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内侍报告说陈抟求见。太宗大惊,请他进宫,问道;
“先生这次来有什么指教?”
陈传说:
“老夫知陛下胸中有疑,特来为陛下判断。”
太宗大笑道:
“我就知道先生有预测的眼力,今天果然如此!我正为立太子一事而烦恼不堪,襄王赵恒宽容慈爱,有帝王之度,但不知福分如何,还烦先生到襄府一看。”
陈抟领命,才到襄府门前就回来了。太宗问道:
“先生为何没有进去就回来了?”
陈抟说:
“老夫已看过,襄府门前来回奔走的人; 都有将相之福,何必再见襄王呢?”
太宗于是打定主意,即日宣召,立襄王为太子,就是后来的真宗皇帝。
陈抟在京都,有住了一个月,依然回到九石岩。 这时穆伯长,种放等一百多个门人弟子,都建房住在华山之下,朝夕听他讲授《周易》。惟有五龙蛰法,陈传并未曾传授。一天,陈抟命门人在张超谷口的高岩上凿一间石室。石室凿好后,陈抟同门人一起前往观看,只见云烟如翠。陈抟心想:“这就是毛女所说的‘将相入翠烟”了。说完,屈膝盘坐在地上,右手支颐,闭目而睡。那陈抟老祖,一生好睡。他本是在睡中得道的神仙,世人不晓得,只说是“陈抟一困忽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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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回 宋徽宗书犬招祸 岳鹏举初生遭灾
第一百二十二回 宋徽宗书犬招祸 岳鹏举初生遭灾
那一日,老祖正睡在云床之上,有两个仙童,一个名唤清风,一个叫做明月。两个无事,清风便对明月道:
“贤弟,师父方才睡去,又不知几时方醒,我和你往前山去游玩片时如何?”
明月道:
“使得。”
他二人就手搀着手,出洞门来闲步寻欢。但见松径清幽,竹阴逸趣。忽听得半空中一声响亮。二人急抬头看时,只见那西北角上黑气漫天,将近东南,好生怕人。清风叫一声:
“师弟,不好了!想是天翻地覆了!”
两个慌慌张张走到云床前跪下,大叫道:
“师父,不好了!快些醒来,要天翻地覆了!”
老祖正在梦酣之际,被那二人叫醒了,只得起来,一齐走出洞府。抬头一看,老祖道:
“原来是这个畜生,如此凶恶,也难免遭这一劫!”
明月道:
“师父,这是什么因果?弟子们迷心不悟,望师父指点。”
老祖道:
“你们两个根浅行薄,那里得知。也罢,说与你们听听罢!这段因果,只为当今徽宗皇帝元旦郊天,那表章上原写的是‘玉皇大帝’,不道将‘玉’字上一点,点在‘大’字上去,却不是‘王皇犬帝’了?玉帝看了大怒道:‘王皇可恕,犬帝难饶!”遂命赤须龙下界,降生于北地女真国黄龙府内,使他后来侵犯中原,搅乱宋室江山,使万民受兵革之灾,岂不可惨!”
二童道:
“师父,今日就是这赤须龙下界么?”
老祖道:
“非也!此乃我佛如来恐赤须龙无人降伏,故遣大鹏鸟下界,保全宋室江山,以满一十八帝年数。你看,这孽畜将近飞来。你两个看好洞门,待我去看他降生何处?”
就把双足一登,驾起祥云,看那大鹏一气飞到黄河边。这黄河,有名的叫做“九曲黄河”,环绕九千里阔。当初东晋时,许真君仗剑斩蛟,那蛟精变作秀才,改名慎郎,入赘在长沙贾刺史家,被真君擒住,锁在江西城南井中铁树上,真君饶了他妻贾氏,以后往乌龙山出家。所生三子,真君已斩了两个,其第三子逃入黄河岸边虎牙滩下,后来修行得道,名为“铁背虬王”。
这一日,“铁背虬王”变做个白衣秀士,聚集了些虾兵蟹将,在那山崖前排阵玩耍,恰遇着这大鹏飞到。那大鹏这双神眼认得是个妖精,一翅落将下来,望着老龙,这一嘴正啄着左眼,霎时眼睛突出,满面流血,叫一声:“呵呀!”滚下黄河深底藏躲。那些水族连忙跳入水中去躲。却有一个不识时务的团鱼精,仗着有些气力,舞着双叉,大叫道:
“何方妖怪,擅敢行凶!”
叫声未绝;早被大鹏一嘴啄得四脚朝天;竟呜呼哀哉!它一灵不灭;直飞至东土投胎;后来就是万俟卨;陷害那岳爷爷冤狱;屈死风波亭上以报此仇;这也是后话不提。
当时老祖看得明白;点头叹道:
“这孽畜落了劫;尚且行凶;这冤冤相报;何时得了!”
