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纳多特长叹一口气道:“到时候,谁生谁死还说不定。”
德茜蕾的泪水溢满了那双美丽的双眸,搂住贝尔纳多特道:“亲爱的,我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尤其不愿意你置身于这场斗争中。我了解波拿巴,他是个固执顽强的人,他想办的事是没有人能挡住的,也包括你,亲爱的。现在波拿巴手中有军队,你千万要三思呀。”贝尔纳多特从德茜蕾的话语中,还是品出了妻子更惦念的是自己。他心中宽慰了许多,吻了吻德茜蕾应声道:“我会考虑一下的。亲爱的,谢谢你。”德茜蕾含泪笑了。
金字塔下(11)
这些天里,约瑟夫在她耳边灌了不少关于拿破仑要有举措——翻掉现政府,并嘱托她要在私下多做做贝尔纳多特的工作,不要做拿破仑的对立面,并且笑着打趣道:“到时候伤着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位,你都会伤心的,不是吗?”
约瑟夫算是说对了。她虽然非常爱着自己的英俊高大、温情脉脉的丈夫,但她又怎么能忘掉她那位不同凡响的、一往直前的初恋情人哪?她听从了约瑟夫的劝说,并时时在丈夫面前像今天这般悄无痕迹地消化着他们之间的政见争议,今天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她高兴极了,准备明天到朱丽家,把这个消息告诉约瑟夫。当奥斯卡正在他们两人之间嬉闹玩耍时,忽听到院中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别拦着我,我是来亲亲那位可爱的小奥斯卡的。”是拿破仑!
贝尔纳多特夫妇刚站起身,拿破仑已经挽着妆饰华丽的约瑟芬走进了客厅。
拿破仑仅向他们两个人点了点头表示招呼,便一下子抱起了胖胖的小奥斯卡,高兴地又亲又笑,大声道:“又是一位小将军,看他长得多结实多漂亮。”
小奥斯卡上下打量着这位陌生人,“哇”的一声哭了。
仆人忙把奥斯卡抱走,德茜蕾一边给两位贵客让座,一边悄悄打量着精神饱满、衣着考究的拿破仑。
拿破仑落座后,向德茜蕾笑道:“你更漂亮了。”
贝尔纳多特厌恶拿破仑看自己妻子的亲切眼神,他扭过话题道:“波拿巴将军,不知有何事要亲自来呀?”
拿破仑把目光从德茜蕾的身上拽回来,依旧笑着道:“我是来向您请罪的。”
“请罪?”贝尔纳多特一愣。
“是啊,”拿破仑依然笑着,“听说因为我回巴黎你要枪毙我?”贝尔纳多特严厉了起来,庄重地道:“是的。自动脱离战场的士兵要处死刑,何况你是一位将军。”
“不是说你要退出督政府吗?”
“是的。但当时督政府如果命我逮捕你,我会的。”
拿破仑看着凛然正气的贝尔纳多特,心有余悸地道:“真感谢你刀下留情了。不过,现在的督政府官员一味自行其乐,内不理政,外不抗兵,民众水深火热,我拼死拼活用血换来的意大利竟被他们丢掉了。这种情况我能不回来吗!”
贝尔纳多特有点明白了,拿破仑来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要劝他入伙的。
贝尔纳多特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摇头笑道:“我一直认为军人的事业是在战场上的。”
拿破仑马上敏感地反问道:“这么说你对现政府很满意?这么说我要组织新政府你不赞成?”
拿破仑向来是谈锋犀利,果然这回又是一针见血。
贝尔纳多特的黑眼睛冒出了亮光,熠熠地道:“我只称颂在战场上驰骋的军人。”
拿破仑继续问道:“现任督政府已无可救药,我用枪炮来改造它,你也会反对吗?”
“是的,只要政府命令,我将重披战袍!”
德茜蕾在一旁拉了拉贝尔纳多特的衣角,停止了跟约瑟芬在一旁的无聊说话,坐到了拿破仑面前细声道:“波拿巴,你不会制造出流血事件吧?”
拿破仑对德茜蕾的每一个细小变化都看在眼里,他敏锐地感到贝尔纳多特在德茜蕾的提示下,眼光柔和了不少。他马上抓住这个机会,对德茜蕾道:“这就要看贝尔纳多特先生是否配合了。”德茜蕾回道:“他不会给你添障碍的,是吗,亲爱的?”贝尔纳多特苦笑道:“但也别指望我有什么支持举动。”
“好!”拿破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笑道,“只要你答应不在其中插手,我就会很感激的。”
拿破仑本来就没指望能在贝尔纳多特这里找到支持,只要他答应保持中立就足够了。
拿破仑达到了他预期的目的,高兴地挽起约瑟芬走了。临走时,冲着德茜蕾眨了眨眼睛,向她表示感谢。
而德茜蕾却一整个晚上,都在安慰着贝尔纳多特,告诉他:“你不去摸这个老虎屁股是正确的。”
贝尔纳多特无奈地道:“让历史来判断吧。”
贝尔纳多特没有设想,如果他真的站在拿破仑的对立面,这历史恐怕是要重写的。
而约瑟芬也是一夜难眠。她的眼前不断晃着拿破仑注视德茜蕾的目光。那目光是充满了赞美与欣赏,充满了柔和与温情。从前的拿破仑也常常这么看她的,现在已没有了。但她不敢抱怨,甚至连玩笑也不敢跟拿破仑开的。她除了尽心帮助拿破仑争取更多人支持外,她什么也不敢再去做了。她已经感到目前除了能笼住拿破仑,再没有别的对她更实惠了。
在早晨7时,议会代表们揉着惺忪的睡眼都来到了议会厅,一边坐下一边唠叨着这么早叫他们起。他们还没意识到,今天——1799年11月9日,对法兰西是个多么重要的历史的日子。
拿破仑在私下已经拉到自己阵营的西艾耶斯,在这一天起了一定的作用,他首先提议道:“共和国已处于危难之中,能拯救这个危难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波拿巴将军,我建议由他担任巴黎卫戍司令,保卫巴黎!保卫两会!”
