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醉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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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醉风流-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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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按腰间的宝剑,沿着来路往回走。

  一个月后,我推开了自己的家门,含烟正在教平阳认字。

  “我这次走后,你有什么奇怪的事吗?”我问含烟。 

  含烟张大一双美丽的眼睛,想了一下,轻声说道:“要说奇怪也真奇怪,一个月前的一个晌午,我在看着平阳,突然觉得很困很困,于是就瞌睡了一下,刚合上眼便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人,看见他拿了个绳索圈子正要往你的颈上套,而你一点也不知觉。我急了,就大声喊你,喊了几声你还是不知不觉,眼看就要被他套住了,我用尽全力大喊一声,还跑过去朝你的背脊推了一把,你才跑开了。与此同时,那个穿黑衣服的人也不见了。我明明知道那是一个梦,但心里边就是不踏实,总是觉得眼皮老跳、心神不宁的。你怎么了?路上遇上什么事了?”

  我把路上的经历对她说了。含烟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时候我才突然感到背脊有个地方火辣辣地疼痛,一下子记起了自己往瓦窑外跑出去时,身轻如飞,好像有人在后边推了一下。我于是脱下衣服,将脊背转向含烟。含烟半信半疑地看了,说上面真的有一个红红的手印!

  这时候,我能做的,只是紧紧地把含烟抱在怀里!

  在家刚待了几日,就有韩准、裴政和孔巢父三人来访。原来,我在徂徕山离开他们五人之后,不久,他们都先后分头游学去了。这三人往南绕了一个圈子,也没有什么结果,在回徂徕山的时候经过沙子村,特地入村探望我。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就天天痛饮“黄狗尿”,并以诗佐酒。他们告别时,我又在兖州酒楼隆重设宴,赋诗送别。不久,我也打点行装去了徂徕山,在竹溪旁边和他们五人一起隐居了许久,一直到年底才回到沙子村。一来二往,方圆几十里的村民都把我们这六个酒鬼叫做“竹溪六逸”。

  凭着酒和诗,到山东一年多,我的名气一日比一日大了起来,朋友也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从徂徕山回到沙子村后,迎来送往的,好像都是脱时不脱日。

  等到秋风又起时,才过周岁的伯禽已经会稚声稚气地朝我叫“爸爸”了。眼看着小孩子一天天长大,而我一天天老去,除了酒喝得多、诗做得多、跑的地方多之外,还是一事无成!想来又想去,想去又想来,我又陷入了无休无止的痛苦和彷惶之中。就在我天天借酒销愁时,元丹丘寄了一封信来.说胡紫阳已经从皇帝老儿身边返回到苦竹院修养,还任了道宗天下采经使,并说胡紫阳已经向玉真公主推荐了我,约我迅速和他相见。

  我和含烟就像在重重迷雾中见到了一轮亮晃晃的太阳,又惊又喜。含烟说:“机会来了,你还是快快动身吧,路途遥远,还是让小虾儿跟着去照顾你吧。”我正在为难,心想还是让小虾儿和绿叶在家,好方便照顾含烟她们。含烟就去征求小虾儿的意见,小虾儿执意要跟我去,说一定要照顾好我,让绿叶带着孩子回到含烟身边来,大家还在一起过日子。看到她们有了相互照看的保证,我这才同意让小虾儿跟着我去。

  武谔回家后不几天,我也开始踏上前途。含烟携着平阳,抱着伯禽,绿叶抱着她的孩子,一起把我和小虾儿送到沙子村外。送了一程一程又一程,任我和小虾儿怎么叫她们也不愿回去。山东不比江南,秋天来得早,北风来得冷,草木早已枯黄。风吹过,落叶纷纷,使人感到几分落寞,几分悲怆。终于,在我的泪眼中,她们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朦胧起来,耳畔也隐约传来好像是平阳的,也好像是含烟的哭声。

  我忍不住别离的悲伤,一步一回头,直到完全看不见她们的身影。

  我和小虾儿直奔元丹丘的颍阳山中的居所。元丹丘见了我们,连说辛苦了辛苦了,急切地拉我去看他新建的炼药院。我才知道他要我快快到来的原因。到了炼药院,只见院中罗列着三座丹灶,几十个陶罐和瓷罐分别装着丹砂、明矾、云石、硫磺、水银等各种药末、石块,几个道童站立在丹灶左右,正在井井有条地燃炭、鼓风。

  我怀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请元丹丘解说烧炼“九转金丹”的方法。元丹丘嘴不沾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东西出来,简直说得天花立即开、地花马上落、空气中也能长出花蕾来;说得玄妙无比,说得我心动神迷。我在心里想,说不定这元丹丘有朝一日真的炼出了“九转金丹”来,吃下去就能从胁侧根下生出两张翼来,然后一张双臂就可以飞上天空去,在蓝天白云中自由自在地飞翔,像神仙一样无忧无虑地飞翔。

  元丹丘邀请我住下,每天从早到晚和他一起烧炼仙丹。

  我做着当仙人的美梦,带着小虾儿,十分虔诚地帮着他忙碌。经过七七四十九日,我们终于看见了血红色的小圆丹和银白色的金液。元丹丘用陶瓷小葫芦装好,都给了我五瓶。

  于是就一起到隋州找胡紫阳。到了苦竹院,见胡紫阳越发显得清瘦了。他看了金丹,和了一点服下,眯着眼睛说道:“还是不够精,你们采集的嵩山丹砂还不是上好的品种,炼丹时火候还不足。但是,你们能炼得像这样子,也算得是道行大进了。”

