底(戊戌政变之后),康避居日本,写作《我史》,对此回忆称:
第4节,
“入江宁,居二十余日,说张香涛开强学会。香涛颇以自任。隔日一谈,每至夜深。”
光绪二十六年(1900),值庚子事变,避居海外的康有为致函张之洞,谈起此事,称言:
“昔者游秣陵,过承絷维,为平原十日之欢,效孟公投辖之雅,隔日张宴,申旦高谈,共开强学,窃附同心。”
“隔日一谈,每至夜深”,“十日之欢”、“申旦高谈”,表明两人有着很长且很热烈的谈话。而张于此时花大量时间与康交谈,实则另有隐情。两人在马关议和期间皆主张废约再战,在换约之后皆主张变法自强,在此性情志向大体相投之下,双方的相谈也很成功,张当时对康的评价很高。由此,张决定开办上海、广东两处强学会。其中上海一处,张之洞派其幕僚汪康年办理,广东一处交由康有为办理;而汪康年此时尚在湖北武昌,在其未到上海前,上海一会由黄绍箕、梁鼎芬、康有为等人先办。黄绍箕(1854…1908),字仲彛憬鸢踩耍胖吹拿派⒅杜觯比魏擦衷菏探玻≡谡胖茨恢小K笔辈豢赡芮淄虾!A憾Ψ沂钦诺闹匾涣牛耸币嘧急噶偈被睾薄;啤⒘航允窃冻滩倏兀虾G垦Щ崾导视煽涤形蝗酥鞒帧!jqi。
康有为在南京时,与张之洞也发生了思想上的冲突。对此,康在《我史》中称:
“香涛不信孔子改制,频劝勿言此学,必供养。又使星海来言。吾告以:孔子改制,大道也,岂为一两江总督供养易之哉?若使以供养而易所其学,香涛奚取焉!”
此中所言,便是本书《自序》中所引陈寅恪提及的“今文公羊”、“孔子改制”的学说,而“使星海来言”一事,“穗石闲人”后来亦言及于此,并谈办强学会之事:
“康得进士,北归来访,留住十数日,(梁鼎芬)劝康议论宜平正,做事勿夸张,讲西学得其益,无流其弊,乃有用。康赠诗有:海内名山泰华高,南梁北盛并人豪云云。盛谓宗室伯希祭酒也。于是商开强学会于上海,时黄仲彛探采芑桶紫拢⑽潘咕伲庠谡诵模缙靡馍跽
此处梁有劝言,但康是否有驳语,未见记载。以常理分析,康此时得张之助,办上海强学会,似未必会以言词顶张;不然的话,张当时即有可能与康分裂,更不会有后来上海停报之事。而两人学术取向的不同,埋下此后决裂的种子。
光绪二十一年十月初十日(1895年11月26日),由黄绍箕、梁鼎芬、康有为联名的电报通过两江总督署发出:
“诒在京师,与洪右丞、沈子培、杨叔峤诸君开强学会,专讲中国自强之学,朝士集者百数。今来金陵,与南皮言,南皮力主之。顷分设沪局,集天下贤士夫,刊布公启,必欲得公名,以光此举。立候电复。金陵督署绍箕、鼎芬、祖诒。”
“洪右丞”,洪良品,时任给事中。“沈子培”,沈曾植,时任总理衙门章京。“杨叔峤”,杨锐,张之洞的亲信,时任内阁中书。该电文是抄件,无抬头,即未注明收电方。此电说明康有为南京之行的结果,也表明张之洞当时的态度。同日下午九点,正在南通的张謇收到梁鼎芬电报:
“张状元:现与中彛⒊に刂罹釉诨垦Щ幔仓泄郧恐В掀ぶ髦脊簦赜么竺舶齑耸拢匝┕埽俑础6Ψ摇U簟!