议员们在迷糊状态,经西艾耶斯的煽动,举手通过了这项提议。
拿破仑听到这个消息,马上任命勒费弗尔为巴黎卫戍副司令,并在士兵面前做了精心布置,走前发表了激动人民的讲话:“将士们!我们同甘共苦,创下了无数财富,征服了大片土地,现在有人挥霍掉这些,你们答应吗?”
士兵们齐声怒吼:“不答应!”
拿破仑继续道:“如果现在需要你们用生命来保卫我们的共和国,来支持与你们荣辱与共的波拿巴将军,你们愿意吗?”士兵们又齐声应道:“愿意!”
拿破仑看着一张张涨红的脸,他高兴了。他可以放心地去解决巴拉斯这个问题了。
巴拉斯知道拿破仑来访时,他正在沐浴。他急忙披上浴衣,走到客厅,亲切地跟拿破仑打招呼。
拿破仑笑着坐下,对巴拉斯道:“我是陪同塔列朗来的,说几句话就走,你可以继续沐浴。”
塔列朗坐在巴拉斯面前,细声道:“西艾耶斯等人已经辞职,波拿巴将军将出面拯救法兰西人民,我是来听听你的意见的。”
说完后,拿破仑对身边的副官道:“你让士兵们回去吧,巴拉斯先生这里用不着你们。巴拉斯先生,你说呢?”
巴拉斯不由满头冷汗。他用浴衣擦了擦汗,喃喃地道:“那当然,那当然,只是我……我……”
塔列朗微微一笑,递上早就拟好的辞职书,依旧细声细气地道:“你只要在这上面签个字,保你无风无险,而且厚赏无数。”
巴拉斯支吾着接过辞职书,抬头看看拿破仑。拿破仑也冲他笑着点了点头。巴拉斯知道一切都已安排好了,反抗是没用的。他乖乖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巴拉斯没想到,这位自己提拔起来的小年轻人,终于长全了羽毛,转过来革掉了自己的顶戴花翎。
拿破仑感到时候到了。在11月10日,他在西艾耶斯、富歇和塔列朗的陪同下,率兵开到了五百人院。
五百人院议长、拿破仑的弟弟吕西安走上讲台,庄重地正了正衣襟,高声道:“诸位!今天把大家请来,是想告诉大家,督政府的五位督政官已经辞职,为了法兰西,为了民众众心所向,我提议大家听听民众的呼声。”
吕西安说到这里,手一挥,院外的士兵齐声呼道:“波拿巴万岁!”
“拥护波拿巴!”
“波拿巴拯救法兰西!”
“波拿巴保卫人民!”
议员们明白这是明火执仗地来抢班夺权了,一时间,责问声、反对声、甚至谩骂声响彻了大厅,有人甚至高叫着:“反对*!”拿破仑看到这种情况,马上站起身来大声讲道:“为了共和,我已经率领将士在外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但今天,在人民又一次面临危机时,我依然挺身而出,如果议员先生们能同意的话,我会继续为共和而奋斗的!”
议员们可以不怕波拿巴,但却怕他手中的军队,一时间静了下来。拿破仑满意地走了。
谁知他刚刚走出大厅,议员们面对俊英、年轻的吕西安,一时不免又开始了对波拿巴用枪炮对着议员们的不适之道。吕西安在众人的围击下,已是有点守不住了。拿破仑却退而未走。他手一押,刀握在手,不时地发出刀碰壳的声音。
养尊处优的议员们谁领教过这个,纷纷管住自己的舌头,默认了拿破仑预谋的一切。
就这样,在拿破仑精心策划、精心行动下,他如愿地成立了执政府,担任第一执政,把法兰西紧紧地攥在了自己的手心。
主宰法国(1)
他把其他两位执政王排斥一边,自己挑选了两个人取而代之,他们是康巴塞雷斯和勒布伦,他们是好参谋,但坚决服从波拿巴的指挥。拿破仑天生爱装潢门面,为了使他的专制统治镀上一层古香古色的辉煌金光,他决定离开卢森堡宫,搬进大革命前的王宫杜伊勒里宫。他进入杜伊勒里宫时,兴师动众,列队前往。
“我讨厌这一套,”他对布尔里埃纳说,“但要对眼睛说话,这样做对人民有好处。”的确,豪华的排场已从巴黎销声匿迹多年,以至于很难看到政府机构的车队招摇过市。行政法院乘坐出租马车,第一执政王乘坐四轮豪华马车,套着六匹大白马,这六匹马是法郎索瓦皇帝在坎波福米奥赠送给拿破仑的。第一执政王的马车一过,人群高声欢呼。
波拿巴进入王宫大院时,可看到一段1792年的题词:“法国的君主政体已被废除,并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