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暮我宰园病保12月13日日记中又记:“……归家午餐,心中悲愤忧急,且以事前不及觉察,坚决劝谏,引为重大失职,益感难过,遂不复能下咽……”陈布雷马上去找蒋夫人“……作短笺问介公起居,托端纳君携陕面呈,并与夫人孔先生谈……”之后,几乎每天去见宋美龄,12月16日记:“……忧愤悲痛,焦思无策,至六时往访立兄于其寓,相对太息,觉国事自此荆棘日多矣,晚餐也不能食……”12月19日记:“……闻蒋夫人将飞洛阳,即往孔宅访之、旋至机场则蒋夫人临时中止西行,由子文先飞陕,遂送子文上机,郑重握手而别,二时卅分归寓,慨念时局忧心忡忡……四时天下雪,渐大,往佛海家与井塘、茂如、君强诸兄谈时局,五时卅分归,蒋夫人约往谈,多愤慨语,极力释慰之……”这里的宋美龄多愤慨语当指国民党内部的勾心斗角。一直到12月22日宋美龄飞陕,陈布雷在日记中记:“……闻蒋夫人今日决赴西安,日前屡屡谏阻,然其意甚坚,不可复止,奈何奈何,十时至通济门外机场送行,同行者子文、铭三诸君,雨农亦西行……十一时视机起飞后乃归,感痛泪下……”12月26日日记:“十一时卅分即往通济门外机场迎委员长,此时已下机,向余点首,嘱即至公馆相谈,遂回军委会入官邸晋谒,见其面容憔悴,睡床上颦蹙呼骨痛不已,余趋前握手,几乎泪下,命余就旁座,口述在陕对张杨训话要旨……”12月27日日记:“八时卅分到军委会侍从室两次入见委员长承命发粤川各一电……晚餐后……又闻蒋介卿先生今午逝世,与蒋夫人商不令委员长知之……”连日来,陈布雷见蒋介石和宋美龄,不但承办各事,而且连蒋介石大哥蒋介卿死了之事也敢暂不告蒋介石,可见蒋陈之间关系之密切。1937年1月蒋介石去溪口养伤,带着陈布雷去,陈仍日夜与蒋在一起,蒋介石并将“蒙难”日记交给陈布雷看,例如1月7日日记中:“夜续阅委员长蒙难期内日记不觉夜深,摘记其每日自省自厉之格言于下:(十二日)成仁取义;(十三日)生而辱不如死而荣;(十四日)明礼义知廉耻,今日幸能无负;(十五日)以至暂至轻之痛苦,得永久之胜利;(十六日)人生几何,为唯留正气在人间耳;(十七日)读圣贤书,受圣明礼,此时不树万世之楷模,何以对生我之天地父母;(十八日)临难毋苟免,庶不愧为黄帝子孙;(十九日)鼎镬在前,刀锯在后,人生死亡不过五分钟而已;(二十日)吾善养吾浩然之气;(二十一日)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二十二日)其为气也,取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今人奇怪者,陈布雷录蒋介石“蒙难”之经过,日记中已记明“录毕觉张(注:学良)之轻忽,杨(注:虎城)之阴狠……”1月14日日记中还记上蒋介石招子文、张学良、陈布雷等同餐,“余与之(注:对张学良)一点首,即觉忸怩,不知彼心中感觉又何如耳……”
陈布雷又萌引退之念(2)
但是陈布雷心中仍很矛盾和痛苦,他在1月21日日记又发作起来:“……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想不通的人这样多呢?又为什么要勉强一个已经看透一切而害神经过敏的人,来感此痛苦呢?烦闷之至!无味之至!”1月23日日记中记:“……以见我近日太疲顿也,蒋夫人来谈,对予多激勉语……”1月29日日记中记有与蒋氏夫妇同游慈北一事:“……过龙山虞洽卿老之故乡,又过沈师桥而达观海卫,余愧为慈溪人而到慈溪北乡尚是生平第一次也……”2月3日日记记:“……西安昨发生兵变……王以哲被害……”这时已奉命写《西安半日记》至杭州,2月10日日记记:“……以今日为旧历除夕,外人商店放假多来杭游览也,乃决定移寓于新新旅馆……午后小睡至三时起,着手起草西安半月记……至夜九时仅成三页……余亦倦于执笔遂中辍……”2月11日“继续起草西安半月记,至九时完成,全稿一万二千言……余文字近年来实不如二十余岁时之警练简劲……”但《西安半日记》2月11日完稿,2月13日蒋介石命修改,2月14日修改完毕,2月15日又修改,2月18日日记中陈布雷拟新生活运动3周年纪念广播稿又发作:“此等文字工作,最易落窠臼,用思甚苦……”陈布雷身体也支持不住,2月23日日记中云:“……十二时面请蒋先生给病假两天,以连日实感精神太倦也,蒋先生似不愿予请假,勉之,”过了二天,2月26日“头晕仍剧,且骨痛未已,然假期已满,不愿再续……”2月28日“……夜应蒋先生召商半月记文字,并有所指示,10时归寓,觉眩晕未已……”大概,陈布雷身心确实疲惫之至,又萌引退之念,4月9日日记中明载:“……今日神思忽忽不乐,又萌引退之念,盖侍从室环境特殊