第5节,
此电由张謇录于日记中,内容与上一电大体相同,很可能是上一电的另一个版本。
上海强学会与《强学报》康有为到达上海后,立即着手上海强学会的各项工作。他所遇到的最大困难,自然是银钱。光绪二十一年十月十六日(1895年12月2日),康有为发电南京张之洞:
“会章刻,待名。张园租,待款。并电上海道。为。铣。”
“会章”似指上海强学会章程,“待名”似指由张之洞领衔;“张园”是当时上海最为著名的公共场所,康在此旁边租房,作为上海强学会的办公处所。上海道,即苏松太道,驻上海,兼江海关事务(即办理海关与对外事务),此时为蔡钧。康有为要求张之洞发电上海道,以能得到支持。十月十八日,上海《申报》第4版刊出以“南皮张之洞孝达”署名、由康有为起草的《上海强学会序》。十月二十二日(12月8日),张之洞发电经元善,支付上海强学会的款项:↗米↗花↗书↗库↗ ;http://www。7mihua。com
“致上海经守元善:助强学会,捐款五百金,又筹拨公款一千金,已交百川通汇。即交该守收存应用。并转告康主事。两江。养。”
十月二十六日,经元善回电张之洞:“奉养电谕,敬悉。百川通款昨交到,遵谕收存。并告康主事,凭伊手支用。”由此可见,张之洞拨银共计1500两,其中500两是他个人的捐款。这笔钱是上海强学会最为重要的经费来源,占捐款总额的六成强,且有着倡导和风向的意义。十月二十九日(12月15日),梁鼎芬又发电康有为:
“上海泰安栈康长素:群才荟萃,不烦我,请除名。捐费必寄。日内往鄂。一切函电可由中彛毯=凇!
“壶公”,张之洞。梁鼎芬此电当是对康有为来信或来电的回复,梁表示其不日将临时前往湖北,上海强学会的事务,让康有为与黄绍箕联络,由黄负责上报张之洞。其中“群才荟萃,不烦我,请除名,捐费必寄”一句,很可能是张之洞本人的态度,即对康电中“会章刻,待名”的回复。
光绪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1896年1月12日),由康有为主持的《强学报》第一号在上海刊行。该号共8张16版。首载《本局告白》;次录光绪二十一年闰五月二十七日之“上谕”(廷寄),并刊文对该廷寄进行评说;再载“论说”:《开设报馆议》、《孔子纪年说》、《论会即荀子群学之义》;最后列《京师强学会序》、《上海强学会序》(署名张之洞,实为康有为撰)、《上海强学会章程》(以黄体芳、黄绍第、屠仁守、汪康年、康有为、邹代钧、梁鼎芬、黄遵宪、黄绍箕、左孝同、蒯光典、志钧、张謇、沈瑜庆、乔树枏、龙泽厚等十六人“同人共启”)、《上海强学会后序》(署名康有为)。其中《上海强学会章程》,决定要办“最要者四事”:“译印图书”、“刊布报纸”、“开大书藏”(图书馆)、“开博物院”,“皆本会开办视款多寡陆续推行”。《强学报》第一册的首页,用“孔子卒后二千三百七十三年、光绪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为纪年。从今天我们对康有为、张之洞政治思想的理解来看,《强学报》第一号所刊内容,与张之洞所遵从的政治学说是有所差别的。
在《强学会》第一号刊出之前,康有为与梁鼎芬(包括在其背后的张之洞)已经有了猜隙。光绪二十一年十一月十二日(1895年12月27日),正在上海的黄遵宪致函梁鼎芬称:
第6节,
“强学会之设,为平生志事所在,深愿附名其末。长素聪明绝特,其才调足以鼓舞一世,然更事尚少,比日时相过从。昨示大函,为之骇诧,延致诸君,遵宪居海外日久,多不悉其本末。惟此会之设,若志在译报刻书,则招罗名流十数人,逐渐扩充,足以集事;乃欲设大书藏、开博物馆,不能不集款,即不能不兼收并蓄。遵宪以为,当局者当慎简,入会者当博取,固不能如康公之所自出,亦不能如梁子之不因入热。遵宪居间其中,为岭南二妙作一调人,君意何如?”
未久,黄再致函梁:
“强学会事,顷语心莲甚详。公有何言语告心莲告我?康郎之堂堂乎,张乃殊觉酸楚可怜也。”
从黄遵宪的信中内容来分析,他认为梁鼎芬与康有为之间的矛盾,在于康有意“博取”会众,有意“集款”;梁对康有为“延致诸君”不满,黄遵宪表示“不悉其本末”一语,亦有可能指康有为门徒徐勤、何树龄,由康从广东召来上海办理《强学报》。虽说黄在信中表示在“岭南二妙作一调人”,但从该信文字的基本态度来看,黄似已站在康一边。。19zs。
《强学报》第一号刊出后,双方的矛盾立即激化了。从张之洞一派后来的指责来看,主要是两项,一是刊发廷寄,二是使用孔子纪年。
《强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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