一面嗟叹;一面驾着云头;跟着那大鹏。大鹏金翅鸟飞到河南相州一家屋脊上立定;再看时就不见了。当时老祖也就落下云头;摇身一变;变做一个年老道人;手持一根拐杖;前来访问。
却说那个人家姓岳名和;安人姚氏;年已四十;才生下这一个儿子(参阅钱彩著《精忠演义说本岳王全传》);丫环出来报喜。这员外年将半百;生了儿子;自然快活;忙忙的向家堂神庙点烛烧香;忙个不了。不料这陈抟老祖变了个道人;摇摇摆摆来到庄门首;向着那个老门公打个稽首道:
“贫道腹中饥饿;特来化缘一斋;望乞方便。”
那个老门公把头摇一摇说道:
“师父;你来得不凑巧!我家员外极肯做好事;往常时不要说师父一个;就是十位、二十位俱肯斋的。只因年已半百;没有公子;去年在南海普陀去进香向观世音菩萨求嗣;果然菩萨灵验;安人回来就得了孕。今日生下了一位小官人;家里忙忙碌碌;不便;不便!你再往别家去罢。”
老祖道:
“贫道远方到此。或者有缘;你只与我进去说一声;允与不允;‘有福是你享,有罪是贫道当’便了。”
门公道:
“也罢!老师父且请坐一坐;待我进去与员外说一声看。”
说罢;就走到里边;叫一声:
“员外;外边有一个道人;要求员外一斋。”
岳和道:
“你去请他进来。”
门公答应一声;走将出来;叫声:
“师父;员外请师父到里边去。”
老祖跟门公走到中堂。岳和抬头一看;见这道人鹤发童颜;骨格清奇;连忙下阶迎接。到厅上见了礼;分宾主坐下。老祖道:
“‘积善虽无人见;存心自有天知。’请问员外贵姓大名?”
岳和道:
“弟子姓岳名和;祖居在此相州汤阴县该管地方。这里本是孝弟里永和乡;因弟子薄薄有些家私;耕种几亩田产;故此人都称我这里为岳家庄。不敢动问老师法号;在何处修真?”
老祖道:
“贫道法号希夷,云游四海到处为家。今日偶然来到贵庄;正值员外生了公子;岂不是有缘?但不知员外可肯把今郎抱出来;待贫道看看令郎可有什么灾煞;待贫道与他禳解禳解。”
员外道:
“老师父请坐;待老夫进去与老妻相商。”
说罢,就转身到里边来;吩咐家人收拾洁净素斋;然后进卧房来;见了安人;便对安人道:
“外边有个道人进门化斋;他说修行了多年;会得攘解之法。要看看孩儿;若有灾煞好与他禳解消灾。”
院君道:
“既如此;员外好生抱了出去;不要惊了他。”
员外应声:“晓得!”就双手捧定;叫小厮拿一把雨伞撑开;遮了头上;抱将出来;到了堂前立定。道人看了;赞不绝口道:
“好个令郎!可曾取名字否?”
员外道:
“小儿今日初生;尚未取名。”
老祖道:
“贫道斗胆,替令郎取个名字如何?”
员外道:
“老师肯赐名,极妙的了!”
老祖道:
“我看令郎相貌魁梧,长大来必然前程万里,远举高飞,就取个‘飞’字为名,表字‘鹏举’,何如?”
员外听了,心中大喜,再三称谢。老祖道:
“这里有风,抱了令郎进去罢。”
员外应声道:“是!”便把儿子照旧抱进房来睡好,将道人取的名字,细细说与院君知道,那院君也十分欢喜。员外复到中堂,款待道人。见那老祖移步出厅,见天井内有两只大花缸排列在阶下,原是员外新近买来要养金鱼的,尚未贮水。老祖便将那拐杖在缸内画上灵符,口中默默念咒,演法端正,然后出门。岳和在后相送到大门首。老祖道:
“多谢!但有一事,三日之内,若令郎平安,不消说得;但若有甚惊恐,可叫安人抱了令郎,坐在左首那只大花缸内,方能保得性命。切记吾言,决不要忘记了!”
岳和连声道:
“领命,领命!”
那老祖告别,员外送出庄门,飘然回山而去。
岳和欢欢喜喜,到了第三日家内挂红结彩,亲眷朋友都来庆贺三朝。见过了礼,员外设席款待。众人齐道:
“老来得子,真是天来大的喜事!老哥可进去与老嫂说声,抱出来与我们看看也好。”
岳和满口应承,走到房中,与安人说了。仍旧叫小厮撑了一把伞,抱出厅上来,与众人看。众人见小官人生得顶高额阔,鼻直口方,个个称赞。不道有个后生冒冒失失走到面前,捏着小官人手,轻轻的抬了一抬,说道:
“果然好个小官人!”
话声未绝,只见那小官人怪哭起来。那后生着了忙,便对岳和道:
“想是令郎要吃奶了,快些抱进去罢!”
岳和慌慌张张抱了进去。这班亲友俱各埋怨这位后生道:
“员外年将半百方得此子,乃是掌上明珠。这*的手,怎的冒里冒失,捏他一把!如今哭将起来,使他一家不安,我等也觉没趣。”又向着一个老家人问道:
“小官人安稳了么?”
那家人答道:
“小官人只是哭,连奶也不要吃。”
众人齐声道:
“这便