,余来此二年余,对国事迄无深切之情,彼等待人均抱敬而远之之态度,而余于彼等亦常觉格格不相入,盖大多数人言不及义,思不及义,唯知以挈较权利为急务,稍便则酒食征逐,只要瞒得过首领而已,余虽抑志相从,推诚相与,然征逐既非所喜,随和亦不能无限度,故终不能相水乳也……”,这时陈布雷又随蒋介石到了溪口,蒋经国也回到溪口了,蒋介卿要出丧,陈布雷为蒋介石写祭兄文,4月15日,蒋介卿出殡后,4月18日又随蒋介石赴杭,4月22日记又露出退意,云:“午后无事在寓,与允默商进退问题,颇思俟委员长病愈,摆脱侍从室职务,以既管理不善即应引咎,而让贤也……”4月24日日记中记:“……余连日心情不佳,幸而滞留杭州,尚可不发神经病,此种痛苦,非同病者不能知也……并校定西安事变半月记与回忆录之文字……”奇怪得很,从1月写西安半月记已完稿,到4月还在校改,心中一直想引退,5月1日日记中又记:“……十一时到大哥家午餐。与大姐等谈家常,近日,予心境不舒畅,坐立行止,觉一无是处……”5月5日日记中记“四弟来谈……觉心中苦闷实甚,在兄弟之前又欲稍露词色……”5月6日于是又请病假5天,5月7日日记中提到知友采访“对余之健康个性与工作困难问题均以无法解决……”5月12日日记中记得更明白:“……抑郁焦躁之病态又显露无遗,傍晚五妹挈细儿来寓相视,劝余决心引退……”陈布雷在5月22日日记中最后讲明:“午后,又试为文字工作,乃竟不能下笔,苦闷之至,焦急之至……余病实伏于西安事变时透支,精神太过,今乃觉之……”可是西安半月记还要改,5月23日日记中记:“七时卅分起,覆阅西安事变回忆录,将文中语意之不妥者标出修改之,得十八条。”5月26日日记中又云:“……今日精神又不佳,心思极不宁……不思饮食,即纸烟亦觉无味,六弟来谈劝余往沪上休息,以为较之蛰居京寓当胜一筹,然予自知此疾非移地所能瘳,须待其自愈也。”5月27日日记:“……午后力子先生来谈甚久,以静心澄虑相劝,知其意终不能行,奈何奈何,今日觉彷徨更甚……”5月29日日记中记“……自牯岭来电话,西安半月记暂缓发售,夜心绪不佳……”5月30日记:“……午后电委员长商西安半月记事,仍请及早指定一发售之确期……”说来十分奇怪,这本仅万字的西安半月记写就不过一二天,而出版一拖四个多月,而陈布雷心理状态极复杂,不断出现引退之念,又有难言之隐,内心痛苦与矛盾跃然于纸上。
在病痛和苦痛中决计随蒋抗日(1)
陈布雷跟上蒋介石有21年时间,前10年开始是作为客卿身份,从1934年开始,作为侍从室主任,可谓形影不离,但是这21年中最为重要的是抗战八年从南京而武汉,1938年下半年起武汉失陷,就随侍蒋介石到重庆一直到抗战胜利。1937年初到1937年七七抗战爆发,西安事变刚刚结束,蒋介石被逼抗日,蒋介石和其所属部队在正面战场确也抗击过日寇,特别是抗战初期,在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影响下,国共开始第二次合作,全国人民同仇敌忾抗击日寇,陈布雷这人确实也是爱国的,所以在他为蒋介石所撰写的文告中,抗日热情,奔泻千里,也使蒋介石成为世界瞩目和全国军民拥戴的抗战领袖。
1937年的6月1日,陈布雷在日记中有记载云:“余自四月初迄今,身心交病,已近两月,当去年西安事变发生,家人即以余工作太劳为忧,乃自委员长由洛到东后,受命治事,较前加繁而并不感觉特别疲劳,盖当时神经兴奋,他事均不遑计耳,此次突然颓丧,且恢复如此之难,均出意计之外,今既发现非常贫血,即应针对此症而下救治,连日注射药剂,似已渐渐生效,听其自然,唯当忍耐持久,以观其后,盖摆脱既不可能,即当屏除杂念,听其自然或较有益也……”这段日记披露了陈布雷的身体确实病得不轻,但“摆脱既不可能,即当屏除杂念,听其自然”语,当不仅指病身,亦有摆脱政治圈子之意。因为,他对蒋介石知遇之恩念念不忘,所以抱病从政,何以见得,6月3日日记中有记:“……自卅日起病体似显有进步,血色转和,精神亦佳,乃最近二三天又转劣,骨病较甚,意绪甚恶,休假已久,何能再续,心烦不止……”但是他在妻子王允默帮助下“继续摘剪报纸上之材料,自晨九时至午后五时始将三、四、五三个月之旧报整理毕,再为归类粘存于参考册内……所剪存者大抵为(一)演词(二)要电(三)经济建设事项(四)国民大会事项(五)中国问题(六)英美中心之国际关系(七)德义轴心之国际关系(八)灾况等等……”工作是够辛勤的,“夜接学素函荻浪函附下委员长手函一件惓惓相念,真不知何以报之”,蒋介石一纸手纸,陈布雷怀“何以报之”之心,于是又抱病“屏除杂念”,奋身相从了。陈布雷当时是在杭州休养,6月5日陈立夫去看望他,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