  元丹丘连连点头,我则是好比光头和尚跌落竹筒阵,摸来摸去就是摸不着头脑。只好软怯怯地问起举荐的事来。道长就是道长,不像我们凡人。那胡紫阳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腾腾地说:“天机不可泄露,道门举贤也讲究‘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的,我是举荐了你,玉真公主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的,现在就看你的缘分了。”

  果然,暮冬到来的时候,皇帝老儿的天使就在州县差役的护送之下,赫赫皇皇地降临隋州了。元丹丘以大唐西京大昭成观七品威仪的衔头,除下破旧的青布衣服,换上浅绿色的漂亮道袍,乘着驿站的车马,一路风风光光地赴长安就任去了。

  我为元丹丘感到高兴,同时也开始看到一线曙光向自己射来。想到元丹丘一直潜心学道,现在终于获得了这种荣耀。在分别的时候,我为他高歌了一曲《风笙篇送别元丹丘》:

  仙人十五爱吹笙,学得昆丘彩凤鸣。始闻炼气餐金液,复道朝天赴玉京。玉京迢迢几千里,凤笙去去无穷已。欲叹离声发绛唇,更嗟别调流纤指。此时惜别讵堪闻,此地相看未忍分。重吟真曲和清吹,却责仙歌响绿云。莫学吹笙王子晋,一遇浮丘断不还。

  一晃半年过去了。我终究不是一个一心向道的人,想起去秋匆匆路过襄阳时,连张九龄和孟浩然也没有去拜访到,就打算先到襄阳住上一段日子,然后再重游扬州,最后返回到沙子村来。

  胡紫阳道长知道我其实早已经坐不稳了,说了一句“一切顺其自然吧”,就送我下山了。

  孟浩然见到我,一说起张九龄,一个牛一样大的男人也流泪不止。他悲咽着说:“太白呀,你是永远也见不到张九龄了,今年春天,他请假南归,回韶州曲江的老家去,本来是想为祖宗扫一下墓的,不料突然就发起急病,早已经逝世了。”

  我大惊,想到像张九龄这样有才能有骨气的官,也难免被贬和病故的悲惨结局,不禁也悲从中来。

  两人唏嘘了许久。孟浩然对我说:“原来的汜水尉王昌龄你不认识吧?他刚刚被贬为岭南尉,正好经过襄阳,还在驿站中休息,他说很久就听闻你的大名了,很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现在你也来了,我们就和他好好饮上几天。”我急问:“是不是那位写出‘秦时明月汉时关’大作的诗人呀?”

  孟浩然答道:“不是他还会有谁?他呀,还不是和你一个卵样的,也是一个恃才放旷、不拘小节的才子。这次他被贬,流放到岭外去,真是可惜了。”

  我们就在痛失张九龄的的悲痛和悲愤中,几回的痛哭和痛饮之后,终于暂时振奋起精神来。在一个天清日朗的日子里,孟浩然做东,为我和王昌龄饯别。我在席上高声唱起王昌龄的诗作: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我的声音刚落,孟浩然也即席吟了一首《送王昌龄之岭南》:

  洞庭去远近,枫叶早惊秋。岘首羊公爱,长沙贾谊愁。已抱沉痼疾,更贻魑魅忧。数年同笔砚,兹夕向衾稠。意气今何在? 相思望斗牛。

  他苍凉的嗓音浸透着淳厚的真情,抑扬顿挫地从肺腑之间流淌出来,使我和王昌龄一下子感到别情依依、离情沉重。那种别样苍凉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耳畔回旋着,它一直伴送着我和王昌龄,沿着汉水,转过江陵,直下洞庭。

  我们抵达巴陵,王昌龄要溯湘江往南去了。他要经灵渠入“南蛮之地”岭南。而我则要沿着长江往东,去扬州转大运河后回山东去。

  同游赤壁古战场以后,我们只有洒泪相别了。在赤壁,我的心潮起伏,周瑜的卓绝功绩激发了我的灵感,我一鼓作气,为王昌龄,也为自己唱出了豪迈的《赤壁歌送别》:

  二龙争战决雌雄,赤壁楼船扫地空。

  烈火张天照云海,周瑜于此破曹公。

  君去沧江望溟碧,鲸鲵唐突留余迹。

  一一书来报故人,我欲因之壮心魄。

  我顺流东下,此时的滔滔长江呈现出一派凝重、浑厚的气势。夜静时分的月影下,经常可以看到一行行雁字横过江天,传来一声声呼朋引侣的嘎嘎嘎的叫声。归雁把我的思绪牵引到了沙子村,牵引到了含烟的身边。恍恍惚惚又是一年,我记得叫小虾儿先回去时,曾叫他带信并写了一首诗。现在,在这样清冷的秋夜里,含烟肯定在深深切切地怀念着旅途中落寞孤单的我。

  我睡意全无,拿出鸳鸯琴轻轻吟弹起写给她的那首《寄远》来:

  鲁缟如玉霜,笔题月支书。寄书白鹦鹉,西海慰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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